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一然出於意料,不怒反笑。
“這位小姐,你當著男朋友的面,向我表白未果,又拿出一段看不清楚臉的錄像詆毀我的形象,信不信我告你侵害名義?”他很聰明,信手拈來以往的幾句台詞,變被動為主動,氣勢逼人。
“告她!告她!”搶票女終於抓到機會,在聽到偶像表態後,瘋狂支持。
台下的人,全都蒙了。
舞台上的橋段,幾個意思?
場內除了那個像瘋子一樣的搶票女人,其他粉絲全都瞪著眼睛,等待尹一然宣布最後結果。
楚越站在尹一然身後,整個人被遮擋的嚴嚴實實,因為他上台時已經被大家看到,否則沒人會認為後面還站著一個人。
“尹先生,今天隻當是我們下一個電視劇的一個片段,現場彩排,就這麽過去吧。”楚越準備以表演為借口翻篇。
“100萬。”尹一然公然叫板。
“500萬。”楚越糾正標的。
尹一然愣住。
漲價漲的這麽快?
通貨膨脹了。
“既然你這麽上道,看在黃導的面子上,我給你一個機會,什麽時候給錢?”尹一然的自尊心同樣膨脹了。
“你不止和曲眉有一腿,還同時和H、L、D、M一個拚音字母開頭的女演員交往,其中一個還跟你有個私生子,目前3歲,家住美倫華庭。”
“你怎麽知道?”尹一然警覺。
“你投資的天下一品傳播在線公司偷稅……”楚越的話剛說到這裡,站在他前面的尹一然斷然拿起旁邊桌子上花瓶裡面的玫瑰,雙手遞到汪安面前。
“這麽多年來,我一直在心中暗暗喜歡一個人。她是我的粉絲,從我出道第一部戲開始,每演一部就給我親筆寫一個劇評,時至今日,我已經收到她親筆寫的劇評15個17萬字。我用這17朵紅玫瑰表達我的心意,Iloveyou!”
loveyou。
you?
失心瘋?
腦抽風?
串場串戲了,還是尹一然神經突然錯亂了?
汪安反過來發愣。
“各位,”楚越走到台前,衝著台下粉絲說:“這段戲,是尹一然下一部戲的一個橋段,為了感謝厚愛他的粉絲們,今天他特意提前把這段戲現場給大家表演出來,我女朋友臨時客串,請各位粉絲關注他即將開拍的新劇。”
“親們,我和這位小姐演完這段戲,一點掌聲都沒聽到,演的不好麽?”尹一然右手抬到耳朵邊,做出傾聽台下反響的樣子。
“好,演的太逼真了,害的我真以為我偶像出軌了。”
“尹一然,我愛你!”
“尹一然,我愛你!”
楚越拿著話筒,說出的聲音更高:“還有一個好消息,一然為了感謝粉絲對他多年來的厚愛,感謝粉絲對他無條件的支持,特意決定,個人出資200萬,以粉絲名義資助貧困兒童上學。”
又一個神反轉。
現場粉絲感動的一塌糊塗,熱淚盈眶。
“尹一然,我愛你!”
“尹一然,我愛你!
“尹一然,我愛你!
震耳欲聾的聲音響徹現場。
200萬!
尹一然惡心的像嘴裡吃了一嘴狗屎,有苦難言,只能勉強的笑。
“一然兄,好樣的!下次500萬!加油!”楚越大大擁抱一下,附在尹一然耳邊說:“以後老實點,不許找我女友麻煩,否則有你好看。”
尹一然目光裡面帶著寒氣和毒氣。
“還不回答?”楚越笑的燦爛。
“好,我不去找你女友麻煩。我和你,以後不要相見。”尹一然授人把柄,只能強行壓製自己的怒氣。
“見或不見,看我心情。”楚越挑眉、微笑。
然後手拉汪安,走下舞台,離開現場。
當兩人走出紅檀琴行時,汪安頭一歪,靠在楚越肩膀上,昏天霧地睡著了。
睜開眼睛,已經回到家裡,陪著她的人又變成了左煌哲。
“怎麽回事?快說!”汪安怒氣衝衝,籌劃了很久的計劃,追問了好久的第一次需要多長時間,都讓自己的眼前一黑全部抹殺掉了。
“什麽怎麽回事?你說什麽?”左煌哲坐在沙發上,喝著茶,裝著傻。
“你和那個男人,怎麽回事,什麽關系?他是幹什麽的?”汪安徹底糊塗了。
汪清和張阿姨走出臥室,兩人知道汪安和左煌哲出去,去幹什麽卻一點不知。
“說什麽呢?哪個男人,和小左有關系?什麽關系?”張阿姨大腦高度發達。
雖說女婿是家裡的貴客,她在兩個孩子間首選厚待左煌哲,但是安安提出的問題是一個敏感尖銳嚴肅的問題,事關安安的未來和幸福,不得不重視。
“不是不是,我們在討論另外的問題,安安問我,第一次能堅持多長時間。”左煌哲人畜無害的回答。
“咳咳咳,”輪到汪清尷尬。
自己的女兒問出這麽赤、裸、裸的問題,丟人!
