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是個好地方。四季如春，自古以來就別號春城。不僅有滇池碧波，也有石林的秀美，而如火如荼的山茶更是裝點了古城。

唐繼堯是一個和陳炯明主張類似的理想助於者，曾留學日本，認為以華夏的廣大，直接實現統一複興是由很多困難的，不如先發展一省，然後再從一隅擴展到一片地區，最後方能實現全國的複興——這就是和陳炯明一樣的“聯省自治”的主張，所以唐繼堯和陳炯明一樣地在雲南大力發展教育、經濟、工業生產，主張民族和睦，修築了滇省自己的個碧石鐵路，溝通了個舊到滇越鐵路的交通，方便了雲南的生產的號稱世界質量第一的雲錫的出口。

初次之外，唐繼堯還創造了很多個滇省第一，比如，第一個水電站(攀枝花是四川)，第一個自來水廠，第一個飛機場和空軍;在教育方面，雲南大學是唐繼堯開辦的，還資助領導編篡了《雲南叢書》，這是對雲南歷史文獻的整理傳承，還有派出了大量的雲南學子去海外留學，並拍攝了第一部反映護國反袁的電影。

這些都是唐繼堯為雲南做出的重大貢獻，但唐繼堯在顧品珍兵變後再次主政雲南時，不知道是否是對雲南的形式感到失望，還是其他問題，在治理雲南上過於急躁，比如意圖解除麾下幾個鎮守使的兵權，達到消減軍隊、休養生息的目的，但以此同時的是他個人生活的頹廢，疏於軍務，懶於政府管理——這可能與唐繼堯過於沉迷女色有關，或者說曾經的部下顧品珍的背叛讓唐繼堯對多年來在雲南的建設付出，感到是失望，於是開始縱情聲色犬馬，無心戀政，最後被龍雲等人兵諫，放棄了權力，最後鬱鬱而終。

不過這還都是後話，現在的唐繼堯剛剛再度主政雲南，心氣還在。

知道亨利到達昆明，唐繼堯親自迎出了大門。這裡是昆明北門街，唐繼堯的私宅，是一座中西合璧的四合院式的兩層小樓，住宅後面卻被唐繼堯開辟成了半公開的花園，遍植櫻花樹，十分的優雅清淨。秉持一直以來重視教育的唐繼堯還在花園內建設了一棟圖書館，名叫“東陸圖書館”，供同樣由唐繼堯建立的雲南大學的學生們來此閱覽，不僅如此，每周還都會開放給昆明市民參觀和閱讀，不知不覺中增加了昆明的人文氣氛，後來的雲南能夠被稱為“民主堡壘”，就和此時唐繼堯主政雲南時留下的治學精神有關。

亨利剛一下車，就看到一個身穿軍裝的光頭蓄須大漢贏了上來，不僅能如此，還遠遠地就伸出了雙手。亨利知道，這一定就是隻聞其名，未見其人的唐繼堯了。

亨利也沒有怠慢，立刻就伸出上手握住了唐繼堯。

兩人一邊握手，一邊互相打量。亨利的臉型略長，西方人的特點之一就是鼻子和上嘴唇之間的距離比黃種人略大，所以亨利此時也是留起了一抹大八字胡。而唐繼堯也是八字胡，不過比亨利的胡子要薄。

兩個人都是八字胡，這樣的共同點，不禁讓兩人相視大笑起來。

唐繼堯熱情的為亨利引路，“亨利先生，這邊請。唐某可是對先生的到來期盼已久啦。今日一見，真是三生有幸啊。”

“不敢當。唐先生對雲南的建設如此地重視，也是令亨利佩服。”

兩個人一邊走向客廳，一邊開始互相吹捧。一直到在客廳分賓主落座，才停止互相吹捧。

“亨利先生請喝茶。這是我雲南的特產普洱茶。不知道先生喝過沒有?”

“咦，這樣子的普洱茶，還是真沒有品嘗過。”這份茶湯色澤清亮為黃發綠，

葉片舒展，不像是經過發酵或者半發酵製作的樣子，喝到口中，只有濃鬱的茶香，而不是發酵茶入口的醇厚。“哈哈，亨利先生這是用最新鮮的茶葉隻經過三道工序製作的，沒有將他們繼續加工下去。所以，只有春茶的感覺，而不是在歐美流行的紅茶味道。不會到先生喜歡不喜歡?”

