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姿勢,受得了?”左煌哲感慨。
不僅現在的人,就是現在的鬼,太沒底線。
寧可站著死不能跪著死生啊!
“要你管!”方師兄咬著牙,額頭掉下大滴大滴的汗珠。
煮熟的鴨子,嘴硬!
繼續硬啊。
左煌哲哼著小曲,怡然自得。
“裝鬼成功,徒手攻擊能力+1。”
他得到自己裝鬼成功的證明。
小樣,服了吧!
得,看在你崇拜我的面子上,可以動手了。
“我要開始了。”左煌哲做出預備姿勢,盤腿而坐,雙掌從胸前舉起。
救鬼的儀式感。
方師兄嚇得抱住腦袋。
剛才看到的東西,真的嚇住他了。
死定了。
他但求速死。
左煌哲開始發力,左右兩掌從那顆只有三歲樹齡的九轉續命樹竟然分別引出一道弱弱的光芒,在掌力牽引下,交叉進入方師兄體內。
依然跪在那裡的方師兄感受到來自外面的力量之後,才明白了左煌哲的真實意圖。
不是要他死,是要他生。
方師兄放下雙臂,準備改坐姿為盤腿坐下。
雙膝僅僅離地一公分,丹田冒出一股寒氣,繼而緊接著一股熱氣,兩股不同屬性的氣體以不同速度竄向四肢百骸,引起體內冷熱交錯,全身被錯分成一塊一塊冷熱相間的區域,漸麻漸疼。
他不敢繼續,只能放下雙膝,繼續跪在那裡,再也不敢動彈。
史無前例,左煌哲為一個跪在自己面前的運氣,治療他的走火入魔。
武俠小說上,他坐在背後雙掌療傷的畫面呢?
這種古怪的姿勢,可以載入史冊和吉尼斯紀錄了。
孱弱的光芒經由左煌哲雙掌二次加力後,變成兩股源源不斷的人流,進入方師兄體內。
漸疼漸麻的感覺被熱浪熨平後,開始向外膨脹,漲裂那層糊在他皮膚表面的乾枯混合物。
混合物撕裂身上所有膿口表面的痂,撲簌簌落了一地。
膿口,開始像外流膿。
左煌哲故技重施,先是采摘九轉續命樹上的一片嫩葉,震入方師兄的嘴內,以雨雪霜冰四種陰涼之物調和他的體內之毒之後,再次采摘一片樹葉,以手掌震成若乾碎片,分別糊在所有膿口外面。
依然是雪雨霜冰的作用。
內外交融,方師兄體內之毒通過膿口外泄,又被糊在膿口上的樹葉吸收。
不過半個小時,大小不一的膿口先是發紅,繼而發癢,以眼見的速度長出新肉,最後結痂。
當最後一個膿口長好痂之後,方師兄不僅通體舒泰,而且舊貌換新顏,整個鬼變成一個剝殼的松花蛋,光潔漂亮!
“你很帥,不過比我還差一些。”左煌哲站起來,打量方師兄之後,坦然得出結論。
這個世界上,比他長得帥的男人沒他本領強,比他本領強的男人沒他帥,既帥本領又強的“
呃,沒見過!
“多謝救命之恩,從今以後,方林鞍前馬後,誓死效忠。”
“方林?”
“是。”
“被關在皇中皇的幽靈共有多少個?”
“九百九十九個,來自歷朝歷代,其中男性三百二十七個,女性四百六十八個,其他的孩子。”
“為什麽需要他們的血液?”
“你連這個也知道?”
“說。”
“九轉續命樹在陰雨的清晨用血液澆灌才能發芽、長大,洞裡的這棵樹需要湊夠一千個不同凡人的血液才能結果。”
左煌哲立刻想起自己的血液接觸到骷髏樹後,那棵樹變了發芽結果的事情。
原來如此。
“你說魚奴還有救,怎麽救?“左煌哲還是問出這個問題。
她也算被冤死的中的一個,能救還是救吧。
左煌哲的慈悲心腸開始冒泡。
“先把這顆珍珠寄存在樹上,據說等找到世上唯一一棵已經長成的九轉續命樹後,魚奴就有辦法獲救了。”
“什麽辦法?”
