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州城南外的空地,視野過去盡是密密麻麻甲胄鮮明的秦國士兵。 李歡昂首站立在軍隊最前,冷目注視著近在眼前的宣州城,冷冷盯著城牆之上那個暴跳如雷的白袍青年。他不明白為何這群匹夫,都已經到了兵臨城下的絕境,為何還有心思內訌。
他們拋棄了胯下戰馬,扔掉了所有輜重,隻輕身攜帶著將將果腹的口糧。在犧牲掉將近五千余兒郎的性命,不遠千裡從秦國翻越了無人翻越的雁蕩山,來到漢國境內。
見慣了那群匹夫的橫衝直撞,所以他想親眼看一次那個匹夫國家裡驚慌失措的模樣。
可是李歡將軍不明白的是,為什麽城牆之上的那個白袍青年,看上去卻如此的不將自己放在眼裡。
他回頭看,注視著自己手下一萬五千余秦國的兒郎們,想著情報裡面所說宣州不足五千的城衛軍,想到情報裡面那位大人物給自己國家的承諾,眼角不由露出一絲冷笑。
他甚至連話都不想與宣州城的人多說,只是簡單的抬手,揮手。
簡單的動作,沉重的命令。
就在李歡抬手揮手之間,他身後萬余秦軍整齊的發出一聲怒吼,緊接著便朝前面那座近在咫尺的城市衝去。
平地一片殺喊聲起。
在尹城前世看電影小說的記憶當中,攻城掠寨之時雙方主將總是免不了會到陣前交涉一番,然而等自己真正碰上戰爭之際,發現對方竟似連交談的心情都沒有。不由大怒,罵道:“竟然連招呼都不打,真是卑鄙!”
然後衝著因為震撼而發呆的錢五兩,喝道:“你要再愣著,宣州府裡的四個婆娘就得守寡了。”
錢五兩一聽這話立馬慌了神,衝著身周一乾城衛軍以及邊防軍的將領喝道:“誰敢與我下去迎敵?”
這群膿包將領自從見到宣州城外出現了秦軍之際就慌了神,此刻又哪裡會聽錢大人的話,皆都是沉默不語。
倒是尹城喝罵起來:“你這錢家二貨,還不趕緊將前些日子準備好的石子木頭,照著下面砸。”
錢大人雖然沒甚本事,但是卻並不是一個真正草包,要不然也不會在宣州府尹的位置上能呆這麽多年。看著下面那群已經到了城邊的如狼似虎的秦軍,錢五兩大聲喝罵,說道:“還不趕快給我砸!”
這群膿包將領雖然比錢五兩更加沒有本事,但是也長得五大三粗,不缺力氣。聽到大人發話,當即二話不說,立馬帶上手下,拿起石頭木棒,朝著城下的秦軍狠狠砸了過去。
一通亂石棍棒伺候,頓時,衝在最前邊已經到城牆下方的秦軍,立刻矮了一截,不知是死是活。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有幾塊石頭竟然打在了攀爬在雲梯上面的幾個秦軍。秦軍被石頭砸中,一個自由落體快速從雲梯跌落於地,又砸在了雲梯下方的幾個秦軍身上。
又有幾個漢子,合力將正搭在城牆上面的雲梯推翻。雲梯倒勢由緩漸快,壓翻一線士兵。
頓時,宜城腳下傳來一片哀嚎。
然而,這一片哀嚎卻更是刺激了秦軍兒郎們的血性,他們大聲叫喝著繼續一往無前。前面的剛剛倒下去,後面的便立即補上,絲毫不顧忌腳下同袍們的血肉肢體。
李歡面無表情的站立在隊伍最後,冷冷看著前方兒郎們拚死血戰。只有他自己清楚,這一次攻佔宣州自己並沒有多長時間。一來糧草無繼,二則是那方面傳來的最新消息,漢國京都驍騎營正在丞相徐青山的帶領之下,
正往宣州急速進發。 他沉默的叫過身邊的傳令兵,沉聲吩咐,說道:“傳令許漢,何芳各自率領所部各三千將士,繞過城門,從兩翼繞道岐江,水路進城。其余人等,全力壓進西門。”
簡短而有力的命令從李歡的口中沉聲傳出,沒有絲毫猶豫。他輕輕揉了揉眉心,一揮大手,繼續說道:“另外,準備施放暗號。”
傳令官沉聲應是,轉身而去。
他又回過頭瞧著西城門上那個一身白袍的青年,看著那個白袍青年左蹦右跳的身影,李歡不由感到一絲厭煩,輕聲嘀咕著,說道:“跳梁小醜!”
