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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宜宛自幼驕縱慣了,脾氣很不好。
更何況今天當著眾人的面吃了大虧,衛宜寧卻沒事人一般站在那裡,讓她怎麽能咽得下這口氣?
所以對衛宜寧自然沒好氣,覺得她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我沒有!”衛宜寧拚命的搖頭,又把手裡的瓷瓶向前遞過去:“四姐姐,燙傷耽誤不得,越快上藥越好,不然的話會留疤的。”
“究竟是怎麽燙的?”包氏走進來一面安撫衛宜宛一面問。
衛宜宛見母親來了,更是放聲哭了起來,就像個不懂事的孩子。
“問你們話呢!”包氏好容易勸住了衛宜宛不哭,回頭繼續追問。
地上站著的幾個人互相看了看,都面露難色。
可總得有人開口回答夫人的問話才行。
“夫人,我們是給四妹妹找耳墜來著。”衛宜家拖著哭腔說:“也不知怎麽就燙著了。”
她最怕的就是包氏,打記事起包氏就如同她們娘三個頭頂上的一大片烏雲,稍不如意就會劈頭蓋臉降下一陣雨來。
偏偏她們隻能受著,還不能露出一點不樂意。否則就是電閃雷鳴,山崩海嘯,能要了她們半條命去。
慢慢的,她和姐姐學會了躲避和討好,把衛宜宛當成她們的保護傘,這樣就能在包氏震怒的時候少吃些苦頭。
可沒想到這次讓衛宜宛受了傷,傘沒了,她們隻怕要淋成落湯雞。
“糊塗!什麽叫不知道?當時誰拿著燈盞了?!”包氏聞言大怒,衛宜宛是她的小女兒,因為自幼體弱,她一向很偏疼。
如今燙傷得這麽嚴重,她的心都快要滴血了。
包氏極其疼愛自己的孩子。
包氏的陪房國媽媽和兩個丫鬟正忙著用冷水給衛宜宛衝洗燙傷的地方,衛宜宛好似一隻受傷的貓,發出讓人心驚而厭煩的叫聲。
“其實就算很疼也應該忍著點不是嗎?叫這麽大聲一點兒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
這麽腹誹她的不是別人,而是她的姐姐衛宜宓。
包氏眼風一掃,掠過站在面前的衛宜室衛宜家和衛宜寧。
三個少女此刻都站在地上,屏聲斂氣。衛宜寧低垂著頭,手裡拿著瓷瓶,一臉的無辜,不像是裝出來的。
衛宜室衛宜家則不時悄悄交流一下眼神,分明是做賊心虛!
包氏心中一直認定這對孿生女口蜜腹劍,和梅氏那個賤人一樣,骨子裡有股不安分,她最不喜歡窮酸卻極力巴結的樣子,令人作嘔!
當初若不是因為梅氏沒有宜男之相,且又出身貧賤,娘家無人,她是絕不會讓老爺納了她的。
料得到她翻不起大浪來,也就賞她一席容身之地。
如今見衛宜室衛宜家這個樣子,一定是脫不了乾系的。
“平時不是嘴巴挺巧的嗎?”包氏冷笑一聲:“這會兒怎麽都啞巴了?難不成你們的舌頭也燙傷了?”
衛宜寧依舊低頭不語,她知道包氏這話不是對她說的,她犯不上吃味。
“是我拿的燈,可四妹妹一下撞了過來,我沒防備,燈盞裡的油就潑出去了。”衛宜室哭著說,她也沒了主意,隻覺得冤枉可又擇不清。
不說吧,夫人肯定怪罪;說多了吧,又好像故意撇清,說不定會惹夫人更加生氣。
可當時真的就是這樣,衛宜宛和衛宜家都朝她倒過來,她哪裡招架得住?
“誰把你絆倒了?”包氏問衛宜宛。
“是三姐姐。”衛宜宛沒辦法說是衛宜寧,因為丫鬟都看見了當時是她和衛宜家一起倒在地上的。
太過明目張膽的誣賴只會弄巧成拙。
包氏聞言,把目光調轉向衛宜家,帶著多年的積威,衛宜家和她的目光一相觸就敗下陣來。
“我,”衛宜家更慌了:“我也不知道怎麽忽然腳腕一麻,就――”
包氏見她如此慌亂,越認定了她心中有鬼,剛要說話,此時請的大夫來了,包氏顧不得往下審問,急忙叫大夫進來給衛宜宛治療。
“這燙的可不輕,”大夫看了看說道:“我這有祖傳的燙傷藥膏,塗上可以止痛消腫。不過要是有上好的獾油那是最好不過的了,隻是不易得。”
包氏聽大夫如此說,忙叫衛宜寧把她手裡的瓷瓶拿過來。
老大夫拿到手裡看了看聞了聞,點頭說道:“這是頂好的東北老林子裡頭的獾油,快給四小姐用上吧!保證不出半個月就好了,還不會留疤。”
包氏趕緊叫丫鬟給四小姐塗獾油, 又詢問大夫衛宜宛的燙傷還要注意些什麽。
“夫人也不必過於擔心,四小姐的傷處理得還算及時,以後定時上藥、別吃發物即可。”
之後又開了幾副去熱毒的湯藥,怕衛宜宛因為燙傷引發高熱,那可是要命的。
送走了大夫,衛宜宛不願呆在衛宜寧這裡,被一眾人扶掖著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去後一會上藥,一會喝藥,直鬧到了半夜。
衛宜寧還是那副不聲不響的樣子,看不出她因為這件事惴惴不安或是幸災樂禍。
眾人離開後,她便上床休息,甫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春纖春嬌兩個丫鬟在外間上夜,雖然躺下了卻沒有困意,這一晚上折騰得人心惶惶,她們倆難免走了。
“今天這事怪嚇人的,多虧咱們兩個當時沒在跟前。”春嬌慶幸地說。
真要是當時她們也在跟前,幾個小姐互相推諉,少不得她們兩個丫頭頂罪。
“屋裡頭那位睡的倒香,可見是個心大的。”春纖撇撇嘴:“就她這樣沒心計沒氣性的,隻好在這府裡墊窩踹罷了,咱們跟著她八百年也沒有出頭的日子。”
“咱們做下人的能怎麽樣呢?”春嬌哀歎一聲說道:“憑命罷了!”
“頭一回進府來就鬧了這麽檔子事,往後更不知道會怎樣呢!”春纖語氣嫌惡地說:“這回是咱們運氣好,往後難免被她連累!”
“還是快睡會兒吧!等天亮了又得熬一整天。”春嬌打了個哈欠,她不願再說這些喪氣話了,有時候裝糊塗才能讓日子好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