左煌哲舍人為己。
張阿姨哈哈哈朗聲大笑:“小左啊,你怎麽回答的?多久?”
什麽?這樣的問題,難不住汪家人。
左煌哲不是尷尬,而是崩潰。
薑是老的辣。
而老薑呢,根本不存在辣不辣的問題,而是火力猛不猛的問題
火焰噴射器,直接把他燒的連灰都不剩。
左煌哲立刻滾蛋。
臨走時,結巴的厲害:“我、我、我有事,先走了。”
張阿姨挽留:“別走啊,吃點水果再走,我剛才問的你還沒回答呢,到底多長時間。”
“阿姨,我拿的桑葚,您說這是補品,真的行麽?”汪安手裡真的端著2個盤子,一盤裡面裝滿黑紫色的桑葚,一盤是小麵包,虛心求教。
“行,以形補形、以色補色,桑葚色黑,味甘,性寒,最適宜腎陰不足的人。”張阿姨肆無忌憚。
兩人一唱一和,配合默契。
左煌哲慚愧。
自己見識太淺。
整天和宿管張阿姨混在一起,汪安的道行遠比他想的要深,汪安真正的臉皮也會很厚。
不,臉皮是真的厚,和他有的一比。
離開汪家,左煌哲回到空間苑。
他心裡還惦記一個鬼,餓死鬼,胖臉。
“來過鬼麽?”左煌哲問坐在門口的米線。
米線羅漢一般,坐在門口像木雕泥塑,大徹大悟的猶如70歲朝上的老頭。
他很怪,如果隻站著的,對左煌哲畢恭畢敬,如果是坐著,有些時候會沒反應,如涅槃的得道高僧。
非要問他為什麽的話,只會回答一句話:“看我心情。”
跟他主子一樣囂張。
“來了,正在裡面吃東西,他一個頂我們4個。”米線憂鬱的臉縮成一個球。
“你怎麽了?”左煌哲看著他的臉,想笑。
縮成米線那樣臉的鬼,就是放到人間,也猥瑣悲催的找不出一個。
“一頓頂我們4個,等到他手指頭治好了,這家店要被他吃垮的。”米線乾的是夥計的差事,操的是董事長的心思。
“那家夥名字叫胖臉,手指頭受傷之前就是一頓吃空一車皮米的米蟲,總不能叫他餓死吧。”左煌哲突然覺得,在汪安那裡收到的挫折,用胖臉和米線療傷,最好。
“你知道他是飯桶還收留他?”米線抬眼空洞看天。
言外之意,你有病,還病的不清。
“那就放任他出去吃人?”左煌哲反問。
米線低下頭。
做吃人和吃米的選擇題,還是吃米好了。
“我用你的腰牌找的醫生,是之前給神剪治病的禦醫,胖臉的手指一周就能好,現在米酒給他喂飯,暫時住在三樓,同時也是咱們空間苑三樓第一個名正言順的客人,怎麽收費我們都等著你來定。”米線嘮叨一大圈,說的重點是收費問題。
開張了?
“好,你叫他們幾個過來,包括胖臉。”左煌哲吩咐。
空間苑的收費問題,的確到了該解決的時候了。
時間不長,米家四兄弟和胖臉一起出現在左煌哲面前。
左煌哲先開口,把大致的意思說了一遍。
“價格問題,你們四個,用兩天的時間出去轉轉,看遍南英府所有和我們相當的店鋪,把他們的價格拿回來,去取中間數作為咱們的定價。”
“是。”四個鬼眉開眼笑。
可以出去玩了。
“樓層的分配,跟最開始確定的一樣,你們給自己印張名片,愛什麽樣就什麽樣,職務一律全是董事長助理。”
“是。”四個鬼喜氣洋洋。
董事長助理的職務,夠牛逼!
