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兵統領衙門外聚集這麽多人，形形色色的什麽人都有，有穿長衫的，有穿短打的，有普通百姓打扮的。還多大歲數的都有，還有顫巍巍的老頭。

　　往衙門裡走的時候趙川心裡就覺得不對，但有說不上是哪裡不對，進了衙門趙川也沒發現並沒有人攔了趙川，並不是哨兵不盡責。而是門口乾脆就沒有哨兵。

　　往往很多事我們明知道有詭異，但卻為了達成目的不得不去，就比如舔空投。明明邊上停了個車......

　　趙川進了衙門就找人喊來了余捕頭。結果這余捕頭一出來就全都準備好了，手裡拿著一盒朱砂泥。文書全都簽好了，趙川從懷裡掏出錢，余捕頭接過來，二話沒說，就讓人把張可至給請了出來。

　　沒錯確實是用請的，張可至原本就沒多少肉的臉，蹲了十幾天的大牢現在更瘦了。

　　雖然說走鏢的鏢師不能說是尋常百姓，但不論是不是受了冤獄進了大牢脫層皮都是正常的。

　　不過張可至先換上了乾淨的衣物，明顯能看到衣服上面還有疊痕，見到熟悉的人呢，眼圈也是紅了起來。在趙川身邊不遠的張寶平激動渾身都有點顫抖了起來。

　　對於一個少年來說，自己的至親被官府抓了起來，你能讓他表現的更好，更沉穩實在是太難了。

　　哪怕是張可至現在的都同樣激動的很，這證明了監牢，或者說司法機關這個國家機器，對民眾的恐嚇程度還是非常有效的。不論哪個朝代。

　　不過既然出來了就好，趙川也並沒有急到現在就跑到張可至面前邀功，畢竟他在這裡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反而是那位警察局一把手，趙川還是要寒暄一下的，

　　“余捕頭，張掌櫃的這事還是要十分感謝你的，以後在京城還要多多靠您幫扶......”

　　說完趙川就把手裡的兩張一百兩的銀票，塞到了余文卓的懷裡。順手還拍了拍余文卓的胸口。這動作有點像是上級鼓勵下級的意思，畢竟趙川這步兵統領衙門裡就沒有放下過架子。

　　說完他也不準備等余文卓表態，京城裡是個什麽狀況趙川不想清楚，但是未來自己要在這裡開車行，爭下那京城四霸之一的位置，跟警察部門，也就是這九門提督手下的緝盜捕快這樣的部門必須是要打好關系的。

　　畢竟人家交警也是一起管理，黃包車也好，人力車也罷，不都是算是出租車嘛.....

　　余文卓卻沒有想跟一個二鬼子有多密切的交往，兩人的話題沒怎麽往下繼續，不過錢到是大家都喜歡，余文卓心安理得的把錢給往裡揣了揣。

　　那對患難的叔侄倆走到了一起到是沒有抱頭痛哭，不過情緒也不怎麽高，侄子攙著張可至就跟著往出走了。這地方當然沒什麽好留戀的能快點離開最好了。畢竟生不入官門，死不進醫館也是有些許民間智慧的。

　　趙川跟在眾人身後，今天他不是主角，沒必要去跟張可至掙個先後。

　　前面的人剛出了衙門就聽到一陣哄鬧，趙川心中一緊，想到肯定是出了事了。今天門口那麽多人就是不對，事出異常必有妖啊。

　　趙川兩步並一步，趕緊出了衙門口，就看到門口不知啥時候聚集了好幾十人，所有人頭上綁著白布，前面的幾個人身上還披著麻衣，哭罵聲吵雜的都震耳朵。

　　雖然吵雜，但卻能聽清他們在喊什麽，

　　“還我兒子命來，我家孩子就是抽你的福壽膏抽死的！青天大老爺，

不能就這麽放過這些歹人啊！”　　“還我孫兒的命啊......”

　　“狗漢奸！販運鴨片必須嚴懲！”

　　喊還不完趙川剛從門裡走了出來，就看到有人開始扔東西，他們扔的能是什麽好東西，小石頭，爛白菜。臭雞蛋。還有爛布頭，一時間場面難以控制。

　　趙川這時候才注意到，這堂堂大清的九門提督門口竟然沒有門哨。老百姓什麽時候能這麽伸張自己的冤屈了。這一幕和灤縣何其的相似啊......

　　“有高人啊......”

　　趙川沒敢往前走，好在今天來的人多數都是鏢師扔的東西到是打不傷人，可是這東西跟癩蛤蟆似得不要人，膈應人啊。

　　就在趙川還在想這背後主使弄這麽一出要幹嘛的時候，不知道什麽東西“嗖”的一下，就迎著面飛了過來。趙川本能的躲了一下，那東西就糊在了他肩膀上。

　　一股惡臭的味道就傳了出來，趙川回頭一看，還沒看清自己肩膀上是什麽，腦袋上就是一疼。緊接著一陣涼涼的東西就順著額頭淌了下來。

　　他用手一抓，一個雞蛋殼被他甩了出去。

　　“甘霖娘！我特麽！”

　　趙川是動了真火，哪有這麽惡心人的。可還沒等到趙川發動，前面哄亂的人群裡，衝出了一個老頭一頭就撞向了張可至。

　　張可至現在可是重點保護對象啊。眾人哪能讓他再受欺負，也不看看鏢師們到底乾的是什麽，職業保鏢啊。

　　張可至是有人保護了，慌亂中跟在人群裡的馬博士卻被那老頭給撞了個正著.....

