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丞相思前想後,終究沒想出更好的方法,只能盯著楊玉英那張清麗又漂亮的臉龐,長歎道:“幸好少主是個美人。”
愛上美人,總歸比愛上尋常人容易些。
歐陽雪冷笑:“藥王莊上下都覺得我們家玉英這副皮相應該很好用,可她是從小美到大的,怎麽就沒有遇見一個見色起意,因人鍾情的好男兒?真要按照我說的,一早舍了這皮相,說不定到容易找到真心人。”
玉英整個人趴在石桌上,回眸看向歐陽雪,目中隱露悲憫:“超凡脫俗如歐陽莊主,都被我這事,禍害成了這般模樣,可憐,可歎!”
她默默仰起頭,依次看向展昭,包拯,王丞相,“我家歐陽莊主以前……真不是這個樣子,他曾是藏劍山莊最優秀,最出色,最有望問鼎劍道巔峰的莊主——罷了。”
展昭苦笑點頭:“在下明白。”
玉英面上露出幾許歉意:“換了以前還能慢慢挑,現在時間是真的有些不夠。”
“沒辦法,這回乾脆一口氣擇了十九個人選,我先一個一個接觸看看。”楊玉英面上表情還算鎮定,卻依然羞澀得耳朵隱隱發紅,勉強道,“這是都是藥王莊以前曾經救過的人,不是救了他們自己,就是救了他們的父母親人。”
楊玉英苦笑,“挾恩圖報的事,當然不好看了,可家裡長輩都說,我這種情況,救命之恩以身相許是最好的辦法。”
“只希望這麽多的備選中,真能有一個符合條件的公子出現,結束這一場亂局。”
楊玉英越發不好意思,“雖然這些公子們都是自願來的,可著實委屈他們了,是我們藥王莊對不住他們……”
“不,當然不是。”
包拯與王丞相迷迷糊糊地搖頭。
一時間,這兩人都覺得自己果然心性堅韌,雖然此刻腦子裡亂成一鍋粥,感覺有什麽東西隨時都想直接撐破腦殼自己躥出來,但他們依舊勉強能穩得住。
清風吹拂,二人甚至能拿得起桌上一杯香茗,放在嘴邊上慢慢喝。
包拯吃了幾根茶葉也沒察覺,最後幾個人到底和楊玉英交談了些什麽東西,也是模模糊糊。
大體就是,王丞相也很痛心地決定不要這個女婿了。
(玉英少主表示,若王丞相很介意,藥王莊可以提供解憂丹,一丸吃下去,這位周公子就什麽都忘乾淨。)
包拯也不琢磨什麽京畿治安了。
展昭甚至都動了,萬一真一個都找不著,他就去試著琢磨一下愛情究竟是什麽樣。
如果不是展昭三十年來不曾動過心,不知情是何物,他或許已經去毛遂自薦。
許久,開封府這幾位陪著王丞相從藥王莊的園子裡出來,走到道邊,也不上轎子,面面相覷。
王丞相茫然道:“這到底算個什麽事?”
包拯神色嚴肅:“王丞相有無靠譜的子侄?不知可否?”他目光往園門前一瞥。
王丞相想了想:“我夫人的外甥今年二十有一,剛中了進士……不是,我把女婿交代了,現在回去跟我夫人商量,把她外甥也送過去?那,那……那行吧。”
“展大哥!”
幾人都心裡難受的厲害,就聽後頭張龍一邊喊一邊跑過來,手裡還拿著一封信。
“展大哥,白五爺又不知道鬧什麽,送了一封信過來,送信的人說他們五爺三日後會來開封。”
展昭接過信一看,白玉堂略帶一點驕橫的字就映入眼前。
還是老一套,挑釁他,為了這個禦貓稱號,非鬧騰著要比武。
以前展昭一聽見白玉堂三個字,就犯偏頭痛,今天,眼睛都亮了。
“白五爺要來?三天后就到,那快了!”
白玉堂是什麽人,器宇不凡,文武雙全,一等一的好相貌,別說江湖人,就是嬌養在大戶人家的公子哥,那也遠比不上他。
為什麽人家的外號叫‘錦毛鼠’,因為長得好看。
“白五爺也老大不小,前陣子盧方大哥還說想給他五弟尋一門親事。”
公孫策趕緊攔住展昭:“展護衛別鬧了,白五爺再好也沒用,對玉英少主來說,長得好真沒用。”
“可白五爺同樣品性高貴,在江湖上扶危濟困,憐惜貧弱,心性光明磊落,當然是……”展昭輕聲道。
他忽然就有點憧憬。
“說什麽呢?誇你白五爺?”
