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桐是被冷雨澆醒的,還沒睜眼就覺得全身酸痛,他的意識有片刻的空白,但隨即猛然一驚,想起了韋蘭珮。
手臂下意識地收緊,立刻覺察到人還在自己懷裡。
此時周圍一片漆黑,邵桐第一時間去試韋蘭珮的鼻息,好在對方雖然昏迷著呼吸卻正常。
放下心來的邵桐才想著去查探自己的身體,到處都疼,有幾處格外嚴重。
從山崖上掉下來的時候,馬車撞在崖壁上碎裂,邵桐抱緊韋蘭珮,把她的頭緊緊按在自己懷裡,盡可能讓她少受傷,就連往下落的時候,他也是盡可能用自己的身體去承受撞擊。
如今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左臂應該是骨折了,肋骨怕也斷了幾根。
後背火燒火燎的疼,一定已經皮開肉綻了。
雖然如此,邵桐心裡卻慶幸。
本來從懸崖上掉下來是必死無疑的,如今兩個人都有命在,已經要感謝上天厚愛了。
此時的雨雖然不大,可卻冰冷刺骨,邵桐判斷他們兩個根本就沒到谷底,而是被崖壁上的松樹給截住了。因為後背有松針戳著,空氣裡彌漫著松脂清苦的香氣。
“蘭珮,蘭珮!”邵桐輕輕喚了兩聲,韋蘭珮還是一動不動,極大的衝力讓她昏迷不醒,邵桐看不清,所以不敢輕舉妄動,生怕一個不慎兩人再從樹上掉下去。
隻好輕輕解下衣帶,摸索著把兩個人綁在樹上。
無物可避雨,只能抱緊了韋蘭珮,用自己的體溫去暖她。
此時雖暫時逃了性命可依舊萬分凶險,但邵桐心情無比平和,只因韋蘭珮在身邊。
韋蘭珮稍後也醒了過來,邵桐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在她耳邊輕聲說道:“蘭珮,你怎麽樣?哪裡疼?”
韋蘭珮吃了一驚,當即就要掙扎著起來,但有衣帶束縛,並沒掉下去。
她一用力,承托著二人的樹枝便發出斷裂聲,韋蘭珮嚇得不敢亂動,可又覺得趴在邵桐身上實在太於禮不合,當即尷尬窘迫得要命。
“現在周圍太黑,無法視物,咱們只能不亂動,”邵桐說道:“等過一會兒天亮了,看清周圍的情形,再做下一步打算吧!”
韋蘭佩此時頭腦也已經理清了形勢,低聲道:“邵公子,真是多謝你。連累了你也身處險境,我真是……”
“你不要自責,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邵桐打斷她的話:“我寧願和你一起掉下來,強過我在上面擔驚受怕。”
韋蘭珮聽了他的話,羞得六神無主。被人當面表白,且二人身體如此挨近,她臉上像著了火一般,恨不能拔腿就跑。
邵桐卻是個天生臉皮厚的,他對韋蘭珮情根深種,從未顧忌過世俗眼光,所以無論是在眾人面前還是當著韋蘭珮的面,都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意。
“蘭珮,你有沒有受傷?”邵桐硬是把韋蘭珮摟到懷裡來:“小心淋了冷雨生病。”
“不,”韋蘭珮本能要躲:“你不要離我這麽近,我……”
“我絕非借機唐突你,”邵桐道:“實在是情勢所迫,當然,我是真心喜歡你,但並不是想趁機佔你的便宜。”
“你不要說了,我、我……”韋蘭珮恨不能把自己變做小小一團,這樣在一根細枝上就可存身。
“好好,我不說,”邵桐察覺到韋蘭珮嬌軀輕顫,顯然是害羞極了:“那你乖乖不要動。”
不知過了多久,細雨停了,天色逐漸明亮,晨風驅散了霧靄。
邵桐和韋蘭珮終於看清了周遭的情形,他們落在一棵粗大的松樹上,這棵樹生長在峭壁上,樹乾彎曲,樹冠茂密,就像一把大傘一樣托住了下落的兩人。
不過如今這棵樹的樹冠已經被砸掉了一半,樹乾也出現了裂痕。
邵桐四處看了看,此處距離谷底還有二十幾丈,且根本無可攀緣。
往上看又根本看不到崖頂,所以就算有人尋找,一時半會兒也不太可能找到他們。
這棵樹也非久居之地,不知什麽時候就要折斷。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就在這棵松樹橫向的幾米開外有一個天然的石洞,洞口大約七尺見方,深度多少暫時不得而知,但能夠讓兩個人容身是毋庸置疑的。
“蘭珮,咱們得想辦法到那個山洞去。”邵桐對韋蘭珮說:“起碼能夠遮蔽風雨,否則晝夜交替忽冷忽熱你只怕也受不住。”
韋蘭佩知道邵桐說的有道理,可是看一看距離那個山洞起碼有兩丈多遠,且崖壁陡峭,怕是一失手就得掉下去。
她本就是嬌弱千金,看一眼就要目眩良久,更不要提爬過去了。
邵桐看出她的顧慮,說道:“別怕,你就趴在我的背上,我背著你過去。”
韋蘭珮搖頭道:“不行,你受了傷,如果再負重一定會傷得更厲害。”
雖然邵桐沒說,但細心的韋蘭珮也已經發覺了他滿身的傷,並且邵桐的左臂明顯不能動,極有可能骨折了。
“不要緊的,”邵桐嬉皮笑臉的說:“這點小傷不礙事。”
說著折斷兩根樹枝,讓韋蘭佩幫著他固定好自己的左臂。
然後執意把韋蘭珮背在背上,不放心,又用衣帶緊緊捆住。
此時生死攸關,韋蘭珮雖然害羞卻也只能接受。
邵桐忍著疼痛,小心地攀著凸起的岩石和岩壁上的藤蘿。
韋蘭珮心中恐懼,一雙玉手不自覺緊緊抓住邵桐的肩膀。
峽谷中風很大,一陣風吹過,兩個人搖搖欲墜。
韋蘭珮手心直冒冷汗,閉著眼睛不敢看。
直到邵桐爬進了山洞,把她輕輕放下,她才敢慢慢睜開眼,呼了一口氣,雙腿發軟地坐在地上。
“沒事了,”邵桐輕聲安慰她:“安全了。”
韋蘭珮心中感激,看邵桐一臉的冷汗不知是害怕還是因為疼,拿出自己的手帕來遞給他:“邵公子,多謝你,這個你用來擦汗吧!”
邵桐本來疼得要死,見她如此頓時就不疼了,笑嘻嘻接過手帕,卻並不擦汗,珍而重之地揣進了懷裡。
韋蘭珮頓時紅了臉頰,她本來就膚色白膩過於常人,一害羞雙頰白裡透粉,更添了嫵媚。
再加上低垂了眉眼,櫻唇微抿,那一分嬌羞切切,讓邵桐看了個不亦樂乎,覺得活了十八年有幸目睹如此美景,就是死了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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