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著純色有些紋路、質地頗具厚重感西裝的中年男人疾步走向電梯,他眉頭緊皺,不時地用手撫摸著胸口,身側同樣西裝革履的年輕人趕緊迎在前面開路,耐心提醒著:“董事長,你慢點兒!”
中年男人擺擺手,示意自己並無大礙。進到電梯中,心緒算是平靜下來,衝著身側的年輕人訓斥道:“發生了這麽大的事,為什麽不告訴我!”
“您這幾日都在醫院裡,想著恢復了再跟您說,再說,公司那邊有趙總,所以我們就……”
孫守賓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沒地發出,考慮到自己身體無力再消化這些憤怒的情緒,便忍了下來。
電梯到了一樓,緩緩開啟,張淑芬拎著一個保溫飯盒,穿得單薄,站在電梯門口,看上去有些憂心忡忡。
一輛計程車轉了個彎駛向了海港市立醫院門口,孫薇付了出租車費,又是來探望身體欠佳的父親孫守賓。當她透過玻璃車窗看見父親孫守賓和一位中年婦女站在醫院的中心花園聊天的時候,從父親的臉上,孫薇見到父親從未展露出的慈祥和藹,孫薇顯然十分好奇,繼而竟然有些開始嫉妒起來,她試想,趙秋月在看到此情此景時的心情,一定不會比自己好到哪裡去。
張淑芬和孫守賓二人熱絡地聊著天,像是許久未年的老友。
本想下車一探究竟,忽然見到范小艾從醫院裡走了出來,小跑著到了中年婦女身側,挽起她的胳膊,對著自己的父親孫守賓笑意盈盈。
一直待到孫守賓上車離開,孫薇便讓出租車師傅掉了個頭,出了醫院。
一路上,她猜測了父親同范小艾家人的種種關系,在聯想起父親之前對范小艾的照顧有加,讓孫薇一時間思維有些混亂。
在父親孫守賓生病的這段時間,作為女兒的孫薇獻足殷情,百般孝順,除了上課,幾乎都留在醫院陪著父親,這讓孫守賓十分欣慰,父女二人之間的關系也漸漸緩和下來,日益加深。順利成章地,她獲得了加入賓如集團的通行證,她知道自己爭奪家產的計劃正按照自己預設的方向有條不紊地進行起來了。
身為賓如集團總經理的趙秋月,當得知孫薇這個眼中釘重新回到自己的視線中,並要與之展開一場爭奪戰的時候,內心自然是久久不能平靜的。使她更不能理解的是,孫守賓竟然會將“新景園”的項目策劃交到孫薇手裡,美其名曰是年輕人需要更多的歷練,但她知道,這是要為分她半壁江山做準備。
這是她用26億辛辛苦苦搶下來了“234地塊兒”,如此下來,豈不是要拱手讓人。
趙秋月旋轉著無名指上的鑽戒,咬牙切齒地擠出幾個字,“跟我搶地盤,做夢!”
弟弟趙春陽從外面回來,進到家裡便聞到了一股濃烈的火藥味兒,看見姐姐趙秋月陰著的臉,也大概猜出了幾分。
“姐,我覺得你是不是太敏感了!薇薇只是到公司上個班,提前來實習,你不至於吧!”?“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那小賤人打得是什麽主意。”
“姐,其實公司現在的項目,很需要像薇薇這樣有想法的年輕人加入,再說了,比如,籌資,策劃,推銷,自己人肯定比外面人放心啊!”
“是誰給你的錯覺,你是孫家的自己人啊?你給我記住,這個家始終是姓孫,不姓趙!什麽時候能有點長進,我也就不愁了!浩浩還小,我能指望上嗎?”
趙春陽看著姐姐趙秋月那副陰暗的面孔,
越發覺得不可理喻,甚至有些醜露不堪。他內心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能去埋怨自己的姐姐,但對於孫薇,他也同樣抱有虧欠。 趙春陽內心的顧忌,不甘,矛盾, 都在一次次兩個女人的交鋒中,顯得那麽微不足道,漸漸地,他想逃離,逃離這個本該自己就不應該攪進去的漩渦。
孫守賓怒氣衝衝地回到家時,第一件事便是質問趙秋月關於“234地塊兒”的事情。
“花那麽多錢,拿公司的錢給自己出風頭!是你這個年紀該乾的事兒嗎?”
趙秋月示弱地笑著,“你說的是234地塊的事吧!拍賣現場,安豐那邊抬得太高,你不能全怪我啊!再說了,我是看你度那塊地塊極其感興趣,硬著頭皮也要拿下啊!”
“我說過的,等著我的電話指示,你偏不聽!好了吧?現在至少多花了五六個億!”
趙秋月依偎在孫守賓身前,安撫著他的胸口,“雖然多花了五六個億,但我覺得,只要你心情舒暢了,一切都是值得的呀!”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身體要緊,你怎麽說我都行,就是一定要注意好自己好不好?”趙秋月在一旁又是端茶又是倒水,關懷備至。
孫守賓沒有回來之前,趙秋月早已想好了一堆應對之策,夫妻之間,哪會有什麽隔夜仇,關心孫守賓的身體,降低自己對於公司的欲望,不為名利之爭的服軟,永遠都是最有效的方法。
孫守賓像往常一樣,批評了幾句,便也作罷。
孫薇到了的時候,本來期待著看一場夫妻大戰的好戲,沒成想父親卻輕描淡寫地把事情圓了過去,這不禁讓孫薇有些失望。當看到趙秋月春風滿面,眼神中洋溢著得意之采時,孫薇才越發覺得,這個女人遠比自己想象中難對付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