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耳的話,已經在路子明的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一顆懷疑的種子。
盡管他相信蘇珊不是魔女教的人,但他還是會在不經意間想起蘇珊跟死亡魔女的相同點。
死亡魔女,研究的是生命魔法。
蘇珊,也研究生命魔法。
死亡魔女不信神。
蘇珊,也是一個潛藏在暗處的無神論者。
看來,得找時間給蘇珊老師說一下這件事,不然再這樣下去,說不定反而著了真正魔女教的道。
正當路子明決定和蘇珊聊聊魔女教的事時,蘇珊卻神秘失蹤了三天,兩人再見面,已經是在神裁庭上。
路子明被人舉報私通魔女教,利用和蘇珊的師生關系,多次從蘇珊那裡竊取關於魔法師協會的情報,導致多位高階魔法師外出執行任務時被魔女教暗殺。
他是在早上前往學院的路上被魔法師協會的檢查官們抓住的,而帶頭抓他的人,正是巴克耳。
魔法師協會似乎很看得起他,為了抓他一個人,甚至叫了兩位魔導師來,以至於他根本不敢逃跑或者反抗,只能上神裁庭接受審判。
在神裁庭上,他才知道舉報他的人是誰,這個舉報人不是別人,正是已經失蹤了三天的蘇珊,他的老師。
他的老師居然會舉報他通魔女教!!!
得知舉報人是蘇珊後,路子明的大腦受到了現實嚴重的衝擊。
他一開始還在擔心有人會對他這個老師不利,沒想到這才幾天不到他老師就把他給賣了。
私通魔女教,這是多大的一個罪名!
一但證實,那麽路子明就會被判處死刑。
看到神裁庭上蘇珊冷漠的臉,路子明的神情有些恍惚。
難道真如巴克耳所說,蘇珊是魔女教的大祭司?
她收自己當學生,就是為了在關鍵時刻有個替罪羊,她好脫身?
如果真是這樣,那蘇珊為什麽要這麽盡心盡力教他魔素知識,這根本說不過去。
到底發生了什麽?
難道是有人在蘇珊面前說了他壞話?
和律庭不同,神裁庭主要用在審判與魔法師相關的案件,只要上了神裁庭,對於普通人來說,無論怎麽辯護都沒有用,只有死路一條。
當普瓦拉學院的師生們聽說蘇珊舉報路子明時,幾乎都感到非常驚愕,因為人們實在難以想象魔女教會在這麽懶的一個人身邊安插眼線,但人們後面又迅速反應過來。
魔女教之所以要這麽做,恐怕是因為奧卡姆,奧卡姆是大魔導師,他手裡的情報有不少,而奧卡姆又對他的學生蘇珊特別好,會時常告訴她一些關於魔法師協會動向的事。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能解釋得通為什麽蘇珊這麽懶的導師也能夠收得到學生。
神裁庭的大廳裡,坐的幾乎全部是魔法師,毫無疑問,路子明這次將會九死一生。
等大廳外面已經不再進來人後,審判長大聲說道:“既然人已經到齊了,那就是開始吧。”
“初階魔法師蘇珊,於今日早上八點,舉報她的學生路子明私通魔女教,泄露了大量關於魔法師協會的情報,是魔女教的信徒。”
“現在,我們就路子明私通魔女教一事,進行審判。”
“罪人路子明,你是否承認你與魔女教有勾結!”
審判長的聲音雄厚有力,在整個大廳回蕩,久久不能停息。
路子明掃視了一下大廳內的魔法師們,
他們的眼神裡,都流露出了想要殺人的欲望。 當他視野落到蘇珊身上時,蘇珊並沒有看他,而是側對著他而站,望著大廳上方的審判長。
盡管他知道審判結果恐怕已經定死,但他還是想要掙扎一下。
“不承認,我是被誣陷的!!!”他的聲音鏗鏘有力,似乎要和審判長一較高下。
“舉報人蘇珊,你是否有證據證明你的學生路子明是魔女教信徒?”
“我有證人!”
“叫上來。”
這時,幾個面熟的人出現在大廳。
一個是克萊村村長布賴特,另外幾個是路子明的領居。
“你們與路子明是什麽關系?”審判長問。
“我們都是克萊村的村民。”
“講一下你是怎麽發現他和魔女教有關系的。”
這時,布賴特看了一眼路子明,然後說道:“他一個月以前才搬進克萊村,自從他搬進村子後,他住的地方時常會傳來奇怪的聲音。”
“村民們多次向我反應後,我決定跟他說一下,讓他晚上不要再搞出這麽大的聲音來,我知道他白天一般在學院上課,所以前幾天特意挑了晚上去。”
“我去的那天晚上,正當我快走到他家時,發現有一些身穿鬥篷的黑衣人進入了他家,而他正站在門口,小心謹慎的朝四周望。”
“他沒看見你嗎?”審判長問。
“當我看到他家門口有那些不明身份的人後,我就立刻趴在了地上,當時夜很黑,加上有碎石的遮擋,所以他並沒有看到我。”
“那些黑衣人手裡是不是都拿著奇怪的武器?”