熟悉的聲音傳來,展昭回頭只見白玉堂一身錦衣華服,騎著他那匹略有些不聽話的黃驃馬,已經到了眼前。
逆著光看,他長得可真好,膚色很白,眼睛漆黑如點墨,嘴唇嫣紅,一身白衣在灰茫茫的街道上特別得亮眼。
展昭笑起來:“這江湖上的少年啊,論武功我不知,可論美貌,白五爺當可說上一句,‘舍我其誰’!”
白玉堂蹙眉:“你這是誇我呢,還是罵我呢?”
“小白,跟你商量件事成不成?”
展昭目光溫暖又柔和。
白玉堂一下子就心生警惕,偏張了張嘴,對著展昭這張臉竟沒說出拒絕的話,反而道:“什麽事?”
“你隔三差五地找過來和我比武,咱們兩個武功如何,彼此心知肚明,不是你贏一招,就是我勝半式,似也有些無趣,今年,咱們換一個比法,如何?”
展昭一本正經地道。
白玉堂頓時來了興趣:“好,你說比什麽,就比什麽!無論文武,我白玉堂都不輸給你。”
展昭一揚眉,笑容似煙花三月的江南:“我遇見一美人,有傾國傾城色,甚憐愛之。”
他一頓,笑容收斂,神色平淡,冷冷靜靜地道,“我們兩個比一比,看誰先真心實意地愛上她,也讓美人中意,如何?”
白玉堂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確定他耳朵沒問題,看著展昭,瞠目結舌:“變態!”
展昭衝他一笑,張了張口剛想說話,忽然噴出一口血就倒了下去,白玉堂伸手沒撈著,幾乎嚇得差點落馬。
後麵包拯,公孫策,王丞相正對視發愁,回頭就見到這一幕,包拯和公孫策不敢置信地看向白玉堂。
白玉堂:“……”
半個時辰後。
展昭躺在藥王莊充滿清香味的客房裡,睜著眼看向床帳上精細漂亮的百福紋,很有些生無可戀。
門外不遠處傳來竊竊私語聲,展昭聽得出,是白玉堂在碎碎念。
“我沒碰他一根指頭,真沒有,救罵了他一句變態,你們展護衛沒這麽,這麽……”
展昭:“勞駕,閉一下尊口行不行?”
咯吱一聲,大門洞開,白玉堂立在門前,略一歪頭:“醒了,感覺怎麽樣?剛才兩個蒙古大夫過來給你看過,說你是早些年內傷太重,忽然爆發,一時內力沒壓住。”
“嘖嘖,我們展護衛可真是個小心眼,我不過說了句實話,你就氣得內裡沸騰,壓不住內傷了,哎喲,丟人不丟人?”
白玉堂話音未落,展昭撐著床沿,又是一口黑血吐出來,吐在他的衣袖上,紅色的袖子染了血,隱隱有些發黑。
微風吹入,白玉堂僵立當場,眼看展昭又躺回床上閉目養神,沉默許久才輕聲道:“哥,你就是我親哥,咱別這樣行不行?你是打算直接嚇死我,以後就能宣稱自己徹底贏了陷空島白玉堂是嗎?”
“噗。”
楊玉英剛過來,便聽見白玉堂同展昭說話,心道,果然,所謂的江湖傳聞,誰信誰是白癡。
江湖上人人說,白玉堂與展昭是死對頭,若非彼此武功相差仿佛,那見面便分生死。
楊玉英一邊腹誹,面上卻是溫柔可人,把玉英少主的柔軟心腸表現得入骨入髓。
“展護衛肺腑處是否剛受過重傷?”
她徐徐推門進來,帶進一室芬芳,蓮步輕移,走到床畔,附身點了點展昭的心肺處,“若我沒猜錯,既有舊傷,這兩日又添了心傷,而且是反覆受傷加重,可是?”
白玉堂蹙眉,神色漸凝重,道:“展小貓,怎麽回事?”