白袍青年是尹城,此時的他不知道從那兒摸出來一把彈弓,就著城牆之上的碎石子,照著下方秦兵的裸露之處,彈無虛發。他正兀自得意,就見城下快速跑來一個軍士。
那個軍士朝錢五兩低頭拱手行禮,焦急說道:“據報,岐江西發現敵兵。”
又有一個軍士從城下快速跑過,照樣低頭拱手行禮,說道:“岐江東,出現敵兵。”
錢五兩大驚,急令邊防軍繼續守住西門。城衛軍分為兩支,分別前往宣州東西兩側進行支援。
世事總有意外。本來錢五兩在慌亂當中執行的這個舉措倒也沒錯。可就在他發布命令過後,只聽一聲“嘭”的巨響。
三道亮麗的煙花,瞬間綻放在秦國士兵的背後。
尹城眯眼看著逐漸湮滅在升空之中的煙花,突然大喝,喊道:“糟糕!”
錢五兩正在莫名其妙秦軍為何突放煙花,就聽尹城大叫糟糕,於莫名其妙當中感到一絲不妙的心情。
就在尹城大喊糟糕過後不久,剛剛報信的兩位軍士去而複返,幾乎是異口同聲喊道:“南門被破。”
錢五兩呆立原地良久,然後枯坐於地,一臉哭喪。
從秦軍開始發動進攻,前前後後不到半日的時間,宣州南北兩門相繼失守,宣州城破。
尹城雙眼眯著,來不及思考何人會與秦軍勾結。他看著遠處城內,緩慢升起的煙火之氣,知道秦軍已經從岐江由水路進城,那是秦軍入城之後發泄自漢國的怒火。此刻,他的心中卻猶如年前的那場大雪,寒冷並且徹骨。
雖然他並不屬於這個世界,在這個世界也沒有父母的牽絆。但是他在這個世界,這個帝國已經整整呆了一年的時間。不管他自己承不承認,在這一年當中,他已經在心底默默的將自己當成了這個世界的一員,這個帝國的一員。
在那片殘忍的煙火下空,有著一批屬於他的兄弟朋友,有著他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基業,更有著,與那位執拗女子的約定。
然而現在已經城破。
秦軍不遠千裡翻越雁蕩山而來,本就是精銳之師。而宣州守軍,從來未經戰事,說得不好聽,這便是一個擺設。
大批秦軍從城門湧進城內,銳不可當。城門口的守軍節節敗退。
似乎此刻,戰事已定。
然而,在城門直通城內的一個拐角處。突然冒出大批身穿黑色服飾,面露凶狠的漢子。這群漢子足有數百余眾,雖然手中武器良莠不齊,但是卻夾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直衝向湧進城的那批秦國精銳之師。尤其是這群漢子衝在最前面的兩個,看上去在人群堆中格外的顯眼。不單說那兩人明顯要比旁人高大寬廣一截的身影,單就說兩人手中兵器,一個手拿一把巨大的開山巨斧,一個卻是拿著一根直徑足有半米的圓木頭,看上去格外的滑稽。
這批身穿黑色服飾的漢子,自然就是尹城旗下零組織的全部成員。此刻,這群零組織的成員,就如同是一道突然之間垮了提的黑色洪流,洶湧著朝前方澎湃而去。
秦軍似乎在這股洪流面前,楞了片刻。但也就是楞了片刻的功夫,這道澎湃的洪流凶狠的撞了上來。
身材異常魁梧的程咬銀,揮舞著同樣身材異常魁梧的巨大斧子,直直的衝進了秦軍堆裡。宛若一隻下山的猛虎,所過之處竟然人仰馬翻,無人能擋。
而成球,也不知道是拆了那個家庭的房屋,整出一跟碩大的梁木。梁木直徑足有半米,長達三米,卻被成球輕易的揮舞在空中,虎虎生風,所過之處哀嚎遍野,非死即傷。
零組織的成員,在這兩位生猛人物的帶領之下,竟然生生將面前秦軍殺退五米,直逼城外。
而在這時,那群秦兵似乎才反應過來,紅了眼的再次拚命想殺進城門。卻奈何城門本身寬度有限,前面的堵住了,後面的就只能乾看著。一時之間,零組織的成員竟然就在城門口,與秦軍殺了個不相上下。
再看到程咬銀和成球這兩位生猛人物的出現,尹城就從城門上拐了下來。甄二畢不知從那兒突然鑽了出來,拿著一把鋤頭護衛在尹城身邊。
看著不知道從那兒冒出來的甄二畢,尹城才了解到,此刻的宣州不管男女老少,已經全民皆兵。而零組織只有吳業和朱群沒有過來,因為這兩人正兀自帶領著宣州城的百姓城民,與自水路進城的秦軍在城內展開交戰。
尹城聽到這個消息,彎腰從地上拾起一把不知道是秦軍還是宣州守軍的佩刀,突兀朝正在城門口舞得興起的成球喊道:“胖子,想辦法出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