“胖臉,你住在三樓,咱麽這裡好說,冥鈔或陽幣都行,食宿費你怎麽給?”左煌哲對著胖臉問。
規矩必須執行。
“我有寶貝。”他胖嘟嘟的大厚嘴唇衝著米酒努了一下,然後低頭看著自己的口袋。
胖臉來了之後,米酒負責喂他吃飯,兩人之間的關系最親密。
米酒的手指頭很瘦很長,伸進胖臉和他一樣胖大的口袋,就像一根樹枝掉進一個大布兜。
“什麽?”胖臉的口袋太大,米酒不知道他要找的是什麽。
“一個泥丸,在最底下找。”胖臉吃過飯,嗓子眼裡發出的聲音嗡嗡的,震耳朵。
四個鬼,除了米酒,其余的全部捂住自己的耳朵,害怕變成聾子。
可憐的米酒一隻手在兜裡找泥丸,一隻手捂住一個耳朵。
摸索好久,才從兜裡摸出一個不知道什麽顏色的泥丸。
“南英君,這個泥丸是我娘在我小時候,用4個大陸4個火山口的岩漿,4個大陸4個最高山巔上盛開的冰龍草,4個大陸4個海洋底最遠古魚類的鮮血,和4個大陸上4個壽命最長的動物的腦漿調和而成的玲瓏幻。”
胖臉說完,第二次衝著米酒努嘴,讓他把這顆看著甚至有點惡心的玲瓏幻遞給左煌哲。
不管真假,這東西光從成分上聽起來就很叼,只要是給自己主人的,米酒都很激動。
他一步跨到左煌哲身邊,把這個泥丸交給左煌哲。
鬼在人間,最喜歡的是這裡的氛圍。
現代人的文明程度,不用三拜九叩,不用作揖彎腰,可以大大方方看自己的上司,可以隨心所欲陳述自己的觀點和看法而不至被任意割舌頭打屁股。
“這麽珍貴的東西,我不能要。”左煌哲言不由衷。
好東西誰都想要。
“南英君,這個東西對我來說已經失效,我娘當初費了老鼻子的勁,是為了用這個改變我們家的基因,把我打造成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曠世奇才。但我已經吃3粒,沒有任何效果,我娘說,我體內沒有啟動這粒藥丸炸裂的引擎,3粒藥丸進入我體內根本無法溶解化開,最後還是泥丸和屎尿一起稀裡嘩啦排出體外,白瞎了那些曠古絕世的好東西。”
“嘔”,米家四兄弟齊聲發出乾嘔。
斯文點行麽,兄弟?
左煌哲點頭。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這個算是我的報答。”胖臉說話很有條理,讓人卻之不得。
既然這樣,算作救命之恩,他受之無愧。
“這樣吧,我無功不受祿,你住在這裡期間,所有花銷全算我的,我來出錢。”左煌哲還是要表示一下的。
“沒關系的,不管誰要都行,在我這裡最後還是變成我的大便。”胖倆自作聰明的補充。
“啪!”左煌哲也忍不住了,從兜裡掏出一個東西直接砸到胖臉頭上。
是個麵包。
胖臉腦袋一晃,不知用了什麽手法,一口咬住那個麵包,興唧唧的嚼起來。
這個麵包是左煌哲在汪安家裡被兩個女人調戲時,惶惶然逃竄時順手從麵包和桑葚之間抓的一個,最終塞進口袋。
桑葚?
想起這個他冷笑,汪安你給我等著。
我正兒八本告訴你一次的時間,到底有多久。
“不好吃,沒我做的好吃。”胖臉麵包把咽進肚子裡後,不客氣的評價。
“你會做麵包?”米線抬頭問。
他的一樓超市,一直沒有選中合適的面點房供貨。
原因就是沒有讓他感到吃著好吃的東西。
米線也是一個吃貨。
“會啊,我十指指甲蓋裡面藏著所有香料,我能做出幾千年來的任何一種食品,我家是世界上的第一個美食家族,所以我娘才能用那些東西為我調製出藥丸來,可惜我先天沒有那種異能。”
米線上前一把抱住胖臉:“兄弟,給你看病的大夫是我找的, 而且是正八本的禦醫,這個情分你不能不報吧?”
“當然,大哥對我的好,我全記在心裡,必須報。”胖臉掉進米線的套路。
八千裡路雲和月,不急米線套路深。
“必須報,大哥,你說,我聽你的。”胖臉就是被坑,還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
“指甲蓋長出來後,給哥哥我做幾種麵包嘗嘗怎麽樣?那是你欠我的,禦醫治病的事,知道不?我上輩子臨死前最後一件特想乾的事就是吃點面點,可我那摳門的老婆為了省錢,就是我死後也沒給上個貢品什麽的,害的老子死後肚子裡面空蕩蕩的。”
米酒、米湯、米粉呆若木雞。
米線的身世不是這麽淒慘好吧。
他是被撐死的。
被他老婆大魚大肉、好酒好菜活活撐死的。
而且他死前,和胖臉一樣,是個大胖子好吧!
有遺像為證。
三兄弟嘴巴張的大大的,爭相準備揭發他的醜惡嘴臉,胖臉抱住米線,嗚嗚嗚放聲大哭。
“大哥,我這一段時間也是被餓慘了,大哥說的話我感同身受,要不是南英君救了我,我怕最後要把我自己的胳膊腿都吃了,你放心,我手好了一定給你做最好吃的面點。”
一個老實人抱著一個騙子,結成牢不可破的同盟。
米湯米粉米酒相互看了一眼。
螳螂捕蟬,他們等了幾千年的機會,終於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