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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出祁連》二十、基業
  張灝是個非常有實踐精神的讀書人,與大宋國那些讀書把腦筋讀壞了,開始推崇所謂道學精神的腐儒們有很大不同。所以在自己培養的學生們還沒有真正成長起來之前,李峴準備把自己的基業交由他來打理。

  於是,作為河東路招撫副使的張灝就成了新的熙河蘭會路經略安撫使。

  在鳳州南面的長舉碼頭與前往成都府任職的新任川峽四路製置使趙隆分別後,李峴準備抽出兩個月的時間,好好的指點張灝一番治理地方的技巧。

  民以食為天,如何打理好一個農莊或是軍墾屯田營是張灝最先需要學習的,這當然需要從最基本的農耕開始學起。“肉食者鄙,未能遠謀”雖然說的是貴族們在軍事上的眼光短淺,但是儒家不事生產,確實是影響整個華夏文明生產力進步的一大因素。

  李峴現在身為陝西東路兼河東路兵馬都統製,現在也算是個說話有一定份量的大人物了,至少在很大程度上已經能夠影響到東宮太子府所發出的決策。所以他準備從現在開始,就要逐漸改掉這天下讀書人身上的這些壞毛病。

  天水縣李家莊園田地裡的麥子長勢很好,不是一般的好,幾乎個個穗大粒圓,顆粒飽滿。將近芒種,麥穗已經金黃,快到了準備收割的時節。

  站在地頭,李峴隨意地挑了兩顆麥穗,放在手心裡搓了幾下,然後吹了幾口氣,掌心裡就只剩下數十粒長條狀的麥粒。張灝也學著李峴的樣子做了一遍,然後仔細地檢視著手裡的麥粒。

  “這麥子粒大飽滿,隻怕一畝地的產量能夠到了四石吧?”張灝並非毫無見識,他聽說過最好的田地一畝能打三、四擔小麥,於是就猜測道。

  “呵呵……”李峴笑著看向張灝,“這是專門的育種地,每畝都是精耕細作,施肥和管理花費的人工都是大田的數倍,秋季還會休耕一季,如果產量不能達到六擔以上,就基本上是白乾。這農牧水利是民生的根本,而這種子優選卻是種地之前的第一要務。隨著大量鐵製農具的運用,對於農業生產的好處顯而易見,尤其是大量修築的水壩水渠,讓農田由旱地變成水田,會讓糧食的出產增加兩到三倍。築壩修渠,興修水利,耗費的人工巨大,必需由官方出面來組織才能施行。作為官府,每年組織地方、修建水利設施才是第一件要乾的正事,其他的都要排在後面。”他在給張灝仔細地解釋著,“隴右和關中的大部分地方實際上每年可以收獲兩季,秋天種小麥,夏天種糜子和谷子,但卻要保持一定的牧草種植數量,需要喂養大量的牲畜,不要小看農家喂養家畜,否則無從積攢足夠的肥料,地力會逐年衰退。”

  張灝跟在李峴的身後在田野裡轉了一大圈,最後來到了莊園和工坊。

  每一個李氏莊園必然會建在河岸邊上,一側的河流上必然會修築起一道規模不小的蓄水河壩。從河壩的兩側,會引出幾道乾渠,沿著山勢,蜿蜒著向荒野上蔓延出去。在渠道的兩道大閘門之後,一定會修建有長長的引水涵洞,在這些涵洞的上方,就是地坊的廠房。廠房之內,各種各樣的機械在十幾座水輪機的牽引下連續地運轉著,發出初級工業化時代特有的巨大噪音。

  這些機械還是主要以木製機械為主,但是旋轉和傳動機構已經漸漸被鐵製零件所代替。這個年代,工坊裡的生產還是以紡織業和糧食加工業為主。

  總體來說,李氏莊園就是圍繞著這麽一個初級的農產品加工和紡織工坊為中心而建立起來的,

即便如此,機器化工業生產的高效率也為李家的莊園創造出了令人難以想象的財富。最近幾年,這種生產方式也開始在隴右和興元府漸漸推廣開來。  這使得隴右地區逐漸在朝著大宋國內的紡織品生產中心方向在演變著,如果不是因為戰爭的影響,隴右地區所生產的細棉布和各種毛呢布在十幾年內,就會在國內的紡織品市場佔據壟斷地位。以水力驅動的初級工業化工廠的生產效率是國內那些手工作坊根本無法比較的,擁有著巨大的品質和生產成本上的天然優勢。

  富足!

