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謝謝！真是萬分感謝，沒有您的幫助，就不會有我常凱申的今天。”老常一激動，就連為什麽亨利會說這麽流利的北方官話，都忘了問了。

“不不不，常先生。我不需要你的感謝。這一切，實際上都是你和你的政府未來要付出代價的。”

亨利很直白，告訴你，我或者是美國政府是要從你這裡獲取回報的。但是正是這句話，讓老常更加的感激了，這代表美國人不會對自己下暗手，一切都可以放到明面上說清楚，才會去執行。

“沒關系，這倒是表明了美國政府和亨利先生您的誠意是非常真實的。”常凱申以談到交易、政治，就立刻變了一個人，不愧是一隻純粹的政治動物，很多東西，天生不學就會。

“當然，其實美國政府早已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就比如說，給你們的槍械、彈藥、軍裝、被服、軍靴等等裝備，為什麽那麽便宜?幾乎就是半賣半送的價格?或者你以為和你們聯絡的亞歷山大公司就是一個私人公司?要知道，一間私人公司，可承受不起多長時間、大量的軍火物資的輸送啊?還有，那麽多的美國軍事教官，你知道嗎?那裡有很多都是美軍的現役軍官和軍校教官的！”

“這個，我可是真的不知道，美國教官和顧問從來都不說他們的身份的。”

“當然他們不會說了，這是要和軍方簽署保密協議的。”亨利大笑。

”但是，現在您為什麽告訴我呢?“

”因為，我就是這個計劃的提出人和執行人，你相信嗎?“

”???//////！！！“常凱申這回明白了，恐怕這也是為什麽有亨利出面和他商談一些事情吧！

”不要驚訝，現在你還不是一個大國的領導人，沒有站在那個高度看問題，有驚訝是正常的。我想，可能你也想知道為什麽我們美國教官可以和蘇聯人相處愉快吧?這沒什麽，有個美國商人哈默，被列寧稱為紅色資本家，他，就是我們美國實際上在俄國的代理人，由他來溝通克裡姆林宮，就什麽事都沒有。“

”！！！“這回常凱申開始一手扶額了，信息量有點兒大啊。

”常先生，我知道你們廣州政府的執政理念，其中之一，就是要收回租界，這沒錯吧?“

”對的，亨利先生！難道這有什麽錯誤嗎?“

”不要激動，常先生。你要知道，我們美國政府是不讚同租借地這種殖民主義的垃圾的。不要說租界，就是青島都不是不可能交還華夏的！“

”是真的嗎?“這可真還是第一個驚喜了，剛才受了不少的驚訝，這回終於收了一個喜，老常都感覺自己很不容易了。

亨利走到會客室門口，拉開，對門外喊了一句:”卡爾，幫我衝一杯咖啡。對了，常先生要喝點什麽?“

”白水吧。我習慣了。“常凱申看著亨利有些驚訝的樣子，多加了一句解釋的話。

”好吧，卡爾再拿一杯溫水。“

”謝謝。“

”常先生，你只要知道一點，就可以了。就是美國政府從一個國家的角度來說是不肯能直接支持你的，所以，才用了這種私人公司的方式。但是如果你們可以擊敗北洋政府，那麽美國政府是可以第一個承認你們是合法的中央政府的。但，這也就僅此而已了。我不會代替美國政府給你其他方面的任何承諾。不過，我可以給你私人承諾。“

前一秒鍾聽到亨利不能代表美國政府給予承諾，還讓常凱申心裡一涼，但後一秒鍾，就被亨利的話驚了——亨利私人給予承諾，不就是不公開的政府援助嗎?！

”另外，

不怕告訴你，常先生。四川的軍隊實力派將領，已經和我達成了合作，他們會成為你不公開的支持者。當然，擺在台面上的東西，你們還是要爭搶的，要給別的國家，尤其是日本留下一個不合的印象。“”那麽，我怎麽與他們合作呢?“

