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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王一驚,目光逡巡,周圍一地傷兵殘將,卻並不見他的兒子。
他連忙站起身低聲喊:“朱統!”
好些士兵也紛紛尋人。
一時間呼喚世子的聲音漫山遍野,可叢林裡卻靜悄悄一片,無人應聲。
平王的心登時沉下去。
袁晗猛地起身,抓起劍便向外走:“世子必是剛剛阻擋追兵時陷落了,我這就去救人。”
啪!
說話間他腦袋瓜上就被甩了一巴掌。
“我錯了,再也不敢……”
袁晗張嘴就來,隨即怔住,死死閉上嘴,又羞又氣,臉色通紅。
有些小時候養成的習慣,那是幾十年都不敢,在骨頭裡根深蒂固,早就是條件反射,實在沒有法子。
“滾回去守著你家太后。”
楊玉英翻了個白眼,“這才幾年,規矩就全忘了!”
袁晗閉上嘴,臉上略有些忐忑。
畢竟這些年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天下太平,他們這些跟著太后的黑甲和隱衛,也不似曾經那般,嚴苛到連穿衣吃飯都要守規矩,就是袁晗,多多少少也有些懈怠。
袁晗把唇角的血絲吞咽下去,神色焦急,心中很是後悔。
“都怪我,我竟沒看住世子。應該把世子一直帶在身邊才對,應該……”
他和以前比,確實懈怠了好些,換做二十年前,不,哪怕是十年前,但凡他想保護的人,就絕不可能離開他的視線,他就是粉身碎骨,也不會把他要保的人丟下。
“??隆!
楊玉英抬起一腳,踹袁晗腿上,他踉蹌兩下撲太后身邊跪倒。
“我去找世子。”
她頓了頓,凝眉沉思,“圓圓,我記得我讓你給我修陵墓時,要你多開辟幾條進出的路,不知道你開了沒開?”
“以你的性子,墓道中肯定是機關重重,等一下如果敵人追來,你們就退往陵墓,機關若是攔不住,還可以放火燒,我不是說要住在最烈的烈酒包圍裡,地宮護城河肯定都灌了烈酒,還得是烈陽酒那類能燒的,到時候點一把火,別吝嗇。“
“放心,就是把我陵墓給燒成平地,我也不怪你們。”
說著,就一本正經地拿樹枝在地上畫了周圍的地圖,離開小木屋的道路,做了許多標識,知道太后記性好,隻畫一遍就毀掉。
眾人:“……”
這時節講究的是事死如事生,每個死者的陵墓都相當相當重要,當年太后和平王為老王妃修建陵墓,那當真是費了大力氣,如今卻被墓主人提議燒了地宮。
楊玉英見他們瞠目的模樣,大笑:“別這副表情,我根本沒葬裡頭,依照你們太后的性子,我的遺骨現在在皇宮,以後會進皇陵。”
眾人愕然。
太后忽然笑起來:“錯了,雖然我姑姑的遺骨現在還未入陵寢,但以後會入的。”
她頓了頓,又道:“……就算你是個大騙子,我也決定不去追究。”
楊玉英衝她一笑,就又瞪了平王一眼:“回頭再收拾你,整日闖禍,煩!”
話音未落,人就消失在茂林中。
平王追了兩步,張了張嘴卻沒喊出聲音,半晌喃喃自語:“肯定是母親。”
先不說那些唯有母親才知道的事情,她都知道,就是剛剛那一見到太后就笑得溫柔,一看見他就瞪眼的習慣,也是再熟悉不過。
反正太后做錯了,那是手把手地好好教,要是他做錯了,直接棍棒教育。
平王眼眶一熱,淚水滾落。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想他娘,
特別想。“太后,你說的對,她就算是假的,我也願意讓她一直假下去,越長久越好。”
卻說,平王世子被捆在樹上,繩子捆得太緊,勒得他雙臂生疼,額頭汗水滾滾,努力抬頭,視線落在秦叔叔那張又熟悉又陌生的面上。
秦叔叔自他很小的時候便在王府了,父親對他十分尊重,他也是個很和藹可親的長輩,可是現在,一雙冷目,神色銳利,看人的眼光都帶著毒。
隨著一批批的人放出去,又返回,一批批的暗哨傳遞回不大好的消息,秦牧的神色越發陰鬱,一直到後面有兵士裹挾著一百多從平王府抓來的男女老幼,連同平王妃張細妹都在,他面色才稍稍和緩了些許。
世子一看到母親,登時大驚:“母親!”
張細妹本就慌亂,現在見兒子被抓,腦子裡嗡一聲,臉色發白,渾身顫抖:“我兒,我兒!”
她自己死一萬次她也不怕,可兒子傷分毫她都恨不得以身相代。
秦牧冷聲道:“太后受傷了,其他人也傷了,他們跑不遠,著人四處喊,就說我只等兩刻,兩刻後若不見太后人頭,平王妃和世子就必死無疑。”
想著,秦牧自己朗聲高呼:“平王,你如今一大把年紀,就是想再找別人給你生孩子,你怕也生不出,這小子就是你唯一的血脈,你真要為了太后犧牲他不成?”
“還有你這王妃,幾十年恩愛不假吧,你舍得讓她被我片成肉片,一鍋沸水煮湯喝?”
時間一分一分過去,山林裡沒有絲毫動靜,秦牧等得不耐煩,一揮手:“剁世子兩根手指,我就不信,咱們這位平王當真如此狠心。”
周圍兵士顯然訓練有素,令行禁止,伸手拔刀就朝著世子走去。
王妃痛哭:“不要!要砍就砍我的,我的!”
兩名士兵一舉刀,身體忽然僵了一下,齊齊轉身,刀朝著秦牧的脖子砍去。
秦牧毫無防備,刀到眼前才驚躲,可其中一刀還是沒避開,在胸前給他開了一道口子。
“幹什麽!”
他一聲大吼,兩個士兵猛地驚醒,一見自己傷了主帥,都嚇了一跳,忙扔下刀跪地請罪。
秦牧神色戒備,一手捂住傷口,冷聲道:“什麽人裝神弄鬼。”
山林裡傳來一聲笑:“我瞧你們的穿著打扮,應該也是皇家麒麟衛士,怎跟著這改名換姓,苟且偷生的小人胡鬧?”
秦牧臉色大變,厲聲道:“麒麟衛守皇室,當今太后王怡方倒行逆施,坑殺朱家子弟,該死,若不討伐,吾等還如何做這麒麟衛?”
“別吾等,吾等的,你永成王吳冕可不是麒麟衛,你也不姓朱,老朱家的事,用得著你去操心?”
楊玉英輕笑,又道,“麒麟衛,自來都擔負著以鮮血庇護大啟皇室的重任,個個忠心耿耿,但你們今天在做什麽?”
秦牧蹙眉,心下忽覺不妥,“我們做得一切,都是為了大啟江山,為了朱世子孫!”
“哦?”
楊玉英聲音一沉,“那還不把平王世子放下來!世子難道就不是朱家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