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陸捕頭一行人帶走了那少年,還有少年身邊女扮男裝的小廝。
楊玉英舒展了下筋骨,回家吃飯去。
沒錯,那小廝是個女孩子。
易容手段還是滿高超,她也沒認出來,還是抓人的時候,人家自己把喉結咳出,換回女音,似乎生怕這幫捕快太粗魯,女子的身份才曝光。
不日考核將至。
徐大山長本來打定主意,在考完之前不與楊玉英聯系,省得將來讓人說三道四的,他自己不怕,卻擔心影響楊玉英的心情。
可終究有點耐不住性子,打發了徐夢等得意門生輪番送講義和筆記過去。
楊玉英也就高高興興地笑納了。
雖然論及資料,她手裡的更全,但是長輩一片慈心,總該感激。
這日,純王世子趙奕獵來一鹿,肉質鮮美,特意向楊玉英獻寶。
小世子如今與楊玉英重逢,正在興頭上,得了什麽稀罕東西,都想在她面前顯擺一二。
天色晴好,萬裡無雲。
趙奕一襲紫衣華服,迎風而立,指揮著三個大廚油炸蒸煮燉,很快就準備了一大桌全鹿宴。
楊玉英笑起來,舉杯邀其共飲。
趙奕登時就腦子一暈,酒到杯乾,連喝了三大杯,耳朵根霎時間通紅,身量也不挺著了,歪歪扭扭地依靠在柔軟的坐墊上,大口啃了口鹿肉,雖然長得好,怎麽都好看,可笑得還是……有點猥瑣。
他這幾日很在乎自己在楊玉英面前的形象,結果一喝酒可好,原形畢露。
“哈哈哈哈,夏志明那小子也有今天,該,活該。”
“師父,你知道夏志明吧,柳國公府的世子,十二歲中武狀元,十三歲中文狀元,我皇伯父器重他到什麽地步,有一年皇家年夜宴,我伯父邀他坐在自己左側下首,位置還在他爹柳國公之上,滿朝文武皆側目,何等風光!”
“一道豆腐湯,他多喝了兩杓,皇伯父直接連禦廚一塊送他家去了。”
趙奕心中顯然是積怨已久。
“得意了吧,一得意就張狂,一張狂就該他倒霉,皇伯父欲將掌上明珠義成公主許配給他,他偏偏不要,不要也就算了,竟迷戀上一青樓女子,還定下了婚約,鬧得滿城皆知。”
趙奕即便在醉中,也很是不解,還帶一點幸災樂禍。
“這也就罷了,風流韻事而已,偏他入了魔障,竟為那青樓女子大鬧鎮南王府,鬧得不可開交,以至於在京城站不住腳,不得不辭官去職,遠離京城。”
趙奕唏噓道,“他自己重情重義,那青樓女子可記他的好?不過半月,就與一書生私奔,臨走還卷去柳國公寶庫裡一顆三百年的人參和其它珍貴寶物數件。”
“柳國公氣得責令京兆尹將那小賊捉拿歸案,夏志明卻說那些藥材乃是他所贈,弄得柳國公當著朝中幾位重臣的面下不來台,哎,人人都說我趙奕紈絝,我爹不容易,真該讓他們過來瞧瞧,這人中君子,夏家明珠,不是東西起來什麽德性?”
趙奕絮絮叨叨說了半天京城逸聞,撲通一聲倒在桌子上睡了。
楊玉英聽得也滿津津有味,人嘛,誰不好八卦?
轉眼間就是長平書院考核的日子。
【任務:長平書院考核取前三名。任務完成,獎勵:太宗永吉陵機關圖殘章。
第一名,額外獎勵:上等筆墨紙硯一套,古籍一套,初級琴技技能書一套。500金。第二名,額外獎勵:100金,
第三名,額外獎勵:湖筆一支。】 楊玉英:“……”
她一時覺得自家遊戲系統真的鼓勵她去當個盜墓賊去。
唔,還是先考試要緊。
這些時日,登州城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商鋪都掛上禁止喧嘩的牌子,連酒水都禁了。
各個書鋪很應景地掛出‘長平書院內部講義’‘王先生論中庸’等宣傳畫。
書院裡幾位出名的大儒,著作再一次賣到脫銷,每次書院考核都要暢銷一回,估計這些大儒們也就盼著到日子好給家中兒女添兩回頂貴的,平日裡舍不得買的玩物,也給自己買兩冊相中許久的古書典籍。
到了正日子,這類喧囂反而平息。
第一場初試,綜合考經義,詩賦,算術,順律,時務策,格物。
時間為三日。
一眾學子排著隊徐徐走入考場,兩邊分男女,檢查搜身,比起科舉取士還要嚴些,而且一旦發現有作弊行為,會通告天下,作弊考生從此不能再考任何一所書院,前程也就算完了。
近五年多,各大書院從沒有出過任何一個作弊的考生,比科舉還要顯得純淨些。
今年考生比較多,書院那邊已經盡力安排,不光是先生們悉數到場主持,就是師兄,師姐們也都來幫忙,但是考生還是頂著秋雨過後的寒風, 在黃土道上凍得瑟瑟發抖。
“玉英,這邊。”
徐夢從考棚旁邊的暖房裡探頭出來,笑得露出兩顆雪白貝齒,“奶茶,來一杯。”
立時有跑腿的小廝捧著奶茶送到楊玉英身邊。
左右的考生皆側目。
楊玉英失笑,自不拒絕徐夢的好意,雖然她比較抗凍,可是她自己給的方子,做的奶茶,她還是很喜歡。
奶茶的濃香在瑟瑟冷風裡誘惑力更大。
旁邊幾個考生心下不滿,不免吵吵:“怎麽這般區別對待,我們也要喝奶茶。”
徐夢冷笑:“我家玉英要是喝奶茶喝壞了肚子,我樂意為此負責,你們算老幾,一會兒進了考場,鬧個肚子,生個病,怪到我的奶茶上,我找誰說理去。”
一眾考生皆無語。
別說,還真挺有道理的。
便是幾個刺頭都偃旗息鼓,沒再多說什麽。
沒一會兒,徐夢又指揮著給楊玉英送了鬥篷,給她搬來了椅子,椅子上鋪著厚實的毛皮,還有腳凳,旁邊再置一圓桌,桌上安放一瓶插花,幾塊點心,寥寥幾塊好消化的,不足以飽腹,卻也解餓。
眾考生:“……”
這很明顯就是明目張膽地偏愛了。
“錦兒。”
沈若彬一伸手,扶住虛軟倒過來趙錦,看她臉色慘白,嘴唇發烏,登時心驚肉跳,抬頭衝徐夢和旁邊負責主持秩序的幾個學生道,“我朋友身體不好,能不能行個方便,先讓她進去?”
說著,目光落在楊玉英身上,略一蹙眉,心下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