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是動了殺心的。”

突然之間，漓龍再次開口，雙眼中的複雜之色，即便漓龍自己，也是有些看不清了。

“人類與龍域，乃是天敵，雖然如今龍域已經面目全非，一切都已畫上了句號，可族人與兄弟們的鮮血，千年的囚禁絕望，都讓我不甘！”

這句話，徐帆是相信的，而且第一次踏入冰宮的時候，徐帆的確感受到了強大的威壓，如果不是徐帆有著禦獸之術作為底子，神識遠遠超出尋常修士，恐怕未靠近漓龍，便早已被那股威壓碾壓了！

漓龍對自己到底有沒有升起過殺意，徐帆不清楚，也並不關心，但後來漓龍傳授給自己龍神決，卻是真實發生的事。

而且，漓龍如此坦誠的告訴徐帆這些事，哪裡有半分對徐帆又殺心的模樣?

所以，徐帆不以為意，只是輕輕安慰道，“前輩，以前的事，都過去了。”

漓龍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徐帆的安慰，一雙巨大的龍目之中，鬥大的眼淚滑落，“可這一切，怪誰呢?只能怪我自己！”

“人類與龍域的衝突，乃是必然！四位仙帝野心勃勃，也並沒有錯。一切，都隻怪龍域這些年太過安逸！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一個誤入冰宮的人類小家夥，就更沒有什麽過錯了……”

徐帆連連點頭，若不是顧及漓龍正在傷心，恐怕已經要拍手大聲叫好了。

並非徐帆沒有同情心，而是徐帆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四位仙帝的陰謀，事實上也算不上有多高明，但四位仙帝的膽量，徐帆卻是不得不佩服，以弱勝強，麻痹對手，主動出擊，不愧是從萬千修士中脫穎而出的最強存在！

反觀龍域，多次猶豫躊躇，沒有把握到時機也就罷了，空有一身遠遠超出四位仙帝的強大實力，竟是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正如漓龍自己所說，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星空下有著數之不盡的位面，可也有著無數的修士強者，資源注定只能掌握在極少數人的手中，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所以，即便沒有四位仙帝，龍域一直安逸自大下去，毀滅也只是遲早的事！

而漓龍的感慨還在繼續，“龍域想要更進一步，人類也想要更進一步，雙方並非天敵，只是在有限的資源下，不得不站在了對立面。可是，你這個小家夥……”

說到這裡，漓龍收起了感慨的口氣，正色望著徐帆道，“小家夥，你可知道我跟你說這些話的用意?”

徐帆微微沉吟，“前輩是要我清楚敵人的可怕，不可輕敵。”

漓龍點了點頭，沉聲道，“以四位仙帝的性格與手段，你踏入冰宮，將我救醒這件事，恐怕瞞不了多久，此刻就算你想要退縮，四位仙帝恐怕也不會心慈手軟。”

“盡管我不想讓你參與其中，可事情已經發生，無法避免。所以，你不僅要意識到四位仙帝的可怕之處，更要下定決心，絕不可如千年前的我一般猶豫躊躇！當斷則斷！”

“如今四位仙帝必定在四周布滿了暗哨，並非逃離時機，你抓緊時間增強實力，三年後，神魔通道開啟之前，我會盡力為你創造出逃跑的機會，機會可能並不大……”

這番話，乃是漓龍真情流露。盡管在漓龍看來，如今自己這等處境，與四位仙帝對立，幾乎已是沒有半點取勝的可能。但徐帆既然參與了其中，漓龍就必須要對徐帆負責。

正如徐帆之前沒有一絲把握，也要將漓龍救醒，完成自己的承諾，漓龍此刻同樣如此。

所謂的一絲機會，

已是如今漓龍竭盡全力所作出的承諾。然而，在漓龍的注視下，徐帆卻是緩慢而堅定的搖了搖頭。

漓龍的心思，的確讓人感動，可在徐帆看來，自己並非完全沒有機會，要淪落到亡命天涯的地步。

說白了，很顯然的事，龍域毀滅，漓龍被四位仙帝打怕了！也並非實力上的差距，更像是被四位仙帝的狠辣而在心中蒙上了陰影，再加上千年囚禁的絕望，即便實力恢復，再次面對四位仙帝，漓龍恐怕也很難保持千年前對四位仙帝的壓製。

這可不行！

道家仙山之上，徐帆一步踏出，阻止了楚樂兒與三位仙尊同歸於盡，便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在徐帆的計劃裡，漓龍可是無比關鍵的一環，哪能看著漓龍如此自暴自棄下去?

漓龍顯然不清楚徐帆心中所想，這會兒只是用充滿愧疚的語氣開口道， “小家夥，說實話，為你爭取一絲機會，以我如今的境地，已經算是誇下海口了……”

“前輩，千年前的恩怨仇恨，你真的就這般放下了?一死了之?就連身邊這些兄弟也不顧了?”

“前輩可知曉，下屆一個小小的天巫教，在四位仙帝追殺千年的情況下，卻依舊存活至今?”

“前輩又可知曉，如今龍域後代，皆已是被上屆所奴役?只能在仙人腳下充當腳力?”

一連三個問題，句句誅心！

漓龍一雙龍目怒張，龐大的軀體都在忍不住微微顫抖，仿佛有無盡的怒火在燃燒，然而，漓龍卻是出乎意料的平靜，一言不發。

千年的囚禁，已是讓漓龍明白，無謂的憤怒，根本毫無意義。

片刻沉默過後，漓龍終於開口，“小家夥，你可是個人類……”

徐帆灑然一笑，“前輩，正如你之前所說，資源有限，注定只能掌握在少數人手中。我無意與四位仙帝為敵，在遇到前輩之前，與龍域的關系也是八竿子打不著，更不會因為龍域毀滅，路見不平，便要與四位仙帝不死不休。”

“我之所以選擇站在四位仙帝的對立面，只是因為……他們擋了我的路！”

“擋我者，死！”

漓龍再一次睜大了雙眼，仿佛徐帆的這句話，比龍域毀滅還要讓其感到震驚。

最終，漓龍苦笑，“四位仙帝將我囚禁至此，千年來，我卻從未改變過自己的觀點，人類羸弱，只能靠陰謀詭計取勝。”

“可現在，我有些明白站在星空之巔的並非龍域，而是人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