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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許炎黃半許卿》第二十四章 起於草莽
  接下來幾年裡,陳放靠著這門改良了的戲法,到處晃蕩賣藝。如果放現在講,這陳放也算是巡回演出了,聽著就很高大上。但在當時就是典型的遊手好閑,一無是處。從世人態度就可以想象,陳放混的必然是不好的。肚子餓的急了,又沒了長輩管著,免不了就幹了那坑蒙拐騙、偷雞摸狗的勾當。而且,陳放果然很沒有創意的將這門戲法手藝當成了賭博營生。

  靠著雙手靈活,陳放將變戲法的小球換成三粒色子,經過一段時間的苦練,加上天賦確實出眾。陳放現在竹筒一罩三粒色子,要幾點就能搖出幾點,想要“豹子”就不會搖出17點來。靠著小聰明,陳放到也混了個肚兒圓。從老郎中過世到解放前的這2、3年可以說是陳放最愜意的時光。秉著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如此東遊西逛的過了幾年,陳放也到了22歲。

  這一天,陳放晃蕩到了河北的石家莊。那時炎黃帝國剛剛結束戰亂,石家莊還沒有成為省會,不過因為京漢鐵路和石太線、石德線在此交匯的原因,這裡已經因為貨物、客流轉運,而成為日漸繁華之地。到處都是一條扁擔上纏著兩根麻繩當挑夫的苦力漢子。看到這樣的情形,年輕的陳放一瞬間就感覺自己到了夢寐以求的地方。

  苦力和莊稼漢最大的差別就在於,莊稼漢從來都是一年窮到頭,當苦力的基本一天活計乾完了,錢就落口袋裡了。而且看這群沒見過世面的老粗,我陳放隨便露兩手,還不讓他們乖乖的掏錢?

  果然,接下來幾天,陳放憑著一雙快手和讓人眼花繚亂的戲法,迅速征服了這一票苦哈哈。借此機會小賺了一筆。

  看著石家莊這日漸繁華之地,心下覺得很有發展前景。應該就是自己的發家之地,陳放不禁萌生了久居之意。

  戲法是門手藝,聚的是人氣,賺的就是個新鮮錢。一旦新鮮勁過了,基本上就很難有回頭客。要想在此地長待,肯定不能指望這門戲法生存了。不行,得想其他路子。

  祖傳的煎餅果子手藝嘛,也不行,當時戰亂發生時陳放自己才六歲,連和面都沒學過。祖傳了三代的煎餅手藝,到自個這兒就要失傳了。唉,看來只有靠自己自學成才的“手藝”營生了!

  陳放所謂的手藝自然就是……賭·錢!

  其時正值國之初建,“吃喝嫖·賭抽”這些舊社會陋習自然是三令五申的禁止,不僅嚴防,一旦發現有人作奸犯科,更是要往死裡打。但千年以降,貪嗔喜惡怒,面對此人生五苦,佛祖尚且徒呼奈何。何況僅僅是一紙禁令?更有甚者,越是禁止的,越是有人想去嘗試。

  閑話少敘,陳放也不等天黑了,當時就瞄上了幾個沒去找活計,蹲在角落用泥巴‘製妨’的漢子,所謂‘製妨’,就是當地鄉下的一種泥巴棋,先用樹枝在地上畫出方格棋盤,然後執子雙方人手一團濕泥巴,接著用濕泥巴搓出棋子大小的長條狀或者是半圓狀的棋子,給對方製造障礙,規則就和五子棋差不多。莊家漢子閑暇的時候常蹲在地頭巷尾玩,上不得台面,卻是農村的苦哈哈打發時間的神器。陳放走過去稍微一搭訕,這幾人平時也屬於那種好逸惡勞的,天天幻想一夜暴富。兩邊皆想不勞而獲,自然一拍即合。當下就有人一脫下破爛外套,往地上一鋪,全當桌子了,然後圍在一起的幾人往旁邊挪挪,給陳放空出來一塊地方,陳放摸出竹筒和三粒篩子,往縫隙一坐,讓眾人檢查竹盅和色子,確認無誤。

又有人起身,到旁邊路口把風,端的是業務熟練。  陳放也是太嫩,換了個老手,從對方這番熟練的配合就能看出很多問題。但此時面前幾人在陳放眼裡全是白花花的銀錢,胖嘟嘟的肥豬,隻想盡快摟自家兜裡,哪還能關注這些細枝末節。待對方檢查過色子和竹筒,確認沒有問題後,陳放右手把握竹筒一劃拉,將三粒篩子收入竹筒,一陣左搖右甩,“咵”地竹筒扣在中間地面衣服上,輕咳一聲,放眼四顧,睥睨八方:“大小隨意,買定離手!”

