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玦收到了壽州情報,燕不歸組織起當地所有對當今聖上不滿的人,有受到迫害的廢帝舊臣及其後人,有被害的諸王的幕僚,在當朝,他們永遠沒有出頭之日,早就想放手一搏。燕不歸又宣揚了皇上迫害兄弟之事,有不少江湖綠林及感懷廢帝的人也來投奔。
另外,何不幸回到了齊州,刺史程所願暗中奉他為上賓,一明一暗,將軍民都掌握在了手中。
江夏王也非善類,表面以無疆太子收買人心,暗中收了湘王舊部為己用,還應允他們將來事成,就殺了假太子,讓涼如水稱帝。
鳳棲宮內,我向南宮染霜請安,她請我喝茶。
“母親,您也別光出錢不出力,讓臨淵出來見個面唄!”
她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失去了王牌,我拿什麽同你鬥?”
我轉著茶杯,說到:“合作要以誠為本,我忙前忙後的,你拿個秘密武器對著我,時不時給我下個絆子,我心裡不安呀!”
她低頭斟著茶否認:“長英也算我師叔,他的死真不關我的事。”
“那林少保突然不藥而愈與你有關麽?”
她以茶杯掩面,沉默不語,我可以看到她垂下的睫毛微微顫動。
我不再追問,而是說:“無墨的黑貓不見了,你可知它又藏哪去了?”
南宮染霜抬眼,問:“你什麽時候和無墨勾搭一起了,還給他找貓?”
我說:“沒,我只是對那隻貓有興趣。”
她揶揄到:“你還真是喜歡小動物啊!”
“……”
文景二十五年年末,整整歷時七年,京師內外全部重建完畢,比原先擴大了近三倍,全城被整整齊齊劃分為兩市一百單八坊。如果從上向下俯視,整座城以朱雀大街為中軸線,左右對稱,內有十二條大街縱橫交錯,貫穿全城,坊裡坊外皆方方正正,規整得猶如棋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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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禁只在坊間執行,只要不出坊門坊牆,在不擾鄰的情況下,隨便鬧騰。煙街柳巷大小花樓統一遷入了北裡平康坊,商賈小販集中在了東西兩市,兩市包羅萬象,還吸引了諸多外國商人,橙歡閣也由雲霞山遷往了東市。
新城新年新氣象,文景二十六年春,為除去去年天災及皇孫國師莫名暴斃的霉運,一切換新,朝廷下了新政,從中央開始改革。
複建門下、中書二省,中書、門下、尚書三官同掌相權,共入政事堂議政。
又建樞密院,專掌軍事,行調兵權,無統兵權,由時夢廷任樞密使。
至此,軍、政、察三權分立,相互製衡。
這些年皇上逐漸削弱相權,等的就是這一天。
杜仲不忿,又無可奈何。有嚴清水先例,他也不敢以辭官要挾,生怕皇上順水推舟。
聖上雷厲風行,中央新政逐漸穩定,恰逢皇孫無錚死忌,帝後同來東宮安慰太子,實則避開旁人商議政事。
我恰好在東宮,為避嫌而告退,皇上讓我留了下來,皇后恨不能滅了我。
皇上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開門見山:“如今州府多驕兵悍將,還敢刺殺禦史,隱隱形成割據之勢,必須除之,但削弱地方兵權,難免生出戰事,輕會勞民傷財,重則禍國殃民,你們看該怎麽辦?”
無止境本在悼念夭亡的孩子,哪有心思想這些?他請罪:“恕兒臣愚鈍,暫無計可施。”
頓時龍顏大怒,皇后見狀,說:“煜王向來足智多謀,陛下不如聽聽煜王有何辦法?”
皇上說:“無棲,你有什麽辦法?”
我看了看皇后,道:“臣更愚鈍,沒有辦法。”
“你是真沒法子還是不想說?”
皇上偏要挑明,皇后眼中再次閃過殺機。
“朕體恤太子今日心情不佳,限你們明日遞上折子,身為儲君,當知輕重,有時候,經歷喪子之痛也沒機會傷心。”
他為自己兒子生死擔憂了十六年,每日裡還要對樂莽虛情假意。
皇上離開前按了按無止境肩膀,以示安慰和鼓勵。
皇后離開前滿懷欣慰,還瞪了我一眼以示警告。
無止境立了半晌,很難相信皇上居然在關心他。
次日在清思殿裡,無止境呈上了他與幕僚們的成果,皇上沒啥悲喜。
削藩是大一統後的難題,本朝皇帝好不容易削了藩王,又將形成藩鎮割據,不及時扼殺,社稷危矣。
“無棲,你的呢?”皇上合上奏折,問我。
我說:“臣沒有想出辦法。”
“你回去好好想想,想不出來不許進入皇城!”
進不了皇城,更進不了宮,就不能看見太后了。
三日後,我拎了兩摞書信進宮,皇上甚是滿意,他只是把我當探子使而已。
“果然不負朕所望,朕的暗衛都不如你的密探。”
我跪下,心中慌亂不已,面上泰然自若:“您要的話臣送給您。”
“不用,在你手裡也是一樣。朕曾經認為你是太子最大的威脅,經過朕多年觀察,你忠於太子更甚於朕。”
自我被充軍後,皇上就開始為太子鋪路,哪怕困難重重,也要為他剪除後患。
父愛,大概就是這樣的吧。
我將心中所想,居然呢喃出了聲。
“你在怪我?”
皇上隱去了威嚴問到。
“沒有,我只是好奇。”
好奇父愛長什麽樣。
“好奇?你對父愛好奇?是我太失職了!”
皇上眼角隱有水光閃爍。
“皇上…各州府官員的罪證都給您了,派巡察使揀幾個重要的清了,收了兵權,打散二十四府,分而化之,即使有犯上作亂的也難成氣候。”
皇上拿出太子奏折,說:“肅清舊吏後以文官任知州代替刺史,再設通判監察知州。都督府也不再世襲,各高層將領實行輪調製,你覺得怎麽樣?”
“在和平年代不失一個好辦法。”
將領輪換,能防止藩鎮割據,擁兵自重。但會使將領不熟悉新的作戰環境,損失軍隊戰力。
皇上又問:“至於巡察使,你覺得誰比較合適?”
“無塵和無墨。”
皇上愣住了。
“他倆還是孩子……”
“他倆去,肯定死不了。”
本來無墨一人就能勝任,我擔心他收了兵權會直接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