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年前，蕭羽殞落，一萬年後，他重生此界。

　　一界之隔，萬年之遠！在九天世界，他最記與放不下的，除了月神，除了那些故人，還有他的那十個弟子！

　　當然，莫殤弑師，在他心中這已經不算是他的弟子。可他的其他九個弟子，於他而言，也如自己的孩子一般。

　　被莫殤暗算隕落，蕭羽不可能不擔心他那幾個弟子的安危，他最擔心的，便是莫殤會對其他弟子出手。

　　而如今，莫殤現身，身上掌握了其他所有弟子所修之道，這不禁令蕭羽感到憤怒，因為這只能令他聯想到，莫殤已經對他的其他弟子下手了！

　　“唉！”面對蕭羽的怒吼，莫殤依舊雲淡風輕，歎道:“師尊，萬年之前，你終究是因弟子而死，若是幾位師兄師姐知道了，定然不會輕饒了弟子。”

　　“所以你對他們出手了?”蕭羽震怒，聽莫殤的口氣，似乎已經承認了此事。

　　他為了免除後患，不顧多年來的師兄弟情誼，居然對其他的弟子也出手了?

　　不過想來，莫殤既然能夠弑師，對他幾位師兄弟出手，又算得了什麽?

　　“師尊放心，師兄和師姐他們都很好，弟子豈會加害他們?”莫殤又是忽然搖頭，否認了蕭羽的話。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事到如今，蕭羽還如何相信莫殤?

　　他萬年前犯下弑師之罪，如今在蕭羽面前，仍是一口一個師尊，他說不曾對蕭羽的其他弟子出手，蕭羽如何能夠相信?

　　“師尊若是不願相信，弟子亦是無話可說。”莫殤搖頭輕道，臉上露出一副痛心的模樣。

　　“呵呵，哈哈……”

　　忽然間，蕭羽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震得無量群山中的群木落葉簌簌，山中生靈瑟瑟發抖。

　　莫殤靜靜看著，並未言語。

　　“嘿嘿，枉我前世閱盡諸天，原來，我竟連你，也從未看透。”蕭羽笑聲漸止，看著莫殤，道:“身兼數道，早年暗藏六相魔君之功，又瞞著我尋到了三元血咒，你到底……還對我隱瞞了多少?”

　　莫殤來到此界的時間，是一萬年前，眼前的這一縷魂，也是萬年之前到來之時留下來的。

　　一萬年前，也是蕭羽隕落的時候。換言之，早在蕭羽未曾隕落之時，莫殤就已經身兼數道了，否則他不可能這麽快就做到，然而那時的蕭羽，竟是絲毫沒有察覺。

　　此外，六相魔君早已死去多年，莫殤萬年前到來，便能傳下此決，也說明了他早有準備，恐怕早在蕭羽當初和六相魔君一戰之時，他便已經在暗中得到此功。

　　三元血咒，也是如此。

　　這一切，都已說明，莫殤早就對蕭羽有所隱瞞，他暗算蕭羽，並非一時心起，而是不知已經謀劃了多少萬年！

　　蕭羽至此方知，原來這個一直得他鍾愛的弟子，竟在不知多少萬年前開始，便想要對他出手，早早準備好了一切。

　　“隱藏嗎?”莫殤又是輕歎，道:“與其說是我隱藏，倒不如，問問師尊自己，你對自己的弟子，到底了解多少?”

　　這一句話，問得蕭羽啞口無言，無話可說。

　　無論是前世還是此生，他收了弟子後，都是隻傳其法，將其引入道中，幾乎沒有手把手的過多指點。

　　這一點，在他此世的幾個弟子身上，都有體現，無論是蘇慕風還是薑遠牧雲幾個弟子，他都沒有長期在其身邊教導。

　　在他看來，無論所修何道，都需要自己去走，他只是起到將弟子們引入道中的作用。

　　然而，莫殤如今一問，確實將他問住了，或許，他真的從未真正了解過自己的弟子，其他弟子如此，對莫殤，更是如此。

　　“師尊，你身為九天第一至尊，一心向道，動輒坐關數萬年，並非弟子對你隱瞞，而是你未曾真正了解弟子。”莫殤再度開口。

　　蕭羽不語，雖然莫殤所說有一定的道理，但並不能改變莫殤對他刻意隱瞞的事實，他暗中準備六相無止功，這點並非只是蕭羽不去了解，而是他早有預謀。

　　“我如今，只有一個疑問。”蕭羽的雙眼，直直地盯著莫殤的眼眸，道:“我當初待你如親子，你是為了什麽要叛我，莫非，就只是為了第一至尊之名嗎?”

　　這個疑問，始終是蕭羽最大的心結。時至今日，他也無法接受，他曾經最疼愛的弟子，竟是謀劃了數十萬年，一心想要將他除去！

　　莫殤這麽做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麽?

　　蕭羽的問題，令莫殤久久沉默。他無言看著蕭羽，過了很久，才一聲輕歎，道:“已發生的事情，無可改變，事已至今，師尊又何必執著於因由呢?”

　　蕭羽久久盯著莫殤，似乎是想看穿他的眼神。許久後，他灑然一笑，點頭道:“你說得沒錯，我確實不該執著！”

　　莫殤沒有給出答案，這對蕭羽來說，已經是最明顯的答案。莫殤已不想為自己開脫辯解，說明，他從來沒有為自己的背叛感到後悔。

　　知道這一點，對蕭羽來說，已經足夠了，無論莫殤背叛的真正原因是什麽，都已經不再重要。

　　“倘若師尊還有未完的心願，弟子願替師尊完成。”莫殤看著蕭羽，忽然說道。

　　這一句話，也表明他真地要下殺手了，不會再像之前那樣留情。

　　“不必！”蕭羽冷冷道:“一萬年前，你雖暗算了我，但並未真正將我殺死，一萬年後，你同樣殺不了我！”

　　聞言，莫殤臉上，忽然露出了一個十分詭異的笑容，道:“弟子願與師尊，一同赴死！”

　　這一句話，令蕭羽的臉色瞬間巨變。

　　他來不及反應，就見莫殤的神魂忽然自他的肉身之中飛出，唰地一聲，衝向蕭羽。

　　“原來你從一開始，便打算舍棄此魂，與我共死！”蕭羽驚怒交加。

　　他總算知道了，莫殤最後的手段，居然是要這一縷魂，和他同歸於盡。

　　他早知此魂留於此界，已經再難回歸九天，竟是果斷舍棄，與蕭羽一同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