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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風今天起得太早,也餓的很,楊玉英就塞了一個給他吃,清雋漂亮的小少年一口咬下去,幸福地眯起眼睛,滿嘴的油水,立時就勾得眾人更是眼饞,肚子饞。
楊玉英到不覺得自己改造的灌餅有多好吃,很多作料來不及備,由沈令風生火,火候掌握也稍有瑕疵,她身為大吃貨,縱然比起山珍海味更偏愛尋常吃食,但尋常二字才最難做出真味,反正楊大小姐的舌頭,如今也不是隨便什麽味道都能糊弄的。
眼前由她親自掌廚做出的灌餅,楊玉英自己評價,也就是將就能吃的檔次。
但被勾過來排隊的食客,買了包裝一看就乾淨的餅,一口咬下去,酥脆可口,各種滋味在舌尖上跳開,那是各種滿足,腦子中瞬間就只剩下兩個字——好吃!
附近賣的吃食其實不少,可湯面,飯菜一類過於繁瑣,尋常的餑餑煎餅又味道寡淡,哪裡比得上楊玉英這灌餅,要蛋有蛋,要菜有菜,甚至還有肉餅可吃,油水還足,容易飽腹,拿起來還乾淨方便。
最要緊的是不貴!
普通面餅只要四文錢,加一個蛋多加一文,要肉餅再多加五文,青瓜免費。
口袋裡乾淨的隻吃麵餅也很香,醬料特別可口。
不差那幾文錢的自然是都加,味道更豐富,更有層次感,更好吃。
反正就是手頭不怎麽寬裕的考生和路人,也忍不住想買個把面餅嘗嘗。
不多時,攤子前就排出長長的隊伍。
高台之上,考官們略有些精神不濟。
今年恩科參加武舉的人數不少,此時正在進行的是外場考試,一共三場。
第一場考馬術,騎馬來回三趟,場地都堆滿了障礙物,縱馬射箭,中三箭以上者可過關。
但是靶子不尋常,是以細線拴在長杆之上,風一吹便打著旋來回翻滾,想要在縱馬途中射中,可不是件容易事。
一眾考官看那些考生們,大部分只看出笨拙來,大順朝和斡國等國家相比,本來在騎術方面就落後於人,
現在能養得起好馬的人家也不多,普通考生恐怕能有一批劣馬騎就算很好,哪有多少騎術了得的?
偏偏考官多是正經沙場闖蕩出的能人,看這樣的比賽,能提起興致才奇怪。
秦老帥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鼻子忽然動了動,睜眼眺望遠處,小聲問道:“什麽味?”
一轉頭,就看底下兩個年輕考官正偷偷摸摸往嘴裡塞吃的,味道顯然是從那方向傳來。
身邊的伴當特別有眼色地過去問了兩句,不一會兒就抱回三個灌餅,秦老帥吃了兩口,不禁笑起來:“還是咱們京城好,這麽多好吃的東西。”
伴當卻歎了口氣。
秦老帥這伴當從小就跟著他,說是主仆,其實情同兄弟,聽見他歎,連忙問道:“怎的了?你娘子又說讓你回鄉的事?”
伴當搖搖頭:“不是,剛才看到賣這餅的那姑娘,心有感慨。”
“哦?”
“沈家二房的小姐沈雲,還有她弟弟沈令風正賣餅呢。”
今天參加武舉的武秀才們,不乏高門子弟,不認識沈雲,卻認得沈令風,看他大大方方地賣餅,大部分心裡都有點不是滋味。
幸災樂禍的當然也有,可沈令風雖然紈絝,為人浮誇,可也的確講義氣,為人疏闊,在京城沒什麽仇家,到是得了他好處的公子哥們不少,他落了難,眾人不說雪中送炭,可落井下石的到也很少,見到他的情況,難免唏噓。
秦老帥也一怔。
兩個人雖為武人,但性子卻纖細敏感,秦老帥年輕時上戰場前,還好吟詩作文,乃是人人稱頌的儒將。
伴當跟他久了,自然性子方面便有些像,“沈雲小姐是個孝順的,同蕭寒和離以後就回了家,操持家務,照顧長輩,教導幼弟,沈家老的少的,現在都指著她。”
秦老帥歎息:“高門淑女,如今卻街邊販餅,不容易,真不容易!”
他一想便心酸的厲害,回頭看看坐在一邊面無表情的蕭寒,忍不住衝著蕭寒冷哼了聲。
在秦老帥看,他們這些武人要上戰場,經常不著家,家裡都是夫人在照顧,他們對夫人都有愧,蕭寒當年新婚不久,不也赴邊疆而去,留下新婚妻子替他盡孝,現在他回了京,升了官,位高權重了,看上了別的貌美佳人,就扔了原配發妻,這像什麽話!
沈家落敗,沈雲同蕭寒和離之事已經過去大半年,京城的閑人們早有了新的熱鬧可看,再關注這些舊事的人已不多,但蕭寒的身份擺在這裡,有關他的八卦很難不讓人記憶深刻。
這會兒沈家姐弟街邊販餅,眾人看見,自然就想到蕭寒,覺得此人心性太冷酷,他什麽身份,讓自己結發多年,還給他生了兒子的妻子淪落到這等地步,他的臉上難道就好看?
秦老帥越想越不自在:“這沈家大小姐哪裡不好?不慕富貴,不嫌家貧,比那什麽二小姐的品格,不是高尚得多?看人怎能只看一副皮囊……”
說話間,就見下一撥考生就位,伴當猛地站起身,驚訝道:“沈令風?”
看台上,議論聲不斷,嗡嗡地作響,這回的考生裡有一個與旁人大不同,身上還系著灰撲撲的圍裙,頭髮盤起來,全被兜在帽子裡,臉上甚至還帶著一點汙漬。
“他也參加武舉?”
“不是吧,當初這小子考武秀才的時候,就是吊在末尾過的關,我還記得那年考武秀才的人特別少,但凡會兩手假把式的都給過了,他以為這回考武舉人,和當初一樣簡單不成?”
不少認得沈令風的公子哥們都意外,有人嗤笑出聲,有人哀歎。
“他怕是著急了,畢竟沈家落敗至此,但是再著急,也不能沒有自知之明。”
蕭寒自然認得沈令風,他一看到沈令風上場,便蹙起眉,臉色發冷。
對於他以前的小舅子,他當然非常熟悉,在他印象中沈令風就是個不成器的紈絝,此次武舉陛下十分重視,可不是這等人來胡鬧的地方。
“第一試,弓馬,準備——開始!”
沈令風蹭一下躥出去,一把抓住最矯健漂亮的一匹馬,眨眼翻身而上。
“白龍!!是禦馬白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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