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安小溪咬著毛巾在衛生間一通大叫,張牙舞爪半天。
“我在娛樂圈十年了,有多少人能比我更努力?別人演個文戲也用替身,我武戲都盡可能自己上,寒冬臘月我不忌諱下河,酷暑讓我穿棉衣我二話不說就穿,這些年我寫的人物小傳裝滿了一箱子,憑什麽我這麽努力,這麽努力,就是不能紅!”
一通怒吼,長長地吐出口氣,洗了把臉,安小溪才平靜下來。
她可不信邪,出門就打電話令人繼續去查麗妃。
現在查到的東西是幾乎沒什麽用了。
她找到當年麗妃打人的一乾視頻,瞧著挺醜,看視頻上,這人簡直和瘋子一樣。
但是,臉很好看。
而且,醜歸醜,像這種被小三逼瘋了的表現,其實也比較招人同情。
如果沒有後面的對比,這些還算比較有用,雖不能傷筋動骨,但敗壞形象,和柳嫵的形象天差地別。
葉夢生導演是個很講究感覺的導演。
讓他看到這些,一準不會啟用此人。
但現在有了對比,她到開始希望葉導演別去看才好。
安小溪深吸了口氣,離開衛生間,剛一拐彎,就聽旁邊有人嘀嘀咕咕地說話。
“好帥,好帥!我宣布,現在李梅姐就是我偶像,第一偶像!”
她猛地轉頭,看見公司兩個練習生還穿著舞蹈服,坐在沙發上抱著手機,滿臉陶醉,激動得渾身發顫。
“我覺得我家李梅姐一巴掌扣住蟑螂的動作最帥了!”
“沒錯,你瞧她的表情,如此平淡,如此可愛,哼,網上還說什麽是擺拍,是演戲,我呸,這是監控攝像頭拍的好不好!”
“就是,她們就是想擺拍,各種高光打上,難道還能有我李梅姐的氣勢?有我李梅姐的淡定自若?讓那幫鍵盤俠擺,他們都擺不出來!”
“哎,我李梅姐這也算是破繭成蝶了吧?”
“……破繭成蝶?破個鬼!”
安小溪難受的要命,一不小心還咬到了自己嘴裡的肉,疼得眼淚蹭蹭往外冒。
一下子更氣了。
她運氣竟然糟糕成這般,看來需要去廟裡拜一拜,去一去晦氣才好。
楊玉英和薑薇薇可不知道,她們未雨綢繆了一下,居然正把別人給氣得要死。
當然,知道了說不定還要幸災樂禍一下子。
“雨下得這麽大,都不想出門。”
麗妃站在陽台上下腰練功。
薑薇薇正給家裡幾個人做晚飯,楊玉英跟程寒,還有燕王趙奐,三個人坐在工作桌前面讀書寫作業。
趙奐練自己的功課。
程寒寫初中的。
楊玉英寫高中的。
原主金玉高三畢業沒考上大學,楊玉英到不是挺想上大學,她在大順上學真是上得夠夠的了。
不光是在大順,好幾個副本裡面,她都在考書院,讀書,和無數的文字資料打交道。
現在這個世界誘惑多麽多?
網絡特別好看,電視劇一部接著一部,一時半會兒看不到頭。
不說別的,麗妃娘娘何等自律?就她,每天練完功抱著手機,平板就不肯撒手,吃飯要看,上個廁所也要看,睡覺之前不刷兩個小時的手機,堅決不肯睡覺。
好幾次,楊玉英都聽見麗妃長籲短歎:“這要是回了大順,日子可就不好過嘍!”
到是燕王,人家是真正的心如磐石,堅定不移。
外界所有的娛樂活動都只能吸引他,不能誘惑他,他偶爾欣賞一下,玩一玩,臉色都不帶變,該幾點睡,就幾點睡。
楊玉英也是佩服得很啊。
程寒他們到是覺得再正常不過,
要不怎麽說,人家是皇子,是宮裡陛下教導出來的,在大順朝,人家就是站在金字塔最頂尖位置上的少數人。楊玉英可不成,好玩的東西太多,她主要心思還是都放在玩上。
至於學習,那真是原主自己的欲念。
金玉學習成績不好,她很用功,可就是學不進去,別人背幾遍就記住的,她十遍,二十遍,三十遍地去記,可還是記不住。
什麽數學,物理,化學,連地理生物,在她看來,都宛如天書。
多少個晚上,金玉心裡難受,掩面痛哭,覺得自己比別人笨,覺得自己腦子有問題。
她渴望考上大學,渴望證明自己不是個傻瓜,那些渴望沉澱在心底深處,腦海深處,遲遲不肯消散。
楊玉英琢磨了一會兒就決定,得給人家小姑娘一個交代。
讀書對她來說再簡單不過,比玩遊戲都簡單,為什麽不能用金玉的身份,考一個特別好的成績,好安慰她留在心中的那一點執念?
