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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怨天下》一百五十、藍田采玉
無星無月的寒夜裡,一隻虎妖顯現。

 “今日你只需稍稍用力,就可以為整個村子報仇了。”

 其月說:“我……我下不了手。”

 “他滅了你整個村子,害你成了孤兒,怕你報仇,故意讓你好吃懶做,庸庸碌碌,只能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嫁給別人。想想桃燃村的冤魂,想想嫁給他人的秦樓月,如何下不去手?”

 其月望向黑暗的目光逐漸堅定。

 “給你這把匕首,明日趁他不注意,將匕首刺入他的心臟。”

 ………………

 無國年假是臘月二十七至正月初三,我這縣丞本來也沒事,早退兩日也無妨,全家上下收拾行李,準備回京過年。

 不知昨夜吹了什麽風,一早起來無憂無垛風蕭蕭對我的態度都大為改觀,各個都積極地忙前忙後。

 我見風蕭蕭欲搬一隻大箱子,忙製止道:“蕭蕭,你大著肚子,自己就別動手了,紅綠青藍紫還不夠你使喚嗎?”

 無鈴走後,紅芫綠荷青葙成了無主的丫鬟,為了不被發賣出去,無垛風蕭蕭誰有事就幫誰。

 無垛對蕭蕭說:“我懷孕時候動都不敢動,你卻跟個猴子一樣,為了孩子,你還是安靜幾個月吧,讓我哥好好伺候你。”

 其月想到了什麽,說:“少主,公主懷孕時候你送她一個玉麒麟保平安,生下了白白胖胖的融融小王子。現在蕭蕭有孕,又恰好在藍田,不如到山上采些玉料來?”

 “今日?”

 我還想早早收拾完回京看太后呢。

 風蕭蕭看出了我不太情願,有些不高興:“算了吧,在王爺心裡,我豈能跟別人比,其他情人都有親手做的禮物,就我沒有。”

 我笑道:“我一定把藍田山上最好的一塊玉送給你!其月,準備工具,上山采玉。”

 無憂新奇地問:“采玉好玩嗎?我也要去!”

 其月說:“藍田山上的玉礦是有主的,我們是去偷玉,改日去玩再帶你。”

 “那好吧。”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冬日暖陽照耀下,藍田山上雲煙氤氳,因為天寒,又臨近春節,礦工也都休假了,只有守山人及惡犬按時巡山。

 我與其月小時候做慣了這種偷雞摸狗的事,配合默契,輕易躲過了巡山人和看山狗。

 “少主看那邊峭壁!”

 我聞言望去,是光滑如鏡的深青色,不含一點雜質的水蒼玉,兩座山之間猶如被鋒利的劍劈開,中間是萬丈深淵,我都可以想象礦主每日對著對面玉山隻可遠觀的悲哀,比對著美人胴體還令人心癢難耐。

 黑暗之淵都難不倒我,何況萬丈深淵。

 但其月有些擔心:“少主,你現在沒有魔力,不會飛,還是不要冒險了。”

 我已在這頭固定了繩索,將繩子綁在一隻箭羽上。

 “沒了魔力又不是廢人,放心吧,你的成親禮物也在那塊玉上了。”

 “我要成親?”

 我拉滿弓箭,向對面山上射去,沒石飲羽。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樓月退婚了,你一定要好好把握機會!”

 說罷我拍拍他肩膀,踏上繩索,施展輕功。

 其月掏出匕首,欲割斷繩子,感受到肩上的余熱,終是沒有下手。

 我雖偷了整座山最好的一塊玉,卻也給兩座山之間架起一座繩橋,礦主可以多開采一整座山,我攜玉離開,感覺自己深藏功與名。

 若是其月知道樓月未成親,想必他絕不會提議我上山采玉,多耽誤一天才回京。

 而在我采玉的時候,無憂她們又召開了女子會議。

 無垛說:“往常方法都是循序漸進,都失敗了,既然軟的不行,不如來硬的。”

 風蕭蕭與無憂問:“什麽是硬的?”

 無垛道:“就是生米煮成熟飯!”

 邵千縷現身,失望道:“我們早就煮成熟飯了,再熟就糊了。”

 “我知道了!”無憂說,“千千姐姐以一個新的身份出現,對我爹來說還是生的,然後再煮成熟飯,說不定他會發現也不是那麽可怕,說不定連心理障礙都不藥而愈呢!”

 無垛與風蕭蕭都覺得可行,邵千縷仍然無精打采:“可咱們不是試過了,他現在壓根不結識陌生人。”

 “我娘說過,男人都是大豬蹄子,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他禁欲幾個月了,本來就是乾柴烈火,若再加上點藥,火上澆油,肯定能成!”

 三位成年人看著無憂陰險的表情瑟瑟發抖。

 與無憂和太后在一起的時間,總是很快,吃完一碗回味無窮的長壽面,就到了文景二十四年。

 正月初四,家家戶戶迎神回歸的日子,所有官員上任的日子,皇上終於不再念叨“怎麽還不到初四”了,也預示著我不得不回到藍田,走之前寫了個折子,上書一百種論點論述“縣丞就是個冗官”。後來經過三個月全國各地的考察,“縣丞”一職被廢止了,唯留藍田縣丞一職,因為我作為縣丞發現朝廷此處弊端,為朝廷省了不少開支,說明我這個縣丞還是有用的。

 話說回來,正月初四,其月花了七日還沒有攻陷秦樓月, 為了給她倆繼續製造機會,這次回藍田樓月也同行。

 其月再次失敗,心中鬱悶,拉我陪他借酒消愁。

 “是你太笨還是樓月太傻?在我教你的招數下,石頭也被劈開了,她怎麽會無動於衷呢?”

 其月已微醉:“可能她心裡有別人。”

 “不應該啊,她心裡有別人怎麽會同意定親,莫非還有那個花心大蘿卜?那她為啥又退婚?”

 “女人心,海底針,看來我與她今生無緣。”

 無憂怕我們喝醉,親自給我們端來了解酒湯,我全推給其月,無憂很不開心:“我第一次煮的東西,爹爹居然推給別人!”

 “我沒有醉不需要啦……”無憂的五官慢慢向中間聚攏成包子,我忙改口:“女兒第一次煮的東西,哪怕是毒藥我也喝,何況解酒湯!”

 我沒發現無憂躲閃的眼神,端起那碗湯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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