”不，不是合作，而是默契！只要你們在對日問題上，保持默契就可以了。其他方面還是需要你們自己去協商的。“

”另外，我能給的你的支持也是有限的。畢竟如果我們介入的多了，也是會引起英國和日本的抗議的，所以，我們只會進行少量的行業進行投資，而且規模不能過大，但是會給你們一個自己生產擴張的機會！“

常凱申有些失望，是啊，自己造多麻煩，哪裡有買來的快?不過，亨利說的沒錯，如果華夏自己的軍火生產能力非常強大，那麽哪個列強國家尤其是日本能放心?列強聯合起來，華夏現在也不是對手啊！何況，現在國家並沒有統一，沒有大義在手，如何統合全國家的力量?！

亨利知道常凱申並不甘心，畢竟自己未來的命運被掌握在別人手裡，這是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但是，現實就是，不僅常凱申無法解決這個問題，就連亨利也沒有辦法解決，亨利畢竟還是個人，而就連美國國會都沒有辦法想怎麽做就怎麽做，一樣是要考慮整個國際上的反應——美國不可能讓全世界針對了的。

換作統一後的華夏，也是如此，常凱申面對的是弱勢的華夏，而強勢的日本、英國，以及部分美國的勢力——白銀法案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在面對巨額的利益的時候，就算是親華派系都會上去分一杯羹，更何況那些本來就對華夏不懷好意的人。就比如在德國恢復軍力的時候，投資德國的摩根家族一樣。

但現在的情況，對於華夏已經是亨利能做到的極限了——歐美國家可以賣給華夏槍炮飛機坦克，卻絕對不願意賣給華夏彈藥的生產線，就是一個明證，亨利能把彈藥生產線和工業母機(德國一戰戰敗後，那些大量的機床在華夏就如同工業母機一樣的存在！精度！精度！精度！重要的話說三遍。)引進華夏，就已經屬於打擦邊球的行為了！

如果亨利真的敢於把美國最先進的彈藥生產線弄到華夏，等待他的肯定是嚴密的調查，也許就有人把”叛國罪“的頭銜按在他頭上！

但是少量的技術和精密機床，亨利還是可以弄到華夏的，只要不成套就可以，而這，才是亨利的目標。只要從不同的國家，購買不同的設備，以華夏人的智慧，就可以將不同來歷、不同規格的機器拚裝在一起，甚至還可以製造出足以亂真的高仿機器，然後形成自主生產能力。

雖然美國政府給予亨利的權限到此為止，但亨利還是可以做出很多其他援助性幫助的，不過這種援助就不要想有美國政府買單了。

就比如，北伐勝利後，民黨政府肯定不會願意還保留戰爭狀態的軍隊規模，那麽被除役後的士兵怎麽辦?雖然相信沒有一個軍閥願意裁撤軍隊，但汰弱留強才是王道，那麽就必然有大量的退役士兵需要安置，而後來就可以利用這一點，將所有被裁汰的士兵安置到西南三省，進一步加強三省的後備軍事力量，化國為家，將軍隊隱藏在民間，亨利還是可以辦到的——即使十幾年以後，他們一樣是老的老，不在的不在。

不過，後備役這玩意兒，常凱申即使心裡癢癢，但是想辦也辦不成，只有擁有了長期的和平，後備役才能逐漸形成傳統，後備役不是輕易可以動用的，否則跟保安團有甚區別?

日本鬼子統計華夏軍隊數量的時候，保安團是一樣被統計進去的。只不過，日軍對裝備落後、訓練不足的保安團往往是嗤之以鼻，就連後來德國人訓練的整理師，也是一樣——日本人在對華戰爭中屢次佔便宜，就是日軍敢於挑釁華夏的理由！小鬼子的自信，就是你華夏軍隊再牛，我也一樣能打敗你！所以，後來才有驕狂的小鬼子一個大隊追逐民黨一個師跑的經歷。