“我也不知道,這也只是聽說。“方林不會放棄任何辦法挽救魚奴的性命。
“隨你便,你先安置好魚奴,然後帶我去看看那些冤魂。“
解決了冤魂的問題,也就解決了胡楊路經常發生車禍的問題,變相的也就解決了汪清的問題。
這個忙,義無反顧的必須幫到底。
方林找了一個魚奴頂裡最好的盒子,裝好紫色珍珠,掛在樹上,以九轉續命樹本身散發出來的氣力滋味魚奴被禁錮的精氣,續住她的性命。
弄好這一切,方林罕見的帶著左煌哲走出魚奴頂。
“羅盤山的雛形是魚奴最喜歡的羅盤,在她死後,找不到她的屍骨,我把那個羅盤當成她的衣冠塚埋在這裡,十年後,魚奴的鬼魂追尋到羅盤的下落,回到這裡,我也開始再次定居。我們在此練功,同時商量報仇的事,為了躲避仇家的追殺和騷擾,我們開始再次運土、埋石、種樹,布陣,久而久之,這裡就成了一座山,魚奴頂其實就是最初的衣冠塚修建而成的。”方林邊走邊講解這座山的由來。
“鬼怪版本的人工造山。”左煌哲做出總結。
鬼怪版本的忠誠專一,同樣感天動地。
“她的命很苦,對我一直很好,為了她,值得。”方林的感情很單純,回報感情,拚命對那個女人好的方式,同樣單純。
兩個鬼離開羅盤山,來到皇中皇酒店,方林帶領左煌哲直接去了東北角,找到小廣場中的那條縫。
同樣還是一陣陰風,把兩個鬼卷進去地洞裡面。
同樣還是典型的卡斯特地貌,在溶洞中寄存的九百九十九個幽靈,個個身上套著一個又寬又大的布袋子。
左煌哲收集齊了他們每個鬼生前的姓名和住址。
“你拿這些幹什麽?”方林想不通它們的用途。
“他們因車禍而死,屬於正常死亡,地獄裡面應該有他們的鬼籍,只要他們願意投生,應該可以很快投生的。”左煌哲的回答在鬼群眾一起騷動。
“真的,我們真的可以投生麽?”
“你騙我們,魚奴說我們不能投生,投生的話全部會變成畜生,我們不去。”
“對,我們不去。”
“你是誰?”
“你有什麽目的?”
“我是主管本地一切事物的南英君。”左煌哲說完,從兜裡掏出他的令牌。
自古以來,令牌和證件,是證明一個人身份最重要、最被認可的東西。
三生石地域的鬼怪當然也知道地獄的事情,本來他們寄存的這塊地方就是南英府的屬地,嚴格的說,他們是潛入者。
“我們憑什麽相信你?”
左煌哲的提議意外遭到一些鬼的抵製。
站在最前面的三個相互對視一下,突然動手,上中下三路,同時展開偷襲。
左煌哲動作比他們更快,搶先一步拽住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拉到身邊,三針兩線把自己縫到他的身上之後。
三面夾擊時,這個鬼不知為什麽重重的被另外兩個扇了好幾個耳光。
左煌哲進入第二個鬼的體內時,這隻鬼又出乎意外的對著自己的同伴痛下殺手,敲斷了一個鬼的胳膊,踩斷了另外一個鬼的腿。
當他進入第三個鬼的身體裡後,指著踩斷他腿的第二鬼破口大罵。
場面一片混亂,三個試圖進攻左煌哲的鬼從頭到尾演了一場自相殘殺的鬧劇。
第三隻鬼瘋罵一陣之後,拖著一條殘腿跪倒在地,在左煌哲授意下,拜天拜地,連聲祈求:“求求南英君救我一條性命,放我投胎去吧。”
說完這句話,他咚咚咚不住的磕起響頭。
磕頭的時候,左煌哲赫然站在他的前面。
左煌哲的動作,電閃雷鳴般迅速,所有的鬼毫無察覺。
只有方林站在一邊,幾個眨眼間捕捉到三次左煌哲消失的瞬間之後,又很神奇的看到左煌哲接受第三隻鬼的叩首。
左煌哲,是鬼中的厲鬼,和他為敵,自討死路。
方林被自己一念而過的判斷嚇出一身冷汗。
他站出來,衝著洞內的鬼說:“魚奴死了,她對你們的控制結束了,不過我想告訴你們的是,魚奴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並不知情,她被一個神秘的鬼控制了大腦,現在一切都結束了,你們不用害怕,可以自由選擇自己想走的路。”
“你是誰?”後面的鬼問道。
現在的狀況太亂。
能進這個洞的鬼肯定是他們自己人,但突然冒出來的南英君按理說是他們的敵人。
敵人要救他們,自己人反對,又冒出一個替南英君證明的自己人。
到底怎麽回事?
全都亂套了。
“我是魚奴的師兄,羅盤山的主人。“方師兄的變化太大,不會有鬼認識他。
他說完,同樣從自己兜裡掏出一個東西。
這個東西無需證明,本來就是魚奴從這裡拿走,交給她師兄保管的,一個空蕩蕩的瓶子。
方林朝前走,推開前面擁擠的鬼,走到鬼的中間,準確認定一個同樣頭上套著布只露出一雙眼睛的鬼,把空瓶子遞給他。
那隻鬼接過空瓶子,看看上面的編號,一千。
點頭。
他知道,能認出自己的只有兩個鬼,魚奴和她師兄。
能拿出這個瓶子的只有兩隻鬼,魚奴和她師兄。
能知道一千是最後編號的,只有兩隻鬼,魚奴和她師兄。
這隻鬼,是在車禍現場用瓶子收集血液的鬼。
他的職責,就是出去收集血液的,前天才被魚奴送到這裡來的。
這隻鬼告訴身邊的鬼:“他是方師兄。”
方師兄指著左煌哲再次強調:“我證明他就是南英君,來就你們的。”
連環證明,立刻起到意想不到的好作用。
”我好像見過他,在電視上,報道說鬧鬼的那個地方的樓主。“
“對,像他,那天我跟你一起看的電視。”
群鬼中,有鬼看清左煌哲的面目後,想起了電視台製作過的幾期節目。
“你真的能讓投胎?能讓我回老家麽?我老家就在南英府南面,距離這裡一百公裡。”
“我不挑,哪裡都行,只要讓我投胎就行。”
“我也是。”
“我也是。”
……
撲撲通通,黑壓壓的一片鬼全都跪在左煌哲面前,懇求聲聲聲不絕於耳。
僅剩兩個沒跪的是剛才打架的三個中的兩個,也是這群鬼裡試圖取代魚奴成為新首領的兩個。
他們繼續囂張,這次是用罵的。
左煌哲盯著他們,冷聲說了一句:“我數三下,你們不住口的話,下一刻你們就會成為齏粉,記住,在我面前別耍橫,你橫我比你們更橫!”
