正月初四,下午。
王世辯突然到訪,還帶著楊月娥,有點拜年的味道,讓李木楊覺得有些意外,本來該是他給王世辯拜年的,但他也的確找不到王府的大門。
而王世辯帶著沒名沒分的楊月娥來,就讓拜年的味道變得私人化一些,不分地位,只因私交。
李木楊一邊迎接王世辯一邊讓醒兒去煮茶,王世辯擺手道:“今天不想喝茶,能否討碗酒喝?”
李木楊更是錯愕了,雖然眼下的悲田坊不像以前那樣貧困,環境也乾淨了許多,但對於很多貴族來說,是不能吃悲田坊的飯的,而王世辯直接就要喝酒,這倒是真不見外了。
但李木楊也懂得分寸,這裡離豐都市很近,便連忙安排劉主事去豐都市的最大的酒樓訂餐,再去酒坊取來兩壇“神二”。
王世辯也不客氣,吃哪裡的酒菜都不重要,今天他是有事要和李木楊說的,所以剛一落座便歎氣道:“關於望樓和救護車配合的事,皇上沒同意。”
這件事李木楊已經知道了,上午去太醫署就已經聽巢元方說過了,不止是這件事沒同意,就連開春全城衛生清理都被否了,王世充的意思是沒必要在城內浪費人力物力,而是應該注重前方的醫療救治,開春之後還要巢元方去一趟慈澗。
李木楊此時也明白了王世辯的來意,本來這件事他是大包大攬的,結果沒辦成,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李木楊連忙擺手道:“無礙無礙,即使沒有望樓配合,時間效率不高,但這個救護車還是要推行的,就當多賺個車馬費錢了。”
“若說你是為了賺錢,鬼都不信。”
“王爺抬舉了,我這也是謹遵師父教誨,以治病救人為己任,咱們不談這些了,今日王爺賞臉肯在悲田坊飲酒,我李木楊定當陪王爺多飲幾杯。”
李木楊岔開話題聊了些旁事,很快,一桌酒菜擺上,王世辯也不講究席位,與李木楊同桌,只是一杯酒下肚後,王世辯張了張嘴道:“這是什麽酒這麽烈?”
“這就是我的酒坊新研製的二鍋頭,我給它起名叫洛神二鍋頭,還沒有正式生產,這只是試驗品,王爺覺得如何?”
“高粱釀的?”
“還不是,這只是將米酒二次蒸餾出來的,等我的高粱酒出來後不會這麽烈,會比這個醇厚綿香一些。”
“嘖嘖,這可是個好東西啊,一口下去肚子裡就暖暖的,舒服,痛快!”
“王爺喜歡就多飲幾杯。”
“你想把我灌醉?”
“哈哈,憑王爺的酒量就怕我先倒了。”
陸元子陪著楊月娥在另外一張案幾上吃著點心,不時的看向這邊,兩名女子時而也會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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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都無法理解李木楊與王世辯怎麽會相處的這麽融洽,兩人年齡相差也有二十歲了,這種忘年交在此時很少有。
幾杯酒下肚兩個男人便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從奇聞趣事聊到家國天下事,兩個女人也聊著不痛不癢的話題,卻也是側耳聽著兩個男人的談話。
不一會兒,男人的話題轉回到了洛陽城內,王世辯再次說起救護車的事,看得出他對於這件事耿耿於懷,他甚至都設計好了旗語,用於傳遞信息。
城內最高的望樓共有五座分布在五條主要街道上,而各個坊都有自己的坊樓,坊樓比望樓矮,如果某個坊內有病人急需救治,就可以通過坊樓用旗語將信息傳遞給望樓,望樓之間相互傳遞,最後將信息傳遞給悲田坊,這樣悲田坊就會第一時間趕去救治。
兩個女子聽到這種方式也覺得這是一件利民的大好事,想想都覺得興奮,只可惜這種好事王世充竟然不同意。
“隻怪王爺不是皇上啊!”
李木楊突然間說出的一句話將兩個女子都嚇了一跳,連忙扭頭看去,就見李木楊抱著酒壇子哀歎著。
“你喝多了!”王世辯的臉色也陰了下來。
李木楊擺擺手:“我沒多,我說的是心裡話,在我李木楊的心中,王爺你才是憂國憂民的好皇帝...”
“休的胡說!”
王世辯重重的放下杯子。
陸元子連忙上前捂住李木楊的嘴,卻被李木楊一把推開,又將一杯酒喝了下去,繼續道:
“堯舜禹,商王湯,周武王,漢太宗,這些明君哪個不是將百姓放在第一位,都是民心所向,再看看現在的鄭國,民心何在?君恩何在?皇家的威望何在啊?”
“李木楊!”
王世辯猛然拔出了佩劍指向李木楊。
陸元子在後面緊緊抱住了李木楊,捂著他的嘴不讓他再說下去,楊月娥也從身後抱住了王世辯,很怕他真的一劍刺過去。
李木楊趴在桌上還要繼續說著什麽,陸元子捂著他的嘴喊著劉主事,而院中也是一番緊張的景象。
由於王世辯已經拔劍了,幾名王府侍衛也舉起了長槍指向院中,以防有人刺殺王爺。
西側裡屋,海棠緩緩站起,手持鐵鉤斜指地面,側耳聽著什麽。
東側裡屋,元千嬌握著長劍藏於門後,等待著事態進一步的惡化。
前一刻還很溫馨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李木楊!”
王世辯惡狠狠的念著李木楊的名字,身體緩緩站起,長劍依然指著李木楊,片刻之後,冷冷道:“今天本王就當什麽也沒聽見,不過以後,本王不會再找你喝酒了。”
王世辯長劍歸鞘,揚長而去。
大家終於松了一口氣,再看李木楊,還在地上翻滾著,口中依然嘟囔著:
“王爺,別走啊,我還沒喝夠呢...”
陸元子喊來芸兒和醒兒, 三人一起將李木楊扶進了裡屋,放在床榻上,似乎已經不省人事了。
海棠站在一旁呆呆的看著。
元千嬌見事情沒有惡化,也收回了長劍,路過正堂端起一盤子點心進了西屋。
“酒後亂語,差點害了整個悲田坊,什麽人啊!”元千嬌不滿的嘟囔著。
陸元子拿著濕毛巾給李木楊擦臉,也是無奈道:“他很少喝多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可能是這酒太烈了吧。”
元千嬌坐下來吃著點心,撇了眼海棠,又道:“元子啊,你的男人你可要好好管管了,可別再酒後亂性哦!”
元千嬌的語氣有些幸災樂禍著,然而一道男人聲音響起,將元千嬌嚇得一血液幾乎都凝固了。
“元千嬌,你是不是活膩了!”
元千嬌大腦短路了那麽一瞬,扭頭看去,就見李木楊緩緩坐了起來,雙目炯炯有神看著她,哪裡還有一點喝多的意思。
“你,沒喝多?”
“還行,最起碼我還記得你有另一個名字,叫百合。”
元千嬌猛一哆嗦慌忙起身正襟危坐:
“百合錯了,請...息怒...”
陸元子撓了撓頭,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這兩天明顯發現李木楊與元千嬌的關系不正常,卻搞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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