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驚夢和陳從來確實判斷對了,佐藤健一和新佑原賢二、小田中樞用心用時專研了華夏古文學不同,這貨對華夏古詩詞完全不感冒。可是平時鬥雞走犬、泡妞撩妹兒的時候,總有些倭族妹紙受過高等貴族教育,屬於文藝范,偏偏又不差錢,只為了找所謂感覺的那種。要麽張口閉口就是村上春樹、川端康成,要麽就是喜歡“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的調調。佐藤健一看平時到這些文字就犯困,後來連續泡妞碰壁之後,遂花了莫大的精力毅力,好歹將川端康成的書讀了兩遍,華夏詩詞也特地挑了婉約派的李詞背了個七七八八。然後在撩騷的時候,時不時的拋出三兩句,果然如有神助。
眼看著這邊的楊立周就要支撐不住,新佑原賢二三人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可當許驚夢二人同時取用李詞的時候,對面三人臉色頓時難看了。佐藤健一有幾分斤兩,三人包括佐藤自己心知肚明。本來正在進行的這種飛花令玩法,考驗的就不是個人詩詞儲備,而是各人酒量。試想飛花令五輪一過,酒過三巡,醉意上頭,誰還有心情關注對手自始至終說了什麽詩詞。沒想到今天碰到了另類,還一次性遇到了倆。這都喝了得有8兩酒了,竟然還能冷靜的配合著給佐藤健一挖坑。新佑原賢二和小田中樞一時也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案,只希望佐藤健一能多支撐幾輪,同時祈禱對面已經雙眼迷離的楊立周趕緊趴下。
飛花令如是再過四輪。
許驚夢道:“年年雪裡,常插梅花醉。挼盡梅花無好意,贏得滿衣清淚。”
陳從來接:“看取晚來風勢,故應難看梅花。”
楊立周已達極限,暈乎乎的接了一句:“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賺了對面小田中樞一杯酒之後,立刻就醉趴了。直接退出了此番飛花令。許驚夢自然接過了楊立周的酒權,也就是說,接下來許驚夢需要每輪吟詩兩首,同時喝酒兩杯。
許是看楊立周出局,倭族三人有點激動,在接下來的一圈,第12輪,也就是每人最少喝了一斤二兩,酒意逐漸上頭的時候,佐藤健一念了一句:
“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
旁邊觀戰的莉莉立即道:“第八輪時,我方已經說過這句李詞。”
佐藤健一不甘的看了一眼新佑太郎,後者點點頭。佐藤健一道:“這局是我輸了。”
不過佐藤健一倒也光棍,說完連乾三杯。喝完酒眼神當時酒開始飄忽了。
再來一輪,許驚夢接替楊立周道:“惜春春去,幾點催花雨。”
佐藤健一剛才喝酒的時候,想的就是接下來要說這一句,沒想到被對手搶先一步說了。玩過飛花令的都知道,最怕的就是被對手臨時搶詞。因為緊接著就是輪到佐藤傳花,完全沒時間思考,只能硬著頭皮道:
“年年雪裡,常插梅花醉。”
莉莉再次提醒,剛才已經被我方說過了,佐藤隻得再飲三杯。短短兩輪,佐藤就喝了超過半斤酒,雖然有各式茶點墊肚子,還是當場就喝噴了。然後就暈倒在酒桌上。現在場上只剩下2對2。許驚夢總算不用每輪想兩首詩詞,喝兩杯酒了,心底舒了一口氣。
再戰數輪,每人兩瓶劍南春見底,莉莉看場上還在苦苦支撐的四人,道:“大家已經喝的夠多了,我們不如就此罷手言和,算作雙方平手如何?”
小田中樞醉醺醺道:“華夏無酒了嗎?那就用我族的清酒再來比過。”
陳從來許驚夢身在局中,自是知道此局不分出個所以然來,斷然無法善了,認輸是不可能的了,除非哪一方支撐不住,全部倒下。陳從來忍著酒意道:“再來。”
再喝半瓶,陳從來和小田中樞先後醉倒。許驚夢和新佑原賢二對視一眼,雙方均是目光帶火。都對如此強硬的對手感到棘手。新佑原賢二目光瞥見旁邊目露憂色的莉莉,念頭一轉,決定刺激一下對手,於是話鋒一轉,開口頌道:
“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這幾句出自白居易的《花非花》,許驚夢雖然酒意上頭,可還是聽出了這首可做春夢解,可當淫詞讀的擦邊球詩詞,再配上吟詩的原賢二在莉莉身上飄來飄去的賊眼。許驚夢眼神立刻就立起來了,只可惜現在不能翻臉打架,否則保證一秒叫原賢二進醫院。酒杯不停,心念電轉,許驚夢邊喝酒邊想解決法子,待放下杯子時,已經有了對策:
“他年紅顏及笄日,我為卿門護花使。”
這句從未聽過的詩詞,新佑原賢二聽得一怔,繼而反應過來,感情是黔驢技窮,所以被逼的現場作詩是吧,那我看你到底能憋出來幾首詩?於是繼續道:
“名花傾城兩相歡,長得君王帶笑看。”
這句詩本來只是李白誇讚楊貴妃容顏傾國,可是此時此刻被新佑原賢二一番吟誦,再同時瞅著莉莉的那副嘴臉表情,分明就是自詡君王了。
許驚夢見對方毫不收斂,不再客氣:
“罌粟花開傾城豔,奉勸閣下莫好色。”
“蕊嫩花房無限好, 東風一樣春工。”這就是赤裸裸的淫詞浪曲了。
“櫻花雨落豔如血,樹下年年埋屍骨。”許驚夢語氣再變。
“煙花妓女俏梳妝,洞房夜夜換新郎。”
許驚夢大怒:
“三勸狂花珍惜命,一劍殺穿扶桑天!”
古人將莊稼蔬果中,隻開花不坐果的雄花稱之為狂花。後來引申意指因身體功能障礙導致無後代的男人。再後來,狂花的意思就更直白了,就是罵一個人是慫貨傻叉沒種。
許驚夢此刻也不管新佑原賢二能不能聽明白這富含深意的兩個字,但是相信最後一句絕對絕對叫所有在場的倭族人,全部聽懂了。
一劍殺穿扶桑天!
臥槽,你還敢更狂一點嗎?
新佑原賢二驚怒交加,頓時酒意上湧,指著許驚夢,剛剛開口,卻喉頭一癢,再也壓製不住,一口噴了。隨即乾脆利落的癱倒在地。
許驚夢緩緩站起,搖搖晃晃,好像隨時會摔倒的樣子,看著新佑原賢二掙扎許久,就是爬不起來,最後隻得無奈放棄,暈了。
許驚夢左手背後,右手前伸,似握手,又似迎客,腰身微彎,頭顱略垂,緩緩的道:
“承讓!”
新佑太郎站起身來,道:“是閣下贏了。”
許驚夢聞言終於松了一口氣,轉頭看著莉莉,咧嘴一笑,然後就是雙眼一閉,緩緩摔倒,撞翻了桌上擺著的三個52度劍南春的空瓶子。躺在地上,昏睡了過去。
樂福平暗舒了一口氣,看著新佑梅川:“幸得兒郎們爭氣,這一局我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