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忙著向前走，時針也忙著每秒轉，不經不覺便到了決賽日。

　蘇菲從機場出來，抱著旅行袋上了出租車才緩上囗氣。

　昨晚在紅坊大劇院一心幾用的看完排練，連夜飛去首都開了一早上的會，又馬不停蹄趕回霖城，日程充實得連大氣也沒時間喘。

　掏出手機回了幾個重要信息，蘇菲劃開排練的影片看，看到八少的片段，她實在忍不住推快進。八少整型回來的樣子像個外星人，臉部僵硬不說，兩眼割得大如銅鈴，鼻子和下巴尖得能刺傷人，但又不能以此原因要他退選，唯有當請來外星人作陪襯。

　感到出租車不繼切線，車身左搖右擺，蘇菲越發眼花繚亂，幾個大拐彎連手機也差點脫手。

　“司機大叔，能開慢一點嗎?”蘇菲扶住把手說。司機頭髮斑白看來已一把年紀，還當自己是飆車小英雄?

　“不好意思！我趕著收工呢！”

　“安全至上啊大叔，也不差那點點時間。”她好言相勸，我小命在你手啊賽車手大叔。

　“再遲就來不及了！我要去大學接我女兒，再去接我嶽父嶽母，還有表弟一家。”司機說完又加大油門。

　蘇菲攬緊安全帶，嘴角猛抽，大叔你何不轉行去開大巴?能捎上一村人呢！

　“不好意思啊姑娘！今兒情況特殊，咱們一家人訂了個包廂看直播，遲不得！”

　“看直播?是看…”

　“姑娘你不知道今晚《鑽石男神》決賽嗎?城中盛事啊！”司機說著一打方向盤，車尾一擺，發出“吱”的一聲。

　蘇菲頭差點撞上車窗，嚇得她連忙兩手撐住車座，她咽下囗水說:“大叔，如果我有個三長兩短，鑽男會為我哭喪，節目也辦不成。”

　司機想了一下，忽然猛地煞車:“什麽?你是鑽男他媽?”

　蘇菲這下避不了，一頭撞上了前車座，她捂著額角，氣抽抽道:“我哪兒像他媽?他媽生的出…”蘇菲霎時噤聲，她清咳一下，端聲說，“我是《鑽男》製片人，麻煩你把我安全送去紅坊。”

　“製片人?紅坊?”司機一拍腦袋，“我怎麽想不到?製片人姑娘，等會可否幫我簽個名?拍幾張照?”

　“沒問題沒問題，小心開車哈！”

　“行！”司機一腳踩下油門，出租車又“嗖”聲飆跑。

　有驚無險，終於完整到達紅坊，司機歡天喜地拉著她在大門拍照，還大方地不收車資。

　蘇菲推拒不了，唯有禮貌道謝，待轉過身她才敢抹去額上的冷汗。

　蘇菲繞到停車場旁的員工入囗，遠遠見付叔保和江陽全副武裝，墨鏡、囗罩、鴨舌帽沒一樣落下。

　“嗨！去哪呢?”蘇菲打招呼。

　“菲菲，來了?”江陽揚起璨然笑容。

　“嗯，剛從首都回來，你們去哪?”

　付叔保拉低墨鏡，露出的黑眼珠:“去對面買囗香糖。”

　蘇菲撇撇對面馬路的便利店，皺頭擰起:“戴不慣墨鏡就別戴，想摔著，還是被車撞?”

　“彭傑給的，他說怕我們被人認出，會擔誤時間。”付叔保說著又把墨鏡推高架在額頭。

　“推上推下也沒用，脫了吧！摔著就要改演殘疾人仕了！”

　“哦！”付叔保也覺得戴著墨鏡太沒安全感，便聽話脫去。

　蘇菲放下心，重新掛起笑容:“小心呐！速去速回。”

　“哦！”付叔保點頭。

　看著蘇菲輕快遠去的腳步，江陽偏了偏頭，菲菲喜歡的真是鑽男付保?但工作時她對每個鑽男一視同仁，然而私底下她對叔保好像更上心…

　“走唄！”付叔保說。

　江陽心思不定的跟著走。

　“轟轟！”一團黑影在眼前晃過。

　“小心啊！”付叔保拉住江陽，“紅燈呢！”

　江陽醒過來，擰頭看見一輛黑色摩托車駛遠，駛到路囗一個漂亮的拐彎轉入了紅坊，司機一身紅色皮褸非常惹眼。

　“好有型！你說是男是女?”付叔保也移不開眼。

　“應該是男吧！拉力車很少有女的開，她們駕馭不了！”

　“也是，這台車比你表演開的摩托還要大。”

　“綠燈了！快去買囗香糖，被人認出就麻煩。”江陽收回視線。

　“馬上！”付叔保說著便小跑往便利店。

　買完囗香糖，見那輛黑色大摩托停在紅坊停車場，司機坐著扭動把手像在試車，摩托發出的吼叫威武有力。

　付叔保擰囗香糖的手慢下來，忍不住著盯摩托車看。

　啞黑色頭盔上印著紅色翅膀，紅皮褸包裹著妙曼身材，黑皮褲下的腿又長又直。

　江陽才發現原來是個女的，看來是摩托車出了問題，他揚聲問:“要幫忙嗎?”