“齊老爺子呢?”
楊玉英刷了張數學卷子,把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用的公式,是不是當前世界的公式的地方摘出來,仔細檢查。
這一點可不容疏忽,要是寫出點不屬於這世界的東西,麻煩可就大了。
“跳廣場舞呢,現在每天都要去。”
麗妃搖搖頭,噗嗤一聲,又笑得不行。
“昨天我還看見,廣場上一群老太太圍著咱們家那位齊大爺轉圈,頗有爭風吃醋的意思。”
楊玉英:“……”
齊為民這個原主,不是五十歲,不是六十歲,是將近八十歲的老人家。
一身病痛,拾荒的日子曬黑了皮膚,手腳粗大,可不是養尊處優的那些帥老頭。
正常來說,這把年紀的老人家,生命倒計時,要按照小時來算。
今日還在微笑,一覺醒來便失去了寶貴的生命,也並非不可能。
結果齊為民一來,不光越活越年輕,能跳廣場舞,竟還能哄得了老太太!
麗妃越琢磨越想笑:“要是咱們齊大夫想在這個世界,再討一個老伴兒,你怎麽看?”
我怎麽看?
我也不知道啊!
幾個人正說笑,齊為民匆匆回來,推門就長長地吐出口氣,拿冷水洗了把臉,歎道:“真是世風日下,世風日下!”
歎完就躲到大陽台改建的藥房裡去,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樣,竟是連給麗妃請安都忘了。
砰砰砰!
齊為民剛回陽台,外面就忽然有人敲門。
楊玉英他們租的辦公室,位於四季大廈的第七層,下面六層是酒店公寓,上面還有一家律師事務所,另外有幾家似乎是搞軟件的小公司也在七樓。
大廈環境較為複雜,公司成立以來,唯一一位預備役簽約明星是麗妃,現在還是人家天橋的人,說白了公司還沒有正式開始營業,目前一切都在籌備中,除了偶爾薑薇薇會找周圍的軟件公司的技術員請教,一點點完善‘大順’官網,才有客人登門,否則一天到晚也見不到生人。
這會兒有人敲門,到是新鮮。
麗妃瞬間恢復端莊,坐回沙發上,往自己膝上蓋了條毛毯,信手拿了本書在手裡,眉目一轉,朝程寒示意,程寒特別有眼力地主動站起身去開門。
大門一開,外面是兩個年輕男子,一個西裝筆挺,一個T恤牛仔褲。
“請問一下,齊大爺是不是住在這兒?”
西裝年輕人客客氣氣地道,目光往房間裡逡巡,掃過麗妃時,到有一點驚豔,卻是全然不認得這位‘大明星’。
麗妃嘖了聲,抬手往陽台上一指。
西裝年輕人抬頭看見齊為民,伸手砰一聲砸在他弟弟後背上,把T恤小年輕砸得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換成其他人看見這一幕,說不得要嚇得跳起來,結果在座的這幾位,一個比一個淡定,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雖然大順這幾年差不多算廢除跪禮,除了大朝,文武百官尋常面聖都不必跪,可這也沒幾年,像齊為民,麗妃,程寒這些經常出入宮廷的,對於跪拜禮儀那是早就見怪不怪。
麗妃沒做麗妃之前,自己就不知道跪了幾百次。
像程寒這樣的,更是一雙膝蓋磨出厚繭,哪能因為旁人跪上一跪就去驚訝。
西裝年輕人和T恤小夥子也有點懵圈。
齊為民立陽台上平平靜靜地看過來,連表情都沒變。
周圍其他人也不起身來攔。
完全沒有他們想象中的任何反應,這倆人自然是十二分意外,早準備好的話也是磕磕絆絆,噎在嗓子眼沒能吐出。
還是楊玉英比較好心,雖然慢了好幾拍,還是略斟酌了下道:“兩位起來吧,找齊大爺什麽事?”