  這是李氏莊園帶給張灝的第一印象,莊園裡的人們面健康紅潤,臉上帶著安逸和和煦的微笑,心態平和,這些都讓他很容易就能判斷出這裡的人們的生活狀況。即使是在富足的江南和東京城,他也從來沒有見到過有如此眾多的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

  唯一讓張灝有點不適應的是,這裡的婦人們也在大街上肆無忌憚地互相說笑著,儼然看不到她們身上有任何的約束。

  吃過一頓簡單的午飯,李峴就領著張灝穿過莊園裡的住宅區,來到了莊園裡的水力工坊裡參觀。

  他的時間也很緊,也需要讓張灝快點見識到機器生產的好處。

  眼看到了夏收時節,工坊裡勞作在男丁大都已經放了麥假,回到自家的田地裡準備收割莊稼,還留在工坊裡生產的大多是女工。機械製作工坊也大多停工,只有紡紗、織布和奶製品工坊和磨坊還在開工生產。

  紡紗工坊裡的條件還好一些,唯一的感覺就是太過悶熱,而織布工坊裡的噪音卻已經高到了令人難以忍受的程度。

  李峴在裡面呆了一會兒就退了出來……

  而張灝卻在工頭的陪伴下,饒有興致地在那些織布機間鑽來竄去,不時還在詢問著一些生產工藝流程。李峴對此倒沒有保密的心思,他在各州的主要莊園工坊有幾個都已經改造主要開始製造和出售機械了。

  “有什麽感想?”李峴在自家的田地裡轉了一圈,察看了一下甜菜的長勢回來後,張灝才從工坊裡鑽了出來。這家夥的身上已經被汗水給濕透了,李峴讓他還換了身衣服,這才請他坐下來喝茶。

  張灝也顧不得文士的形象,端起一杯涼茶來一飲而盡,然後這才說道:“李氏之富足超乎某家原來想象多矣!”

  李峴笑了笑說道:“這樣的莊園,光我名下就有二十三個,而且這裡並不是其中最大的幾個,有時間的話,再帶你去秦州冶鐵堡和興州的鐵工坊轉轉。”

  張灝在聽了這話後有些傻了眼,低著頭似乎在盤算著什麽,無奈他的算術並不怎麽好,估計還是沒搞明白。

  “這些年來,某與劉帥、趙帥和何帥等在這隴右河湟之地招募安置流民,建立了差不多百十余處這樣的屯墾點,安置軍戶約十四萬戶。”李峴的臉色變得嚴重起來,“大部分屯墾地都只是初步建成,條件艱苦,我希望你能把它們都變得這座莊園的模樣。某不需要你學棗祇那樣來提出軍屯的建議,但卻希望你能夠成為任峻那樣的人!先在隴右熟習屯田事務,如果能夠保住關中,再在整個關中推行此製。”

  棗祇是三國時期向魏武曹操提出屯田製建議者,而典農中郞將任峻卻是屯田製的真正施行者,正是由於任峻的傑出貢獻,保證了糧食的供應,魏武曹操才能夠毫無後顧之憂地南征北戰,逐漸統一了整個北方。

  李峴現在把自己比作魏武,很明顯地表示了自己的野心。

  張灝現在算是投靠到了自己的門下,他現在並不介意暴露一些自己的野心,這反而更會給一些手下更大的期望。

  背叛和動搖是很多時候因為你自身沒有實力,讓手下的人看不到希望。

  張灝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笑了笑:“魏武之屯田法,起初雖然見效快,還是有不少的弊端啊!”

  李峴歎息了一聲:“隴右各軍,不可輕動,才能讓西夏察哥不敢輕動,否則某也許能夠解除汴梁之圍……這是某家在這世上的立身之本,不敢輕易拿來冒險啊!”

  張灝拱了拱手道:“李帥明智,也很有可能被朝中的那幫文臣們拆散,落個與種帥一樣的下場。我聽何薊說何帥也在被迫在城外,不教外將入城,最終才戰死疆場,實在是令人為之歎息扼腕。”

  李峴揚了揚眉毛,然後才說道:“這就是我從來都不相信那些文臣的主要原因,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特別是兵事切不可與之為謀啊。”他隨之轉過了話題,“閑話不說了,只要切記無農畜不足立本,無工商不足以致富就可以了。農業畜牧雖然是根本,但若想要真正的發展,卻是只能依靠那些工匠和商人。儒學的最大缺點是不重視工匠,認為這些匠人是賤業,可器械機巧卻要出自於這些匠人之手。人若是不會製作和使用工具,和茹毛飲血的野人有何區別,這天下三百六十行,可從沒什麽高低貴賤之分。”他指了指自家的工坊笑著說道。

  張灝聽了這話後眯起了眼,感覺似乎自己對這世界又有了一些新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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