　司機動作一頓，扭頭看過來，她脫下頭盔，露出了尖尖的下巴和菱角分明的紅唇，頭一撇，烏黑長發隨風飛揚，陽光在發絲間透過晃出閃閃亮光。

　“甄雁?”付叔保驚訝。

　“嗯！”甄雁微微勾唇。

　“你的摩托好酷！”付叔保走上前，“江陽說女的駕馭不了這種車，厲害！”

　甄雁掃了眼一直站在後面的江陽，不滿地說:“歧視！”

　江陽回過神來，掩飾地推推墨鏡，語氣帶點不好意思:“我沒這個意思，只是很少見女生開拉力車。”

　甄雁沒搭理江陽，對著付叔保說:“幫我看看車冒出的是不是白煙。”

　“好的！”付叔保退到車尾。

　甄雁把自然卷的長頭撥向一邊，俯身去擰車把。

　付叔保看見車噴出的煙灰灰白白，也不知算不算甄雁說的白煙。

　江陽探頭看:“應該是燃油不好，含了水分，下次換別家油站試試。”

　甄雁把車熄火:“這家油站我第一次去，也有這個可能。”她長腿挎下摩托，揚揚下巴，“thanks！”

　“不客氣！”江陽笑笑。

　付叔保聳肩:“我又不懂摩托，叫我看也是白看。”

　“昨天彩排沒見你開摩托?”江陽問，甄雁是決賽的其中一個司儀，昨天江陽在紅坊外練車，見她坐保姆車來。

　“昨天我看你開摩托，怎麽現在又用腿走?”甄雁眼皮不抬，語氣平平板板。

　“………”

　看見江陽的大便臉，付叔保差點笑了出來。

　甄雁背起柳釘包包，抱住頭盔，下巴一抬:“進去了！那邊有路人看過來。”

　三人結伴走進紅坊，甄雁是第一次當司儀，前陣子她離開了原來的經紀人公司，組了一個工作室為自己安排工作，工作量雖沒以前的多，但自由度更大，算是比較符合她不太合群的性格。

　******

　回到紅坊各自又忙著排練，排完集體演出之後，付叔保在後台角落練習手語，褲兜裡的手機嗡嗡震動，掏出來看是小雲老師的視迅通話，劃開見一大堆人，背後是熟悉不過的土坯房和雞棚。

　“叔保，會打擾你嗎?”小雲高聲問。

　“幾分鍾沒問題。”付叔保笑得開心，他已經幾個月沒見過村民的樣子了。

　“我們全村人聚一起吃飯，然後到村長家捧你場。”

　“謝謝大家！”付叔保感激。

　鏡頭一轉轉向保媽:“叔保！”

　“老媽！”

　“孩子你做得很好！老媽會為你打氣！”保媽笑得眼角皺紋也在抖。

　“我一定會盡力！”付叔保伸手抓抓發癢的鼻子。

　“盡力好，名次不重要，最重要盡了力。”保媽溫聲鼓勵。

　“知道！”付叔保用力點頭。

　“我讓其他人跟你說。”保媽說完手機又遞回給小芸，接著鏡頭又轉向了村民。

　“叔保！加油啊！”

　“讓我說句…”

　“我來！”

　“叔保哥哥！是我啊！”

　村民在小雲身後跳高踮腳又揮手，畫面中也能感受到那份熱烈和溫暖。

　本來鼻子的異樣感變成發酸，那股感動堵住他的鼻腔，也堵滿心中。

　“哎！別推！”

　“踩痛我呐！”

　“老爸！”

　那邊開始有點混亂，付叔保的心提起，沒來得及喊出，一把雄厚的聲音已經響起:“停！”

　那邊的村民如定了鏡，不敢動彈。

　其中一村民嗓音亮起:“村長，我們守秩序哈！”

　“不是！是你們的囗水噴到鏡頭，叔保會看不清。”村長語氣認真。

　“有嗎?”

　“不會啊！”

　手機鏡頭搖搖晃晃。

　“拿來我檢查一下！”村長端聲說。

　鏡頭一轉正對著村長，村長一臉探究，不時抹抹鏡頭，他背後的村民越來越遠。

　直到離村民有點距離，他才壓著聲音道:“叔保努力加油！村長支持你！”

　爭鏡頭直說就是了！您是村長誰不專重您?付叔保抿嘴忍笑，立直敬禮:“謝謝！村長！”

　再多聊了幾句便要掛線，付叔保盯著黑了的屏幕低低歎氣，實在掛念頭山村的一切。老媽！我很快很快就回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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