“唐先生，我在紐約和司徒先生是好友，受他影響，也品嘗過很多華夏的知名茶葉，比如說西湖的龍井、黃山的毛峰、君山的銀針，現在喝到雲南的青茶，看來是一點而都不比那些茶葉品質差啊！”

“亨利先生，多謝您的誇獎。”

“不不不，這絕對不是誇獎，而是事實。唐先生，你知道的，雲南的茶道了印度就是阿薩姆茶，而阿薩姆茶製作出來的紅茶，可是世界上優質茶葉之一，最適合冬季和牛奶一起飲用的。而印度出產的大吉嶺紅茶的一號茶，它是的茶湯看起來倒是和您這裡的茶葉很相似。雖然它們不是一種茶葉。“

”亨利先生，如果我們大量出口這種茶葉，會不會有市場?”

“嗯，這個不好說。很多時候，茶葉的市場，並不取決於是否有名或者品質好，是有很多因素造成的。不過，如果寧願意，我們可以合作嘗試一下。”亨利對唐繼堯的提議，實際也有了一點想法，就是速溶紅茶、綠茶。

住賓館酒店時，往往會有速溶茶包供應，免費的，不怎麽好喝。但是架不住便宜，所以銷售量很大。對雲南來說，如果建設這樣的工廠，只要必要的烘乾、粉碎和包裝設備，就可以開工。那麽，會給雲南帶來的好處確實是實實在在的。不過茶葉的生意，並不是亨利到昆明要找唐繼堯談的主要目的，亨利的主要目的還是在雲南普及後備役等軍事方面的內容。

兩人閑聊了一陣，都把寒暄的話說完了，不管是亨利還是唐繼堯都準備進入正題了。

“亨利先生，不知道這次前來，有何地方需要唐某效勞啊?”首先繃不住勁兒的還是唐繼堯，因為答應司徒參加第四次五洲洪門懇親大會，到時候可是在美國加州，那是亨利的地盤。並且，唐繼堯和陳炯明一直堅持的聯省自治也是學的美國，本身就對美國有好感，此時面對的又是曾經是美軍高層的亨利，也不由得唐繼堯矜持。

“唐先生，你曾經留學日本，不知道對日本有何看法?”亨利開始引導唐繼堯的思路。

“?”唐繼堯不明白為什麽亨利會問起這個問題，沉吟許久，這個話題太大了，不知道從何說起啊。

“唐先生不必想太多，握住想問的是你對日本向大陸擴張的想法?”

“是這樣。”唐繼堯覺得這樣的話題就小多了，比較好回答，“日本對大陸的擴張，唐某覺得是必然的。我在日本留學時，就看到日本對大陸的覬覦之心。我的學長蔡鍔和蔣方震兩位先生也說過，華日之間必有一戰。這一戰就是爭奪大陸主導權的一戰，敗者將亡國滅種，是生死一戰。”

說到這裡，唐繼堯神情苦澀，“可惜了蔡鍔將軍，英年早逝啊。”

“哦，可惜沒有機會見到蔡鍔將軍，看來我來到華夏還是晚了。”

“沒什麽，我唐某自問，不必蔡鍔將軍差，他能做到的，我一樣能做到的。”

“既然唐先生承認華日之間是你死我活的關系，那麽在雲南推行的各種政策就是在做這樣的準備嘍?”

“沒錯！我華夏積弱已久，不開發民智，不強大生計，又怎麽有能力訓練強軍！”

“所以，你主政雲南就建設了兵工廠，能自主生產機步槍，對嗎?”

