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房裡,李影隻能依靠窗外照射進來的光線判斷時間。
每一天除了黎奈央給自己送飯以及記錄身體狀況的時候外,李影都隻能依靠回憶來打發時間。
大約三天后,奈央的身影出現在了李影的右側:“主人,幾天沒有看見我,是不是很無聊呀?”
“啊~確實。”李影苦笑一聲答應:“習慣了有你在耳邊不停撈到的日子,幾天沒見到你,我快無聊死了。”
“嘿嘿,還不是姐姐不給我來。”奈央露出壞笑:“不過,這個禁令今天也解除了哦。”
“怎麽了?”李影扭頭看著奈央:“黎博士為什麽忽然讓你來看我了?”
李影問題剛問完,他就看到本來笑嘻嘻的奈央臉上表情僵住了。
“有話就說吧。”李影朝奈央露出笑容:“你是來傳達我要退役的時間嗎?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不是這個....”奈央搖了搖頭:“主人,我覺得還是姐姐親口告訴你比較好。”
奈央話剛說完,黎奈央就來到了李影的病房。
將手中的東西放在床頭櫃上以後,黎奈央先調整好李影的床鋪,讓他變成半坐半躺的姿勢後,她才緩緩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這個時候,李影才能仔仔細細的看奈央的這位“姐姐”。
雖然之前也有看到過,但是那時候李影看不到她的全身。
現在,李影總算完全看清這位黎博士了。
只見她穿著一襲白色的醫生服,左胸前還掛著她的身份牌。
她的身材和外貌基本上和奈央保持一致,要說不一樣的話,就是她似乎更為嚴肅一些,而奈央更俏皮一些。
“說吧,黎博士。”李影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如果是來宣布我的退役的話,就趁我現在還受得了的時候。”
“不。”黎奈央搖了搖頭:“這些事回頭再說。現在,我希望你能回答我一些問題。”
“好吧。”李影努力點了點頭:“隻要不是問我關於我現在掌握的情報,其他的我盡力知無不答。”
“你知道是誰救了你嗎?”黎奈央沒有做任何鋪墊直接進入主題:“你當時應該已經昏迷了,你知道為什麽你沒有死而被救了嗎?”
“我也很想知道。”李影扭頭看向奈央:“但是我估計是這個淘氣鬼替我發了求救信號吧?”
聽到李影這麽說,奈央朝李影吐了吐舌頭,看來李影猜對了。
“是我。”門口忽然傳來一個雄渾的男聲:“救你的是我,以及我帶領的幽靈狼小隊。”
“張德少校吧?”李影根本沒看就憑借聲音知道了來人的身份:“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你聽出來了啊?”年約五十多,身高大約1米9,體格魁梧,滿臉胡渣子的張德走到李影身旁:“你的敏銳度看來並沒有下降。”
“我畢竟是你訓練的。”李影扭頭看向張德:“少校,你剛才說的幽靈狼小隊是什麽?”
“啊,那個啊。”張德發出豪爽的笑聲:“是一支新組建的隱秘小分隊,也是隸屬影子的。”
停頓片刻,張德又歎氣:“唉,說實話。這支小隊本來我是打算交給你領導的。但是你現在成了這個樣子,恐怕是沒有辦法了。”
“如果我說他還有可能站起來呢?”黎奈央頭也不抬的忽然插話:“雖然我不保證,但是他還有一線希望。”
“真的嗎?”李影和張德幾乎是同時發出疑問:“真的可能嗎?”
“奈央。
”黎奈央看向奈央的投影:“你來解釋吧,我還需要做一些記錄。” “知道了,姐姐。”奈央停頓片刻後說:“其實,就是之前姐姐正在研發的新機器人。”
“納米治愈機器人?”張德聞言大驚失色:“那東西已經製出樣品了?”
“是的。”奈央點了點頭:“現在有400克的樣品,足以治愈任何人的傷病,甚至是癌症。”
“那還等什麽?”李影先叫了起來:“趕緊給我注射!我要回去!”
說話的同時,李影開始盡力掙扎。
“冷靜點。”黎奈央放下手中的東西按住了李影的肩膀:“你為什麽沒聽完就做出決定?你以為單純是製造出了樣品而已嘛?”
“還有什麽?”李影稍微穩定了一下情緒:“還是我不值得拿來做實驗?”
