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民終究隻是亂民,放下刀槍,拿起鋤頭,他們隻是一群只知道耕種田地的普通人而已,這個時候若是有人趁著杜飛大刀卡住的時機給他一杆或者一鋤頭,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麽抵擋。
但杜飛這一下出手太突然了,而且又狠又辣,那血淋淋的內髒以及杜飛此刻拚命撬開頭顱所冒出的花白腦漿,別說的普通人,就是常遇春這個見多識廣的江湖人都有人懵了。
“這小兄弟行呀,殺人都不帶眨眼的。”
他都對杜飛有些佩服了。
這個時候,亂民中終於有人反應過來,四五名戾氣叢生的,在與前排逃走之人錯開之後,將手中竹竿與鋤頭遞到了杜飛身前。
隻這一下便凶險萬分。
這個時候杜飛才堪堪將大刀從砍翻之人的頭顱之內拔出,哪裡還能夠同時躲得了四五人同時進攻。
好在,他也不是孤身一人。
“兄弟休慌,常某來了。”
常遇春劍走偏鋒,在內力加持配合之下快如閃電,隻三步,便已經切到了杜飛左側,而他所經過之處的兩人手中竹竿這個時候才掉落在地,顯然,剛才順帶已經被斬斷了。
‘刷刷’兩劍,兩人脖子一涼,同時噴出血霧,想捂,已經來不及了。
“撲通。”
同時栽倒在地。
眼睛睜的很大,那是不甘與疑惑。
杜飛左側壓力頓減,終於有了迂回空間,他對常遇春自然是信任的,當時便身體一扭,讓後背與常遇春相鄰,同時手中大刀舞起,密不通風,果然封住了三柄同時挖來的鋤頭。
“他們人少,殺了他們。”
“對,殺了他們才有肉吃。”
“肉,我要吃肉。”
所有人瘋了,被激起了凶性,裡三層外三層將杜飛與常遇春圍的水泄不通,而退到遠處的張無忌與楊不悔反倒被人忽視了。
他們也是慌了。
“噓。”
楊不悔本來是要叫救命的,但張無忌果斷將對方嘴巴緊緊捂住,這個時候出聲可幫不了兩人,只會平添麻煩。
保住自己的小命便是最大的幫助。
張無忌眼睛一轉,趕緊拉著楊不悔躲進了旁邊無人的帳篷。
“殺.......”
杜飛與常遇春背靠背,至此再無後顧之後,兩人頓使胸中所學,將手中兵器舞的密不透風,尤其是常遇春,他是明教弟子,算的上是一名不大不小的頭目,所學雖然不是最頂級的心法,但也不差,內力加持之下,這早已經曬爆了竹竿以及鋤頭怎麽抵擋。
自然是紛紛被削成兩截。
沒幾分鍾,他這邊所有人已經與赤手空拳差不了多少,要不是仗著人多,早已經被常遇春殺了個乾淨,但即便如此,死傷亦是不小。
除了被一劍封喉的兩人,又有四五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再看杜飛。
完全就是以命博命了。
他沒有常遇春那麽深厚的內力,手中大刀也沒有對方寶劍鋒利,但勝在夠長,夠寬,舞動起來就好像移動的門板。
杜飛個子小,堪堪能將自己整個身體護住。
但人力有時盡,終究不能完全擋住。
他也是被逼急了,在肩上,腦袋上被敲了好幾竹竿之後,終於把心一橫,乾脆將大刀橫直,身體一蹲,躲開好幾柄鋤頭的攻擊之後,朝著眼前一排排凌亂的蘿卜腿便削了過去。
“呲呲呲.......”
頓時血流如注,
哀鴻遍地。 瘦的皮包骨頭的小腿怎麽能與厚重的大刀相抗衡?
隻一個瞬間,便有四五人同時雙腳齊根而斷,栽倒在地,他們的血肉骨頭在沙地裡面摩擦,疼的他們滿地打滾,淒厲的慘叫之聲,終於喚醒所有人已經麻木了的神志。
“魔鬼,他們都是魔鬼,我們不可能贏的........”
“跑呀。”
所有人終於不再惦記著吃肉,隻想著趕緊離開這個充滿血腥的是非之地。
他們怕死,所以才不惜殺人吃人,自然不會明知道會死還繼續糾纏。
但現在還來的急嗎?
“殺。”
杜飛眼睛紅的赤血,依舊不管不顧,隻要被他砍中的不是斷了胳膊便是缺了大腿,任由鮮血染紅他的全身上下,非但不退,反而又追著殺入了亂民當中。
“杜兄弟。”
常遇春眉頭皺了皺,他本來已經住手了,在殺退亂民之後便想就此打住,但見杜飛沒幾下又已經陷入人群之內,當時就急了。
提劍再次上前。
這一次是單方面的屠殺,所有的亂民完全沒有反抗之力,他們本來就沒有吃飽,又背對著兩人,手中的竹竿鋤頭也早已經丟棄在地,如何能夠抵擋得了杜飛與常遇春的兵刃加身。
半柱香後......
從街頭到貧民窟外,遍地都是殘肢斷臂,血水染紅的沙石,再無一縷慘叫之聲。
“杜兄弟,你沒事吧?”
常遇春見杜飛呆立街頭,渾身顫抖,隻能依靠大刀撐著才能站立不倒,便有些擔心。
這一戰實在太慘烈了。
別說是杜飛還隻是個半大孩子,就是他,自認見多識廣,也有些手腳發麻。
眼前的人間地獄,是我們兩造成的?
杜飛茫然的抬起頭來,像是在回應常遇春的輕喚,又像是在疑問。
他扭頭,看了看身後,看了看左,又看了看右,這些人已經死乾淨了,且大多數屍體殘缺不全,他明白的,都是自己的傑作。
常遇春只會一劍封喉。
“沒想到第一次殺人就遇到這種情景,有點多呀!”
杜飛自嘲。
到底是兩世為人,他雖然有點想吐,也提不起力氣,但也不至於被嚇得失了方寸。
“沒事吧?”
常遇春再問。
“沒事。”
杜飛搖了搖頭,將手中大刀提起,抹去上面的血痕之後再次綁在身後。
他不後悔。
隻要記住這一點就行,哪怕將來需要殺再多的人,他也不會後退半步。
“恩,走吧。”
常遇春沒有再多話,他知道這個時候說再多也沒有用,隻能自己想通,他當年第一次殺人,還偷偷哭了一個晚上呢。
“常大哥,杜...杜飛兄弟。”
張無忌帶著楊不悔並沒有過來,隻是走出帳篷遠遠的看著,似乎對兩人身上的戾氣以及汙血有所忌憚。
尤其是杜飛。
他有點怕。
“他們隻是農民,要不是被餓極了,也不會這樣,怎麽能,怎麽能趕盡殺絕呢。”
他很不解,便開始迎著杜飛與常遇春的目光有些審視。
也有些生疏了。
“張,無忌兄弟....”
常遇春張了張嘴,有些苦澀,不知該說點什麽。
“拿起是匪,放下是民,既然他們選擇了刀劍,選擇殺人吃人,那便再也回不去了,即便饑荒沒有了,亂民,依舊只會是亂民。”
杜飛迎著張無忌的質疑,眼神清冷,無情。
“亂民,就該殺,死不足惜。”
沒有再多的隻言片語,也不管對方有沒有聽懂,聽不聽的進去,沿著血路,杜飛走在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