終於等到這麽一句話,西裝男連忙道:“齊大爺,我弟弟從小就是個棒槌,說話不過腦子,他要是哪裡得罪了您,我替您教訓他。”
齊為民此時也推門而出,看了看這兩人,隻覺眼生,很是莫名其妙。
西裝男恭恭敬敬地朝齊為民略一彎腰:“七大爺,我姑姑的腰疼了十二年,厲害的時候只能臥床,現在到廣場是遛彎,都帶帶著輪椅,她才五十歲,之後還有幾十年的壽命,您就看在她可憐的份上,給她治治吧。”
齊為民蹙眉:“你找錯人了,我不是醫生,有病去醫院多好?”
“齊大爺,您老別自謙,我已經打聽得很清楚,孫叔和我姑姑是一個毛病,這些年兩個人經常一起看病,國內好些醫院都去過,各種疼痛專家也找過,就是好不了。”
“孫叔比我姑還嚴重,聽大夫說,再繼續下去可能會癱瘓。幸虧他遇到了您,您不過是提了提他的腰,他就直起了身,這兩天挺胸抬頭地到處溜達呢。”
“還有,張阿姨的嗓子,邱伯伯的禿頂,王大哥的腳氣,您老隨意指點,都好了,我知道,您肯定是隱居的神醫,姑姑待我恩重如山,只要您願意救她,您什麽要求,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答應。”
齊為民聽他這麽一說,恍然道:“你是張琴的侄子?”
“是。”
齊為民連連搖頭:“不成,不成。”
他這話斬釘截鐵。
西裝男臉色都白了,他身邊那個T恤小子大怒:“為什麽不行?要錢嗎?你說個數!”
齊為民搖頭:“我不是大夫,不給人行醫,你說的那些這個病,那個病,我不過是幫忙按摩按摩,不算治,也不收錢,否則我豈非成了非法行醫?”
西裝男連忙道:“明白,大爺您放心,您也不是給我姑姑治,您就是給她幫幫忙,如何?”
“別人都成,張琴還是未出嫁的姑娘,男女授受不親,她那病要治,需得寬衣解帶,老夫不方便!”
齊為民一本正經地道。
西裝男:“……”
齊為民年近八十,雖然這會兒長得精神,可是頭髮已白,面上皺紋頗多。
張琴年過五十有余,身材圓潤,和那些明星不同,這也是個正經的老太太。
還什麽男女授受不親?
西裝男一時沒吭聲,旁邊連楊玉英都點頭,別看在星際過了那麽久,但她終究是大順人。
麗妃更是蹙眉:“的確不方便,齊老爺子醫術是好,可他是男的!他要是給你姑姑治,會損害你姑姑的名節。”
西裝男:哪來的奇葩!
想到眼前的老人家年紀大了,觀念守舊,也不是不可能,到底沒有罵出來。
他磕絆了幾聲,忍得牙疼:“大爺,醫者不分男女,連命都要沒了,還管什麽……名節,大爺,您放心,我們不把您當男的,您也別當我姑姑是女的。”
齊為民蹙眉,神色不悅。
西裝男簡直要撲過去抓他的袖子哭求:“大爺,如今就是婦產科也有男醫生,男護士也不少,身為醫者……好,就算不是醫者,咱們也應該與時俱進,不能因循守舊啊!”
齊為民被他說得一懵。
他哪裡見過這等架勢?
以前根本不會有這樣的病患家屬找上他,不必他多言,人家家屬自己就不讓治了。
看這人哭得可憐,齊為民一捋胡須,眉頭緊蹙。
楊玉英回過神,心下好笑,她好歹離了大順有些年頭,到比其他人活絡,目光一轉,肅然道:“醫者父母心,齊老爺子,既然人家都這把說,你便隨人家去一趟。”
齊為民聞言暗道:他一把年紀,到也不在乎名聲,只要女方不介意,到也無妨。
沉吟片刻,壓低聲音道:“那此事,隻你二人與我,還有病人知曉,不可說與外人,否則對張琴姑娘的名聲不利。”
西裝男:“……行。”
齊為民看了看天色,鄭重道:“好,那老朽就豁出去,趁著夜色,隨你們走一趟。”
西裝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