“對,它們手裡都拿著像手臂一樣的東西。”
……
路子明安靜的聽著布賴特說的話,並沒有打岔。
他在思考,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為什麽蘇珊會誣陷他,而且還特意找這些村民來做假證。
布賴特和兩個領居的話說完後,審判長再次問蘇珊。
“你是什麽時候發現你的學生不對勁的?”
“當初是他來主動找的我,他說很久以前就仰慕我學識淵博,所以想成為我的學生。”
“我當時看他這麽有誠意,於是就收了這個學生。”
“一開始,他並沒有明顯的異常,學習也非常刻苦,不會問別的事情。”
“直到一周前,他突然向我打聽協會的事,我以為他是我學生,告訴他也沒事,就沒多想,把協會會派魔法師前往羅玆威爾頓的事告訴了他。”
“然而魔法師小隊第二天就遭到了魔女教襲擊。”
“根據協會檢查官巴克耳的判斷,協會一定是出了叛徒,不然魔女教不可能知道魔法師小隊前往羅玆威爾頓的時間和路線。”
“我當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路子明,然後我就趁他不在家的時候去克萊村調查,這一查,他果然和魔女教有關系。”
“我還在他房間裡搜出了大量的證據。”
說到這裡,蘇珊從空間戒指中拿出了那些所謂的證據——一堆捏成團的紙。
“把這些紙打開。”
大庭內的神官趕緊把用魔法打開了紙團,這些紙團上畫的全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圖畫,很像是魔女教在研究什麽稀奇古怪的魔法。
看到這一幕,路子明愣住了。
蘇珊舉報他是魔女教的信徒,的確讓他怒火中燒,但是他並沒有失去理智。
蘇珊的話中漏洞百出,尤其是說他仰慕她這點,仰慕?在夏特朗市,因為奧卡姆身份的緣故,即便是平民都知道奧卡姆的學生蘇珊這人有多懶。
但路子明當時才來,並不知道蘇珊的為人,如果當時他知道這個導師是這麽懶的人,他說不定也不會讓她當自己老師,怎麽還可能會仰慕她。
其他漏洞就不去想,關鍵最後一點,蘇珊明明知道他在設計魔裝,而這些也是魔裝設計圖的草稿,在設計魔裝時她甚至還給他提過很多建議,而如今,她用這些當他是魔女教信徒的證據?
這時,蘇珊又從空間戒指裡拿出了魔女教的法杖。
“這個,是在路子明家的床底發現的。”
法杖一出,大廳裡便響起了陣陣議論聲。
如果真如蘇珊所說,那麽根據神裁庭“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原則,路子明毫無疑問會面臨被處死的境況。
要反駁蘇珊的指正,有一個很好的辦法,那就是空間戒指,路子明要真是魔女教的人,那他為什麽不把這些證據隨身帶著,還把東西扔在家裡,這顯然不符合魔女教小心謹慎的風格。
只是,蘇珊知道他有空間戒指吧?那她還敢舉假證?
正當路子明想利用空間戒指證明自己清白的時候,蘇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懊悔的說道:“我老師說的果然沒錯,任何事都不能看表象,陌生人的話不能輕信,都怪我當時鬼迷心竅,被別人誇了一番就飄飄然的以為自己真的那麽厲害。”
說到這裡,蘇珊抬起了右手,擦了擦眼角的眼淚。
聽到這些話,路子明怔了怔。
蘇珊哽咽著繼續說道:
“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看清路子明的本性,泄露了機密,害死了那些魔法師,我有罪,我在此向審判長申請神裁,以洗清我的罪孽……”
整個大廳變得更加嘈雜。
在座的魔法師都知道,審判長是絕對不可能同意蘇珊的請求。
他要是同意了,就是在打奧卡姆的臉,整個夏特朗,誰不知道蘇珊是奧卡姆最喜歡的學生,甚至民間還有傳言蘇珊是奧卡姆的私生女。
審判長看到這一幕後,用力敲了敲木錘,大聲宣判道:“現已證明罪人路子明就是魔女教安插在魔法師協會的奸細,他多次竊取魔法師協會的機密,害死數名協會派往羅玆威爾頓的魔法師,罪大惡極,三日後,執行火刑。”
審判長的宣判非常直接,沒有給路子明證明自己清白的機會,他對事情的真相沒有絲毫的興趣,對於他來說,路子明只是個小角色,死了也就死了,他不想因此得罪大魔導師奧卡姆。
他的宣判剛結束,幾個神官走了過來,用繩子捆住了路子明的雙手,然後押著他去了監獄。
在此過程中,路子明的臉上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慌張,他的內心也很平靜。
三天后才執行火刑,無論是逃跑還是怎麽樣,他都有足夠的時間。
並且,他想起了蘇珊對他說的某句話。
既然蘇珊敢這麽對他,那就別怪他不客氣。
魔女教想讓他死,沒那麽容易。
這件事還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