“還需要評估。”黎奈央重新坐回椅子上說:“你的身體狀況,你的意志力,你的想法都要全面評估。畢竟這400克的樣品價格不菲而且現在還不知道會出現什麽情況。”
說到這,黎奈央扭頭看向了張德:“另一個,就是要看看影子是不是還需要你。”
“當然需要!”張德根本沒有進行思考就回答:“李影可是我當教官二十五年來見過的最好的影子,除了他,我不會將整個幽靈狼小隊交給任何人!”
“少校.....”李影聽到張德這句話,他眼眶有些濕潤:“我....值得你如此重視嗎?”
“那肯定了!”張德繞過病床來到李影右側:“除了你之外,我不會將這個小隊和那個稱號給其他人!”
“你是在報答我爺爺和父親嗎?”李影有些哽咽:“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是不會接受的!”
“這怎麽可能!”張德俯身將雙手按在李影雙肩:“你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影子,並不是因為你爺爺和父親的身份。而是我發自真心的!”
“謝謝你,少校。”李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謝謝你對我的重視,可如今我已經.....”
“別說了!”張德站直身體:“不管怎麽樣都好,我一定要想方設法讓你恢復的!”
“張德少校,稍安勿躁。”黎奈央做完記錄後將手中的一切放下:“我可先告訴你,就算能夠得到注射納米治愈機器人的機會,他也有高達93%的概率死掉。”
“什麽?”張德聞言大吃一驚:“為什麽會這樣?”
“因為那些都還是沒有經過活體實驗的試驗品。”黎奈央眼神堅定的答道:“連小白鼠實驗都沒做,我不可能知道它們進入活體以後會發生什麽變化!”
“然後呢?”張德接著問:“為什麽會致命?因為強烈的副作用嗎?”
“不!”黎奈央微微搖了搖頭:“雖然沒有做小白鼠實驗,但是我們已經在實驗素體上做過了實驗。根據記錄顯示,在納米治愈機器人進入活體的時候,因為各種原因,被注入者會經歷生不如死的體驗。”
“生不如死?”李影皺起眉頭問:“具體是怎麽樣的?”
“我不知道。”黎奈央無奈的歎氣道:“我也沒注射過。但是從素體反饋的情報來看,那種痛苦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有意思。”李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正好我不是普通人,我到想試試看。”
“別著急。”黎奈央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本子翻開:“根據素體反饋,那種痛苦遠超過任何已知的痛苦,而且持續時間不明。說不好聽的,你要麽會痛死,要麽就會因痛精神失常。”
“這麽有挑戰性?”李影臉上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既然這樣的話,我就更想要試一試了!”
“那好吧。”黎奈央見這些沒嚇住李影,她扭頭對張德說:“少校,請你先離開,我需要問李影一些事情。”
“這....”張德有些猶豫:“我...”
“請你先出去!”黎奈央的語氣不容置疑:“剩下的就給我和李影談就好!”
聽到黎奈央下了逐客令,張德隻好搖了搖頭對李影說:“李影,我回頭再來看你。”
張德離開後,黎奈央才問李影:“奈央在這,你可以接受嗎?”
“她是我的搭檔。”李影用特殊的眼神看了一眼奈央的投影:“她有權知道一些事情。”
“那好。”黎奈央也瞟了一眼奈央:“我現在問你,你究竟為什麽不想離開影子?”
“顯而易見吧?”李影的眼神非常堅定:“我要保護人民。”
“真心話。”黎奈央對這個回答顯然不滿意:“奈央會封鎖數據庫,我們現在的談話不會被第三個人類知道!”
“這就是真心話。”李影眼神毫無改變:“我就是為了保護人民,保護國家才成為影子的。”
“我可以問問為什麽嗎?”黎奈央從李影的眼神中看出他並沒有撒謊:“我不明白,你為什麽會說出這麽崇高的一種說法。”
“很簡單吧?”李影露出輕松的笑容:“這麽說吧,我從小就是受到這樣的教育,所以我才會以這種事情為己任。”
“是你父親和爺爺嗎?”黎奈央微微一笑:“剛才你和張德少校的談話中我聽出來了,你家和這位少校似乎有不少淵源?”
