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婷貞忽然到訪,衛宜寧稍感意外。
要知道,這位九小姐一向謹細,從來登門前都是要提前約好的,怎麽今天會不約而至不請自來?
衛宜寧親自到前頭去迎接,燕婷貞一襲白底蘭花綿錦袍,外罩一領紋采斑斕的鳧靨裘,襯著她柔和的眉眼,細柳般的身姿,雍容中透著親和,十分悅目。
她們兩個自從棠棣園還席那次至今才見,衛宜宓出事,燕婷貞感到十分歉然,可她一個年輕女孩,真不知出了這樣的事情該怎麽辦。
後來還是徐王妃出面,備了禮物送來衛家給大小姐壓驚。
當然,棠棣園也賠了不少銀子,這點倒是和衛宜宓的預計一樣。
同時燕家也派了人去追查狗老三的下落,幾天前得到確切消息,那狗老三已經逃回了老家,柱東王府的侍衛本欲將他帶回京城審問,誰想這家夥十分膽小,竟然畏罪自盡了。
於是只能不了了之。
但好歹也算是給了衛家一個交待。
再說本來眾人也都以為這只是個意外,衛宜宓絕不肯說出真相,也就默認了這個結果。
“宜寧,這些日子沒見,你好像長高了,”燕婷貞親密地拉著衛宜寧的手說:“當真是女大十八變。”
衛宜寧看著燕婷貞笑了笑,自己這個年紀正是長個子的時候,父親衛宗釗和母親王氏都不矮,她應該也矮不到哪裡去。
“不知道你今天來,否則是叫廚房做你愛吃的豇豆坨了,”衛宜寧略有些遺憾的說:“最近一直忙著,都沒能抽出時間去看你。”
“我聽說你前些日子去邵家了,”燕婷貞道:“偏偏我前些時候一直在生病,否則邵家宴請的時候我也會去。”
兩個人說著話進了衛宜寧的屋子,春嬌上茶,小舍兒捧果子。
“你家大姐姐——”燕婷貞欲言又止,她想問問衛宜宓好些了沒有,卻又不知這麽問妥當不妥當。
衛宜寧知道她心中的顧慮,就說:“大姐姐已經沒事了,再過一些日子就好了。”
又問:“你今天怎麽想起來找我?一定有什麽事吧?”
“我八哥哥被選為殿前侍衛了。”燕婷貞道。
“這是喜事,恭喜了。”衛宜寧真誠說道。
殿前侍衛的官職雖然不高,卻不是一般人能夠當選的。
衛宜寧知道能夠被選做皇宮侍衛的都不是一般人家的子弟,從太祖立國起,就規定了只有三品以上官員的子弟,才有資格入選皇家侍衛。
這些人作為皇帝的禁衛軍,將來的前途都會不錯。
若是才乾卓越被皇帝看中,甚至會直接任命為重臣,這在前朝是有先例的。
“你們家真是人才輩出,真叫人羨慕。”衛宜寧的稱讚,不帶一絲虛情假意。
和燕家相比,衛家不但人丁單薄,且無出眾的人才,衛宜寧心中不是沒有惋惜。
燕婷貞聽了她的話臉不禁紅了,眼神微微有些躲閃,衛宜寧就覺得應該有什麽不太好開口的事。
“其實……”燕婷貞剛說了兩個字就說不下去了:“其實我要跟你說的是別的事。唉,實在是有些難張口。”
“難張口也要說對吧?”衛宜寧看著她,知道燕婷貞來找自己一定是有話要說:“但說無妨。”
燕婷貞深吸一口氣道:“其實是我八哥非求著我來的。”
衛宜寧不說話,靜靜等著下文。
“他聽說有人給韋家二姐姐提親,所以就想讓我問問她同不同意。
可這話我哪能貿然去問?
所以就想到你,想讓你幫忙探探口風。”
“八公子對蘭珊姐姐——”衛宜寧早就察覺二人彼此有意。
燕婷貞見最主要的已經說出來了,也就不再猶豫了,說道:“八哥哥已經央求了我好多天,我一開始不答應。
這事情又不是我們小輩能自己做主的,說到底還是聽長輩的。
當初韋家老王爺還在的時候,我們兩家走動的很頻繁,八哥哥和蘭珊姐姐年紀相當,從小就相識。
記得有一年,父輩們開玩笑,說要把他倆湊成一對。
我母親聽說了就不太同意,說一來蘭珊姐姐性子急,八哥哥也一樣,兩個人只怕會吵個天翻地覆。
二來——”
燕婷貞說到這裡又是一頓,看了眼衛宜寧。
衛宜寧了然,徐王妃一定是考慮到韋家極有可能勢位不久,和他家子弟不能相配。
燕婷貞知道她懂得自己未說出口的意思,也就不說出來了。
“可是八哥哥心裡放不下,”燕婷貞道:“這兩天聽說德勇公家四公子向蘭珊姐姐求親,他就坐不住了,非央求我打探一下蘭珊姐姐的口風。”
“這事我還真知道一點,”衛宜寧並不隱瞞:“蘭珊姐姐說一切都聽母親的。”
“八哥哥被選做了皇宮侍衛,也算是有了前程,以前他不提這事,主要還是自己前程不定,”燕婷貞道:“我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歡蘭珊姐姐。”
所以說燕雲堂如今也算有了不錯的前程,的確是可以談婚論嫁了。
“那八公子的意思是要蘭珊姐姐把李家的親事退掉?”衛宜寧道:“然後他再向二姐姐提親?可是你們家的長輩會同意嗎?”
燕婷貞面露難色,面對這件事情,她自始至終都很矛盾。
一方面不忍心看燕雲堂煎熬,拒絕不了他的請求。
另一方面心裡也打鼓,自家長輩不會同意。
“宜寧,那到底該怎麽辦?”燕婷貞無措。
“婚姻大事涉及到的方面太多,我難以下結論,但就我可淺見來看,這麽偷偷摸摸的去問,肯定不成, ”衛宜寧思忖了一下說道:“難道八哥哥能保證蘭珊姐姐推掉李家的親事後,就一定能嫁進你們燕家嗎?”
燕婷貞咬了咬下唇,最終還是歎息搖頭。
“所以說咱們不能去問,”衛宜寧眸光咄咄:“因為咱們在這件事情上根本做不了主,甚至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燕婷貞頓時垮下雙肩,一臉的愁雲慘淡,她也不傻,當然知道衛宜寧說的有道理,可心理上又極為同情自己的哥哥。
“那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嗎?”燕婷貞無助得傷感。
“我覺得如果這件事還有一絲希望,也只能是八公子自己出面,”衛宜寧坦然道:“他若真的在乎蘭珊姐姐,就應該跟家中長輩講明心意,然後正式向韋家提親。反正現在擎西王府也還沒有明確的回復李家,你八哥還有機會。”
畫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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