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讓人發現我被陳淑妃打成重傷，我還要早早起來去宣文館上學。

“王爺，起床了。”秦樓月一改往日戰戰兢兢的樣子，語氣清清冷冷的，原來憤怒還能幫人壯膽。

我吩咐到:“過來為我更衣。”

秦樓月本想拒絕，許是想到她本來的職責就是侍候我起居，她冷著臉為我穿衣系帶。

穿好衣服，她欲出去，我又叫住了她。

“給我洗臉。”

她無奈地轉身回來，胡亂地為我擦洗一通，水進了鼻子，嗆得難受，她又端來漱口水，我忙自己接了。

早知道今早有求於她，昨夜就不惹惱她了。誰能想到胸口的疼痛扯得我整條右臂都抬不起來了！

洗漱完畢，我忍不住逗她:“你還認為我是好人麽?”

秦樓月火氣上湧，像是被點燃的爆竹，沒好氣地說:“王爺就為了向奴婢證明您不是好人，就這麽糟蹋自己嗎?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傷有多重?因為我昨夜扯到了您的傷，今日動不了吧?您不想做好人您就直說，何必作踐自己?”

呃……

“你是不是拜了一隻灰狐狸為師學了讀心術?”

“王爺您在說什麽?奴婢沒有讀心術，奴婢看到了床邊的血，又想到了柳公子說您至少七日都不能……劇烈運動，才發覺您是故意氣奴婢的。”

她居然都知道，我覺得很委屈:“那你還恨不得嗆死我?”

她余怒未消:“奴婢氣您太不愛惜自己了，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也不愛惜自己的名聲。”

“我不習慣被誇好人……”

我面上發燙，竟然破天荒地害羞了。

樓月給我束好發說:“時間不早了，王爺快些去用膳吧！”

看著天邊泛起的魚肚白，我發現了一個恐怖的事實:要！遲！到！了！

“來不及了，影一影二，快帶我去宣文館！”

叔父一共派來十位魔影，我給他們編成了一到十號，既是保護我，也是督促我復仇，叔父聽聞我那麽多罵名，認為我的復仇進展不錯，還讓我收斂一些，其實……想多了都是淚啊！

我直接落在宣文館門口，踩著鈴聲進門。

劉焱正在查看無垠的罰寫，無止境將“我的”那份從桌案下遞給我，我笑嘻嘻地交上去。

“老夫沒看錯的話……”

我心都提起來了，無止境第一次做壞事，頭都要埋到桌子底下去了！

“王爺剛剛是空手進來的吧?”

還好不是筆跡問題，無止境稍稍放松，依舊不敢看劉焱。

“這是學生昨日在宮裡完成的，忘記帶回去了，就托太子殿下帶來。”

我誠懇地看著劉焱，眼睛一眨不眨的。

編瞎話比說真話更簡單。

劉焱半信半疑:“王爺字跡潦草，沒想到也能寫得這麽工整……請您到前邊來寫個字，對比一下。”

我緩慢上前，右手動不了，隻好左手執筆。

“先生，學生可以作證，王爺是與學生昨日一起寫的！”

無垠??

和二皇子一起寫的，卻由太子帶來，這不是害我麽?

我高估了劉焱的清高，有太子和二皇子作保，他也不再為難我，就坡下驢:“原來如此，王爺既然能寫得這麽好，希望您日後的作業也能認真完成！”

我在饑困交迫中聽完第一堂課，劉焱氣得直翻白眼，因為無論他講得多大聲，都沒我肚子叫得響亮。

無止境吩咐太監拿來一碟棗泥山藥糕，我現在氣血兩虧，棗泥山藥猶如雪中送炭。

我感動得無以複加，無止境只是冷冷地說:“孤只是不想被你影響了學業。”

今日學館裡異常反常，早上我都沒有收到“禮物”，上課時人人都在認真聽講，課間也沒人喧嘩。

“這些紈絝怎麽都轉了性，變得這麽安分守己?”

無垠最為反常，居然會為我解惑:“王爺不知道今日下午要旬考嗎?說起來王爺正是上次旬考入學的，還沒有參加過。”

“旬考考什麽?”我問。

“近十日所學。”無垠答。

“這十日學了什麽?”我再問。

這個問題超綱了，無垠面色發窘:“這只有大哥和謝慎言知道了。”

無止境仿佛對無垠和我搭話十分不滿，沒有說話直接拿出十本書:“裡邊畫圈的頁碼。”

“大哥，借我看看！”無垠無恥地拿走標記，我只有一隻手，沒搶過他。

接下來的兩堂課我一直在啃書惡補，數不清的之乎者也搞得我頭昏腦漲，終究還是睡了過去。

午時用膳時間，我被太后宮裡的嬤嬤叫了去。

太后準備了許多我小時候愛吃的東西，連我的母親百裡歡歌都不了解我的口味，太后竟然記得……

“七兒怎以左手執筷?”

許是怕影響我吃飯，直到吃完太后才問。陳淑妃打傷煜王爺的消息不脛而走，太后正是聽到了風聲才叫我過來檢查。

我笑著說:“奶奶忘了，我從小就是雙手通用啊。”

太后不好糊弄，繃著臉說:“關於七兒的一切奶奶都不會忘，你別打岔，說你的右手怎麽了?”

我嘟起嘴說:“還不是先生罰我抄書，抄的手都抬不起來了！”

“你這孩子，總是受了欺負也不說，就是這樣，當初才讓皇后那個毒婦害了你……”

太后當然不信我的說辭，紅了眼眶。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正是皇后誤以為殺了我，我才得以出宮，還學了一身本領，現在我的功夫就要趕上奶奶了，沒有人能傷我了。”

我輕松的樣子讓太后也不再自責。

“奶奶老了，手腳都不利索了，哪裡還有功夫?誰敢傷你，奶奶一定不饒他，縱使國家傾覆，也要護你周全。這天下是奶奶打的，為了七兒散了也罷！”

縱使國家傾覆，也要護你周全……

這天下，為了七兒散了也罷！

我想哭， 卻沒有眼淚，這是魔的副作用。上古傳說，當魔流下眼淚時，魔力就會消散，還從沒被驗證過，因為魔，根本沒有眼淚。

察覺到話題太過沉重，太后話鋒一轉:“聽說今日學館要旬考，奶奶就不耽誤你臨陣磨槍了。”

這個話題更加沉重！

“奶奶怎麽知道我是臨陣磨槍……”

太后呵呵笑到:“雖然你自幼過目不忘，但我敢肯定這十日你連書都沒翻過！”

知子莫若母，知孫莫若奶啊！

太后看我無語的表情就知道她說對了。

“我三個孩子裡，熙兒心善，輝兒要強，昕兒單純，沒一個像我，我還以為我的優良血統遺傳不下去了，沒想到都被你給繼承了！”

“優良血統?”

我體內不是無家自相殘殺的血，而是太后的優良血脈！我還沒來得及將這份驕傲捂熱，又聽太后說:“胸無大志，不思進取，好吃懶做，沒心沒肺，你以為這些優點除了你奶奶我還有誰能遺傳給你?”

“呃……”

幸好您的兒子沒遺傳這些，否則無國真的要滅亡了！

“好了，臨陣磨槍，不快也光，考好了奶奶才能有借口讓皇上皇后免了你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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