　　那衝出人群的老頭看著病病殃殃的，但跑起來一點都不慢，彎著腰弓著身子，一頭就撞到了馬博士懷了，馬志德那小身子骨那經得起他撞啊。一個屁堆就被撞倒在地。

　　那老頭，抬起頭來一看，好像發現自己撞錯人了，愣了一下。但已經撞了就得接著往下演啊。趙川眼睜睜的看著那老頭，一仰脖子，直愣愣的就躺在了地上。

　　隨著老頭咣當的一聲落地，他身後的眾人就像得到了指揮的合唱團一樣，開始唱了起來，啊，不，是哭了起來。

　　“誒呀，我的老祖宗啊，孫子沒了，您也不能有個三長兩短啊。”

　　“爺爺啊！您這是怎麽了?您這是想不開要跟，您孫子一起去了嗎?”

　　......

　　馬志德捂著屁股目瞪口呆的看著躺在他不遠處的老頭，還有哪些保持現場沒人上前，卻哭天喊地的“兒女”......

　　趙川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這不就是碰瓷嗎?這夥人碰瓷到底是什麽目的，趙川雖然沒想明白，可現在也不能等下去了。

　　趙川氣哼哼的走到了馬志德的身前，擋住了那夥人和馬志德的視線。可還沒等趙川說話，趙川左右就衝上來了一群人。把趙川等人圍在了中間。

　　“給坐在地上這個，綁了！這麽大歲數的人你都乾打。家裡有錢沒地兒花了是吧......”

　　趙川回過頭瞪大了眼睛一看，說話的正是剛剛才收了自己銀票的余文卓。他身邊左右不知道什麽時候弄出了十數個衙役。

　　眼看著兩個衙役上前就把馬志德給架了起來，沒看兩人怎麽動，一條拇指粗細的繩子就把馬博士給綁了個結實。還真是業務熟練。

　　張可至被抓趙川從來沒擔心過，甚至還有些暗喜。但自己第一個小弟，馬志德被人給綁了，趙川身上的血，騰的一下就泳到了腦子裡面去。

　　“你敢動他！?”

　　咬著牙，瞪著眼，趙川死死的盯著余文卓。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一般。

　　看著趙川的目光，余文卓這樣的老捕快竟然暗暗的打了個寒顫。今天這一切都是按照安排來的，所以余捕頭的心虛是不言而喻的。

　　可余捕頭四下一看，兩邊人這麽多雙眼睛，加上還有自己的數十個弟兄。這他能慫嗎?慫了今後還怎麽在步兵衙門裡面混了。

　　“我...我乃步兵統領衙門捕頭，專司京城安治，有人當街打架鬥毆，當然要管，犯了事的人必須的抓，我有什麽不敢的！”

　　硬起的掐著腰說完，余捕頭，還對著趙川炸了眨眼。這小動作趙川當然看的到，可趙川自己被人扔了爛白菜，還扔了一腦袋臭雞蛋。本來就有火氣，現在有人要抓自己兄弟?

　　余文卓不能軟， 不能慫，趙川就能慫了嗎?

　　擠眉弄眼的余文卓能當上京城的捕頭，可以說是左右逢源，原畫變通的很。所有的事都盡量做的兩不得罪。但他沒想到今天他遇到了趙川......

　　“抓人是吧?”

　　趙川在自己懷裡掏出了一個紙卷，是那種質地很厚的牛皮紙文書。啪的一下就摔倒了馬志德的腳下。他這麽一喊一摔，在場的近百雙眼睛都被吸引了過去。

　　可趙川他自己卻回過頭來，對著他身後的老頭就打了起來。

　　“你年紀大！你瘦弱不堪！你特麽還能頂人！我讓你裝死！我特麽讓你真死！”

　　回過頭的趙川當街，就開始對地上放躺的老頭拳打腳踢了起來。第一下老頭還能抗住，但後面幾下趙川都是衝著要害去的。

　　第一腳就踢在了腦袋上。第二腳，就踢在了胸口，第三腳，踢的是斷子絕孫。

　　腦袋還有前胸被踢還好說，但是男人不管多大年紀，那話可一直是承受能力最弱的地方。趙川三腳就把躺地上裝死的老頭給踢“醒”了過來。

　　“我特麽讓你碰瓷，來你碰！我直接陪你個棺材錢......”

　　就看那頭髮灰白的老頭，身子弓成了一個大蝦。躺在地上不停的哼哼。

　　但趙川卻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一腳跟著一腳，知道那老頭不再哼哼了，趙川這才回過頭，一雙血紅的雙眼睛，死死的盯著余文卓，

　　“這回差不多了，剛剛他是撞了我兄弟，現在才是我蓄意滋事，人是我打的，抓我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