“齏粉?我還成為石塊呢,特麽的,NND的。”個子高的鬼趾高氣揚,根本不把左煌哲放在眼裡。
“三,”左煌哲一張嘴就是三。
三的聲音剛剛結束,一掌狂風刮出,直接把高個子的鬼吹向洞內最大的鍾乳石。
“砰!”震耳欲聾的聲響之後,那個鬼和整個倒垂的鍾乳石一起,化成了齏粉,鋪天蓋地。
所有鬼全都被一層風塵包裹住了。
左煌哲再次舉起手掌,第二個鬼眨眨眼,弄到眼睛上面的粉塵,結巴著說:“你,你,你說的,說的會數、數到三、三的。”
“我說了數到三,但沒說從哪頭開始數。”
下一刻又是一陣狂風掛起,第二個鬼和洞內第二大倒垂的鍾乳石一起,同樣化作齏粉。
“我可以保證你們投胎,不過投胎之前,幫我做一件事。”左煌哲有他的條件。
跪在地上的打過架的第三隻鬼嚇得顫抖。
把鍾乳石和鬼打斷打死是一個層次的本事。
把終年被水滲透的鍾乳石和蘊含血液的身體打成齏粉的掌力,出了力量,還要有熱量。
這隻鬼,真特麽是鬼。
他被自己的判斷嚇得魂飛體外,咚咚咚不停的磕起響頭。
“裝鬼成功,徒手攻擊能力+1。”左煌哲又一次收獲來自鬼的贈送。
他很滿意:“行了,我答應你們的事,一定做到,每個鬼的投胎附體我可以做到,但是投胎到哪裡,附體到誰身上,要依據地獄既有的規則,我不會插手,不會更改,你們容易的話,我就著手開始準備。”
“同意,我同意。”第三隻鬼第一個表態。
不表態,死成粉末。
他已經被嚇得只要左煌哲說什麽,他就讚同什麽了。
“我們也同意,”
“對,我們都同意。“
呃……
榜樣的力量果然是無窮的。
“我還有一件事請你們幫忙。”左煌哲既然解決這件事,就準備盡善盡美的解決掉。
“什麽事?請講,我們一定遵照執行。“
“對,我們全聽南英君的,請告訴我們,我們馬上照辦。“
眾鬼齊聲呐喊,聲音震耳。
“我不知道你們用了什麽辦法,能讓南英府的人看到你們三更半夜聚集天空的黑影,既然如此,請你們在集體上演一場這個場景,但是請你們不管用什麽辦法,告訴他們,是一個叫汪安的善良的女孩拯救了你們,所以你們從今晚離開這裡,不會重新回來了。“
左煌哲把這個人情, 送給了汪安。
送給汪安,就等於送給汪清,也等於給自己臉上貼金了。
“是,我們今晚就辦。”
當晚,這件事很容易搞定了。
從第二天清晨開始,汪安也成了攆走鬼怪的女菩薩,被南英府的人傳頌了很久很久。
那些幽鬼的名單也被左煌哲交給孟婆轉送地獄,分期分批投胎附體去了。
他們原本是讓地獄納悶的失蹤鬼魂,此次出現算是破解了一個千年未曾難破解的謎團,地獄方面為此專門嘉獎了左煌哲一次。
胸前帶了一朵大紅花。
好玩!
次日,左煌哲把第三輪比賽的題目告訴方林。
“你準備自己找惡鬼還是去看名單。”方林問。
“看看名單,或許有什麽新發現。”左煌哲回答。
其實看名單是最簡單的辦法,有的放矢,絕不會白費力氣。
“好,看完名單,我全力協助。”方林的話很有分寸。
他終於明白魚奴失敗的原因了。
從左煌哲把兩個不聽話的鬼變成齏粉那刻起,他至少知道左煌哲的實力不在那一刻之下。
之上,還有多少?
永遠無法猜測。
令人恐懼的窒息。
“好。”
左煌哲按照計劃,第三次走進三生石後的巨大山洞,在那裡卻看到了一個讓他不敢相信的惡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