  現場氣氛立刻熱烈起來。

  然後陳放這個愣頭青連贏了18把。

  前面交代了,這夥人明顯是個地頭蛇性質的團夥。估計也是剛才看到了陳放表演賺的些許零鈔。才同意和陳放玩色子的。結果幾個人差點輸掉了全身骨頭,當時幾人就不願意了。現場就質疑陳放作弊出千,結果連色子都砸了,卻愣是看不出破綻。

  領頭的叫狗哥的,心裡憋屈的不行,本以為遇到一個肥羊,結果是扮豬吃虎的貨。當下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朝兩邊一使顏色,小弟們當下心領神會,二話不說,袖子一捋,幾人起身將陳放圍在了中間。陳放還在低著頭樂呵呵的數錢,臉上挨了兩拳頭才反應過來。

  一看幾人這架勢,錢也不要了,連滾帶爬,只求脫身,身上又挨了幾腳。終於逮住機會,施展快手,將其中三人衣襟系在了一起,趁三人摔作一團之際,趕緊跑出包圍圈。

  迎面就是剛才出去把風的小弟,見陳放朝自己這邊跑來,早已抄起扁擔嚴陣以待。陳放後面追了好幾個凶神惡煞的漢子,雖然看到一根扁擔在等著自己,根本不敢停下。離得近了,把風小弟吐氣開聲,咬牙切齒,猛地掄起扁擔,劈頭蓋臉的朝陳放抽來。看這架勢,陳放要是挨上一扁擔,估計能被抽到旁邊牆上緊緊貼著,拿鍋鏟都鏟不下來。

  陳放也急眼了,腳下再次加速,竟然超水平發揮了,在扁擔臨身之時,讓過了扁擔前端威力最大的一截,跑到了扁擔中段位置。使扁擔的沒料到這小子跑的竟然比兔子還快,雖然有部分力道還是抽在這家夥身上了,可大部分勁頭還是使空了,完全收不回來,腳步不免有些虛浮。陳放腰上被扁擔一抽,好懸沒岔過氣去,強忍著痛,見面前這漢子腳步不穩,借機伸腳在他腳踝一磕。扁擔男撲通摔倒。陳放總算跑出了這個偏僻的角落。

  陳放以為後面幾人不敢再追,剛要松口氣的時候。後面遠遠傳來喊聲:“老鄉們快幫忙抓住這個外地來的白臉小偷!”

  “我的錢都被他偷光了!”

  當時的民風比現在淳樸太多了,而且鄉裡鄉親極度團結友愛,說白了,就是地域性排外。經常有外鄉人壞了某一地規矩,然後被一個村的人拿鋤頭、糞叉之類圍毆致死的現象出現。嗯,陳放到處遊蕩的這些年就見過,還不止一次!

  當時交通不發達,外地人少見,基本上在這裡當挑夫攬活的,都是周邊十裡八鄉的村民,一聽老鄉、外地、小偷這些敏感字眼,連正挑貨的都把挑子往地上一撂,吐口唾沫搓搓手,扁擔一抽,加入了追殺的大軍。

  前面只顧悶頭跑路,根本不敢停下解釋的陳放,抽空回頭一看,我的媽呀,烏壓壓一大群。千軍萬馬,氣勢如虹,就是換做當年當陽橋頭的猛張飛見了這陣勢,也得被嚇瘋。

  跑著跑著,見前面有群人走過來,看樣子不是後面追殺自己那一夥的。趕緊停下腳步, 整理一下衣服,裝作路過的樣子,朝人群走去,只求順利混入其中。然後立刻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剛靠近最外圍的兩人,陳放“砰”地就被放倒在地了。暈七素八地躺了會,才感覺腰間有個冰冷鐵硬的東西頂著,心下一哆嗦,槍!

  一群扁擔大軍還沒殺到近前,只見一排人牆,手全部放在腰部,懂行的都知道,這是隨時拔槍的架勢。早有人開口:“周公在此,老鄉們都趕緊散了,派個代表過來說說什麽情況?”

  原來當時三戰雖然已經結束了,但是局部地區還是時不時的鬧些么蛾子,那時三韓半島就是這種情況,如火如荼的三韓戰役正在緊要關頭,物資奇缺,周公為了保障鐵路運輸不出岔子,從北京沿著鐵路樞紐一路視察,剛到石家莊。結果周公和陪同人員剛下火車,就看到先前陳放被人追的一幕。

  一聽說周公來了,領頭的幾個人趕緊叫扁擔大軍把家夥收起來,立馬散了。衝撞到周公,大夥都是要折壽的呀!

  有隨從護衛隊長當下把趴在地上陳放的話和對面挑工的說辭一對比。然後派出兩個便衣,轉身的功夫,就把狗哥等人給提溜了過來。三方說法一合計,頓時水落石出。總用時不到5分鍾。

  隨行陪同的當地領導和火車站負責人等,剛才正在周公面前胸口拍的山響,保證自己治下吏治清明,百姓安樂,政通人和,貨運暢達,肯定不會拖前線後腿,先生您老放一百個寬心吧。話音未落,就鬧出了聚眾騷亂的事情,幾位當地的領導臉都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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