“黎博士,你知道第一次衛國戰爭嗎?”李影沒有直接回答黎奈央的問題,而是反問:“還有第二次衛國戰爭。”
“衛國戰爭?”黎奈央露出疑惑的神色:“和這兩次衛國戰爭有什麽關系嗎?”
“關系可大了。”李影笑著說:“我爺爺參加了第一次衛國戰爭,我父親參加了第二次衛國戰爭。”
“你是軍人世家出身的?”黎奈央第一次露出驚訝的表情:“等等,你叫李影?莫非你父親是李榮上尉?你爺爺是李桂少將?”
“正是。”提到了父親和爺爺,李影眼神一變:“我的祖先,是李德龍!”
“開國....元勳?”聽到這個名字,黎奈央更為驚訝:“你...居然是李德龍元帥的後人?”
“是的。”李影努力點了點頭:“也許你會覺得很無聊,但是我家的祖訓就是要保家衛國,保護人民。因為,我家世代都是軍人,沒有一個例外。”
“等等,讓我緩一緩。”黎奈央抬手製止李影繼續說下去:“如果你是開國元勳的後人,為何你軍階這麽低?你完全可以用特權拿到更高而且更安逸的位置。”
“沒那個必要。”李影搖著頭說:“從小我父親除了教育我要作為軍人保家衛國以外,他還一再強調,自己的地位要用自己的雙手取得,不能依靠前人的名望。”
“你戰鬥的理由...就是祖訓?”黎奈央完全無法理解李影的想法:“如果是遵從祖訓的話,你們家也未免太....”
“如果說我們熱愛自己的國家呢?”李影又一次反問:“我們家世世代代都愛著這個國家,為了保護這個國家,我們家才會世世代代成為軍人。”
“原來是這樣。”黎奈央總算大致了解了:“也就是說,這個崇高的理想,現在是由你來繼承了?”
“也不是什麽崇高的理想吧。”李影露出自嘲的笑容:“隻是我想要盡我的所有力量,和那些威脅我們國家的混蛋戰鬥罷了。”
“雖然無法理解。”黎奈央的笑容充滿無奈:“但是我還是姑且讚成你這個偉大的想法吧。”
停頓片刻,黎奈央又問:“剛才我已經說了關於注射時會產生劇痛的事情,為什麽你沒害怕?”
“我會害怕嗎?”李影收起笑容:“在影子這麽多年,我早已經習慣不去害怕了。”
“會死的。”黎奈央眼神中露出一絲關切:“就算你命大沒有死,那種折磨會持續多久我也不知道。沒準你會被逼瘋的!”
“如果繼續這樣躺著我才會瘋。”李影眼神又變得堅定:“比起像個廢人一樣等待生命的終結,我更願意接受可能性。 就算隻有百萬分之一,我也想試一試。”
“不至於啊。”黎奈央露出溫柔的笑容:“也不過是躺個五年而已,沒說要等死吧?”
“我之前也說了吧?”李影反問:“西陸聯邦的計劃你忘了?如果沒有人去製止,他們會在三年之內拿到他們想要的一切,然後摧毀輝南。到時候,我不認為有任何人會對我們輝南伸出援手。”
“你一個人又能改變這一切嗎?”黎奈央的眼神忽然充滿了嘲笑:“你難道還擁有力挽狂瀾拯救國家的力量嗎?”
“我沒有。”李影回答得很乾脆:“但是我知道,如果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沒有力挽狂瀾的力量都不去做的話,那麽輝南就真的完了!”
“不管怎麽樣你都要試一試嗎?”黎奈央收起嘲笑的眼神:“你確定輝南值得你這麽犧牲嗎?”
“我確定。”李影根本沒有猶豫就回答了:“因為這裡是我祖祖輩輩居住的地方,為了守護這裡,要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真是瘋子。”黎奈央站起身說道:“雖然我個人覺得你的想法很瘋狂,但是我知道我不可能說服像你這樣的愛國者。”
說完這句話,黎奈央一邊轉身離開一邊對奈央說:“奈央,你就在這多陪陪李影吧。病床的控制權我也交給你了,你可以隨時讓他這麽坐起來陪你聊天。”
就在即將走出病房的一瞬間,黎奈央停下了腳步:“雖然我是這麽認為的,但是以我個人來說,我還是蠻喜歡你這樣的瘋子的。”
扔下這句話後,黎奈央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李影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