嘮叨過了很多遍，華夏軍隊在和日軍的軍力對比上的劣勢，今天就再次嘮叨一下。

”常先生，你覺得，現在的華夏軍隊，如果和列強相比，有什麽劣勢嗎?“

”還請先生賜教。“常凱申可不覺得自己的軍隊有了幾門重炮就了不起了，所以很謙虛。

”最大的問題，就是你所有的重武器的生產量都不夠你自己裝備的，進口可以解決一時，但解決不了一世，會不會發生列強對華夏的禁運?第二，華夏的空軍很落後，北伐軍到現在都沒有幾架飛機，也就更無法對抗空中的轟炸襲擊;第三，海軍孱弱，華夏的身邊就是利用擊敗華夏和俄國的兩次勝利，成為了世界上有數的海軍強國，所謂一部慢、步步慢，現在已經追趕不上日本的腳步了，那麽這樣看來，日本就有機會在任意一點海岸線上登陸，華夏只會吃癟，處處設防，則處處無防的道理，你不是不明白。“

說實話，常凱申知道海軍艦炮的厲害，也聽說過歐洲中炮火的威力和使用規模，如果不是亨利給支援了幾百門重炮，不說並不真懂戰役指揮的常凱申，可是在黃埔軍校的學生訓練時，親眼看到過重炮射擊的威力！

亨利畢竟是軍事大家，所說的話，都是華夏的現實，現在的北伐軍就連重炮也不過就是這幾百門，還都是亨利送來的一戰時期的德國軍隊使用過的二手炮，以現在軍事技術的發展角度來看，這些火炮已經屬於落後了，如果真的和日本發澀會給你大規模軍事對抗，這些火炮還真只有炮灰的命。

再有，民黨軍隊裡就沒有幾架飛機，自己生產的就更沒有，而日本和英國等發達國家呢?早在一戰期間，英國的飛機就投入實戰了，而日本作為英國的小弟，能得不到最好的飛機生產技術嗎?

其實，常凱申是不了解，就從一戰期間，日本拒絕英國要求日本派出四艘金剛級戰巡，到英國北海幫助給英國的海上運輸護航的時候，英國和日本的聯盟就出現了裂痕。到了華盛頓海軍會議的時候，日本就已經不已英國人馬首是瞻了，日本國策獨立於英國存在，以及英國對日本的警惕之心上升，就是一個歷史的必然。

這個時候，只有少數英國政治家和美國政治家，發現了這個問題，但英國是無暇關注，亞洲畢竟只有印度才是大英帝國的根基，而華夏只是一個商品傾銷地和資源來源地罷了;而美國則是屬於冷眼旁觀的那種，英日聯盟徹底瓦解，才是最讓美國高興的事，對於英日之間的裂痕，美國不助推一把，落井下石就已經夠朋友了！

而歷史的發展也是如此，日本一再試探新生的民黨革命政府的底線——就像如今的美國試探華夏底線一樣，不過，不同的是美國用的是經濟手段，而日本就是赤果果的武力試探的不同。

試探的第一步，就是原時空發生的濟南慘案，華夏外交官在於日軍交涉時，被遭到殘酷的虐殺，而民黨政府只是抗議了事，並將軍隊後撤了;第二步，就是在皇姑屯炸死了奉系首領張雨亭，而少帥張漢卿忍了下去;之後就是日本在背後做推手，鼓動張漢卿去收復中長鐵路，雖然此舉是符合國際規則的，但碰上的是不講規則的蘇聯大胡子政府，結果，奉軍損失了大量的精銳部隊;第四，918事變，讓張漢卿丟掉了老窩，喪師失地、寄人籬下，而國民政府有沒有采取斷然行動，用武力還擊日軍的進犯，結果讓日軍欺負人上了癮。

當日軍走到這一步時，如果收手，像石原莞爾設計的那些，不在華夏擴張，而是專注地經營東北，那麽歷史進程將會發生巨大改變。然而，日本人畢竟長於眼前，而看不到長遠，像石原那些的人畢竟太少了，而眾人都醉吾獨醒的石原莞爾，最終還是被排擠掉了。這樣一來，日本對華全面開戰就進入了倒計時——日本戰敗，如果不是常凱申急於解決國內分裂的問題，可能日本要想恢復乃至就重新崛起，還不知道什麽時間呢。——將工業設備和技術工人、工程師全部拆遷到華夏，隻保留農業和服務業的日本，還有機會恢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