展昭目露迷惘,開封最近沒案子,他每日除了要去宮裡點卯,就是在開封府被公孫先生催著讀書,別說高手,連想切磋都沒找到人,但顧忌玉英少主的顏面,他還是閉嘴。
可隻一眨眼的工夫,白玉堂已從武當掌門,懷疑到了魔教教主去。
若是別人,懷疑一下最多嘴上功夫,罵幾句便是,但白玉堂的懷疑,展昭是一點也不敢輕視。
想當初這位一聽他禦貓的稱號,不過被挑唆了幾句,就氣得衝到皇宮裡在牆上題字留言,還跑到開封府胡鬧,若不是當今陛下寬仁,展昭都不敢想這小子的最終結局。
楊玉英笑道:“不打緊,剛才展護衛喝的茶是我藥王莊特產,可滋養經脈,只是沒想到展護衛肺腑舊傷頗嚴重,一時到給激發出來,展護衛放心,這是好事,待我為展護衛行針,開幾副藥調養一下,正好去根。”
“多謝少主。”
展昭輕聲道,“展某的確感覺輕松了不少。那便有勞少主了。”
楊玉英說的行針,同平時展昭所見的行針大為不同,她以金針牽引菁純內力,在奇經八脈中遊走,展昭明顯感覺到自己體內有絲絲寒氣,一點點被拔出,身體漸漸輕盈。
每日行針三次,行針過後都要喝一碗藥。
這一下,展昭終於體會到了那些藥王莊的前未婚夫們的情感。
玉英少主是真正的溫柔體貼人。
展昭一開始驚見玉英以內力為自己療傷,當即駭然,立時便要起身離去。對於江湖人來說,這一身內力是日日苦修而來,一絲損耗都極傷身體,若不是至愛親朋,誰舍得拿自己的內力去救旁人?
玉英少主卻笑道:“我恐怕同展護衛所見的江湖人不同,對我來說,內力也好,藥材也罷,皆無不同,都是為了救人的工具罷了,就同農夫耕地用的鋤頭一個樣。”
“救人是我的工作,也是修煉必須,救人的時候,自然什麽方面就用什麽。展護衛,你一個病人,在大夫面前,可不要挑三揀四了。”
楊玉英笑得極從容恬淡,“展護衛可以去打聽一下,我從懂事開始,便堅持日行一善,這有關我的修行,不能馬虎,展護衛讓我治一治,到省了我還要浪費時間去別處找善事來做,豈不兩全其美?”
這位少主美人,著實太會說話,說得展昭都忍不住笑起來。於是隻好留下,讓少主日行一善。
幸虧玉英少主醫術高明,不過三日,展昭便痊愈告辭而去。
如此美人日日溫柔相待,親試湯藥,展昭又非鐵石心腸,時日一久,哪能不日漸情深?
他雖動念要同白玉堂一起,去試試能不能做玉英少主的意中人,可真接近的一刻,即便是英雄虎膽的南俠,也不禁有些膽顫。
愛上玉英少主不難,可是愛上她之後,自己當真能做到親手剖出她的心肝來煉藥?
白玉堂也同在藥王莊的園子裡待了三日,見到無數高手,還看到這些高手在認真準備嫁妝,布置婚房,偶爾登高,同樣看見了那十九位準新郎官。
跟著展昭從園中出來,他竟是半句話也不曾多說。
展昭心下意外,轉過頭來多看了他幾眼。
白玉堂歎了一聲:“別看了, 這個園子古裡古怪的,你前頭還跟我說,要一起去追求美人的話……我又不是傻子,當然看得出來這很有問題,但是人家救了你,做人總不能不知好歹,你們願意說,我就聽一聽,不願意說,就算了。”
展昭輕笑,這小子也長大了:“走,喝酒去。”
他剛牽著白玉堂的手向外走了幾步,肺腑間陡然一震,好像受到了衝擊,經脈登時有些滯澀。
展昭腳步一頓,皺眉。
他運轉內力,果然發現肺腑受損,內力一過,隱隱刺痛,喉嚨間甚至湧起一絲血腥味。
他不運轉內力,沒察覺時還好,這一察覺到,登時感覺肺腑傷情加重,隻轉眼間就頭暈目眩,站立不穩。
白玉堂走了半截,一看展昭沒跟上,回眸笑道:“舍不得請我喝酒?放心,不去喝豐悅樓的陳年花雕,隨意去個小酒館就放過你了。”
展昭默默轉過頭來往回走。
白玉堂心下大驚:“喂,真要比那什麽?”
展昭腳下不停。
白玉堂咬牙:“好,比就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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