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吹走塵埃，歐陽野與劍狂的身影都清晰地顯露出來。

劍狂站在原地不動，歐陽野則轉身，向山下走去。

他的左掌留下一個很可怖的傷口，掌中指骨斷了三根、傷了兩根，整隻手都差點不保。

這種傷勢，放在一般人身上，左手算是廢了大半，大約再也無法以掌傷人。

然而歐陽野的煉體功夫已經到了換血的地步，雖然做不到傳說中的斷肢重生，卻也恢復力超凡。

便如此刻，他無需用什麽點穴止血的手法，也無需用金瘡藥，僅憑對自身筋肉的控制，便讓左掌傷口“縫合”，不再流血。

同樣的情景也出現在他的右胸口。

劍狂最後所使的劍指，吐出一道極為純粹的劍氣，不僅洞穿了他的刀氣，更破開歐陽野三大護體神功的防禦，洞穿了歐陽野的右胸。

劍狂作為一名用劍的合道境高手，當然不會犯那種不擊敵要害的錯誤，所以，他那一道純粹的劍氣實際上是衝著歐陽野的左胸，也即是心臟部位去的。

然而歐陽野卻還有一門堪稱奇詭的身法，無色無相身。

所以最終劍狂這一劍只是洞穿了歐陽野的右胸。

而這一招沒達到目的，劍狂便再也沒有了機會，因為他根本沒辦法破開或者躲避歐陽野用第一把血燒雲所劈出的那一刀。

撲通。

歐陽野走出五六步遠，劍狂的才如被損毀的石像般倒地，身體直接分為了兩半，血流如湧。

“可惜啊。”天嶽真人化作一道煙影飄落到劍狂屍體邊，發出一聲深長的喟歎。

歐陽野腳步沒停。

他知道天嶽真人在歎息什麽。

這場比武雖然是他勝了，但真論起對勢的掌握，以及對天人合一之境的接近，劍狂要比他更強。

然而，他的勢不僅有些針對劍狂的勢，一身武功也要比劍狂玄妙得多。

比如護體神功，比如身法，他都是佔優勢的。

更何況，他還利用近兩年時間，又準備了一把神兵，以養刀決養著。

所以，劍狂終究輸在了綜合實力上。

雖然劍狂輸了，但不論是與其交戰的歐陽野，還是在兩百丈開外觀戰的天嶽真人，都能預感到，只要這一戰劍狂能勝，他便極可能立馬進入天人境！

天嶽真人歎息，大約是在可惜差一點就能見到天人境的武者誕生。

至於說歐陽野，雖然也觸摸到了天人境，但最終能否真的突破到天人境，終究難說。

天嶽真人不知道，真正的天人境武者究竟什麽時候才會出現。

“幫他收屍，好好安葬。”

當歐陽野的身影即將消失在天嶽真人的視野中時，他才說出這麽一句話，飄飄蕩蕩地傳來，仿佛那些揚起又落下的塵埃。

···

劍門關。

見到歐陽野從遠處似慢實快地走來，關城上的天府將士都不由氣息一滯。

雖然他們中的絕大部分人都不認得歐陽野，更不知道方才歐陽野在與劍狂進行了一場足以決定天下歸屬的曠世之戰。

但是，所有人都能從歐陽野身上感受到一股極具壓迫性的氣勢，尤其是在歐陽野一步步向關城接近時。

不需將官提醒，關城上的弓弩兵乃至操作巨弩的兵卒都將警惕性提到了最高，準備隨時放箭。

然而，歐陽野卻在距離關城尚有千步的地方停住了——這個距離恰好是城上巨弩的最大射程。

“劍狂已死。”

歐陽野張口，發出宏大仿若神靈般的聲音，如滾雷一般傳進劍門關，乃至傳到關城後面的天府軍大營中。

“楊天笑，

若不想川蜀生靈塗炭，便主動投降。一日，我隻給你一日時間，若不降便再無機會！”說完，歐陽野轉身離去。

天府軍大營。

中軍大帳中，原本就一直在緊張等待的楊天笑，聽見“劍狂已死”四個字不禁一下子變得面無人色。

“不可能！”臉色慘白楊天笑一下子站了起來，滿臉的不可置信之色，“劍狂前輩怎可能會敗?他不是天下第一高手嗎?他不是比歐陽野早進入合道境幾十年嗎?他怎麽可能會敗?！”

“唉—”同在帳中的蔡雲山重重歎了口氣，道:“乾帝既然到劍門關前傳此話，就說明摩崖嶺上的決戰確實是有了結果，劍狂前輩極有可能是真的輸了。我們···接受現實吧。”

“不！”楊天笑重重拒絕了蔡雲山的建議，原本蒼白的臉變得脹紅，也變得神色猙獰，隨即聲音低沉地道:“我川中多山川險隘，就不信攔不住乾軍！”

“你何必執迷不悟?！”蔡雲山提聲喝道， “山川險隘在先天高手面前有何用?更別說還有歐陽野這個戰力極強的合道境。你若是負隅頑抗，信不信明日歐陽野便能直闖大營取你性命?！”

“我不甘！”楊天笑咬牙。

“不甘又如何?大勢如此，劍狂前輩都難以逆轉乾坤，又何況你我?降了吧，想必以歐陽野的實力，也不會容不下你這個降了的天府王。這天下是與你無緣了，但王侯富貴卻是少不了的，該滿足了。”

聽著蔡雲山這番話，楊天笑漸漸無力，松開拳頭，一屁股坐在了帥椅上。

他聲音低微地道:“還有一天時間，讓我再多想想吧。”

蔡雲山沒再多說什麽，轉身離開了大帳。

次日清晨，楊天笑率領天府軍出劍門關，表示天府軍以及整個川省，皆願歸順大乾。

至此，川省便在名義上被大乾拿下。

···

一月之後，也即是乾歷四年七月中旬，歐陽野回到神都雒陽。

不幾日，他便收到一個壞消息。

南征軍再次遭到伏擊，統帥龐瀝川以及護國將軍張素素皆受重傷！

收到這個消息，歐陽野便知道，這十有八九是穗城方面的又一次試探。

此番試探，南征軍高手底細怕是被穗城方面摸了個清楚，那麽他們下一步便很有可能謀劃覆滅南征軍。

“我斬殺劍狂的消息並未隱瞞，應該已經傳到了嶺南，可穗城方面不僅沒如以前表現的那般軟弱退縮，反而再次挑釁。他們，究竟有什麽依仗?”

歐陽野心中迷惑。

“看來，必須要去南邊走一趟了。”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