“是的，總想購買，萬一被卡脖子怎麽辦?所以槍炮是必須要自己能造的，哪怕沒有人家的好，也一定是要自己造的。”

“啪啪啪。”亨利為唐繼堯鼓起了掌。——民國初年的各位軍閥實際上都不弱於後來的民黨，至少他們深知武器裝備自給的好處，所以北洋能自己製造重武器，典型的就是民國初期三大兵工廠——沈陽、太原、鞏縣都是北洋系統軍閥建立的。而民黨時期，就呵呵呵了。

“唐先生，你的想法很好，很強大！我很欽佩唐先生能有這樣的認識。這就是我問的問題的用意。我們可以說第一項合作內容了。”亨利豎起了食指，“我們合作建設一座規模更大的兵工廠，我會給你送來全部德製的軍工專用的機床設備，還可以提供合格的炮鋼，供你武裝你的部下。”

這件事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唐繼堯知道，亨利肯定會有其他條件的:“亨利先生，還是先說您的條件吧。”

“我的條件很簡單，就是幾條，不過不會要求你出賣什麽主權之類的，我現在是商人，不是政客。這一點，唐先生你可以放心。”

唐繼堯心說:“你是商人沒錯，但你是一個美國軍隊背景的商人，可不是一般的商人，如果說你背後沒有美國政府，誰信啊！有誰的安保公司能有這麽多帶槍的?美國政府就不忌諱嗎?”

不過，這話唐繼堯可不敢說道當面，那就等於是和亨利撕破臉了，況且亨利現在還沒有提出其他條件呢。

“第一條，唐先生，我需要您在雲南建立廣泛的後備役這樣的準軍事部隊，我需要在必要的時候，獲得他們的指揮權，當然，我是不會在你們華夏內部使用的。我的意思是，如果我需要的話，會在緬甸、泰國、越南這些外國使用他們。到時候我需要他們的全部指揮權。而作為交換，我可以派出足夠多的軍事教官，負責訓練他們。”

“可以！”反正你不用到我頭上就行，唐繼堯想到。

“第二，希望你能聯系廣西、貴州和四川，我需要很多的礦產，需要不被影響。而雲南也要為我提供，價格嘛。要比你出口的價格便宜一成。作為回報，我會以同樣的價格，向你提供大批的軍械——全部是二手德製武器，以及彈藥。”

“還有別的嗎?”唐繼堯不放心只有這麽點條件，帝國主義忘我之心不死，亨利這個美國財團的代表不會這麽簡單！

“還有，最後一條，就是我的人會在雲南和廣西、貴州、四川招收適齡青壯年做建築工人，而招兵的話，如果唐先生能幫我從西南四省找來合適的年輕人，就再好不過了。”

“果然，最後一條，才是最狠的一條。”唐繼堯明白天上掉小賴的餡餅不是那麽好吃的，從雲南招兵還好說，從其他三省招兵，勢必屬於哇牆角的行為。不過，那又怎樣?只要我滇軍換裝完畢，足以掉打其他三省了！

“成交！:唐繼堯能把持雲南十數年，自然也是不拖泥帶水的人物，立刻就做出了決定。

以亨利的本意，根本就沒有把華夏的主權當作交易的一部分，在商言商，只要能順便得到雲南等西南四省的礦產資源，解決一部分投入就可以，對華夏軍隊的訓練和裝備，肯定會對擴大自己的安保業務有很大幫助——安保業務是和掌握國際形勢的重要手段，是不懼美國國內敵對勢力的威懾工具。

不要以為，鮑爾默家族總是帶朋友一起發財，就沒有敵視自己的勢力了，很多西班牙裔(拉美裔)都對亨利在古巴的狠手不滿，這些人裡不是沒有富豪的。

而且，隨著亞歷山大公司的業務擴展，美國國內也一樣建立了不少的安保公司，只不過後起的公司，天然的資源不如亞歷山大公司，規模也一直沒有能出現超過亞歷山大的，不過，哪家公司不對亞歷山大羨慕嫉妒恨?據說已經有一部分小型安保公司在協商合並的事情了。

安保這個市場，一樣是需要競爭的。亨利自己就讓鮑爾默家族的分支以別人的名義或者化名建立很多小公司，而美國軍方也希望能有更多的企業共同來瓜分這個市場，有競爭，軍隊的退役軍人的生活才會更少，才不會給他們找麻煩！而只有退役士兵的收入增加，才會給以後的新兵招募帶來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