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喜歡的人討厭,這無疑是種折磨。
自從范小艾在7302宿舍說完“男人都沒有一個好東西!”這句話後,尤其是她的眼神落在了自己身上,米俊青始終無法解讀那帶著怨恨的眼神的根源在何處,自己好像並沒有招惹過她呀!
剛洗過頭,用水風機吹著頭髮的王博文透過鏡子,看到了臉色有些陰鬱的米俊青,“怎麽了?不就是一句話嗎?太玻璃心了吧!”
“她這話裡明顯是有別的意思啊!總感覺哪裡惹到她了!”
“女生啊,你就不能慣著她!等到失去的時候,她就知道珍惜了!哎?哥們給你支一招怎麽樣?”
“你的招數?算了,我信不過!”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范小艾對你倒地是什麽態度?”王博文揪了揪頭髮,嘿嘿笑著,“其實很簡單,你故意和孫薇走近一點兒,看她吃不吃醋不就行了嗎?她要是在意你,肯定受不了你對別人好呀!”
“能行嗎?”狐疑地看著王博文。
“一位偉大的哲人曾經說過,真愛的第一個預兆,在男孩身上是膽怯,在女孩身上是大膽。膽怯的更多方面源於自卑,總擔驚受怕自己不夠好,怕給不了她所值得擁有的。而女孩子,如果真的愛你,那肯定會勇敢的靠近你的!再說了,不試怎麽知道?”
“好吧!再信你一次!”
天氣冷起來,銀杏葉已泛黃,灑滿了校園的各個角落。讓人眩目的金色,順風貼著地面卷動,鋪成一地錦繡。
那群南飛的候鳥卻因為這篇暖黃而盤旋在校園上空,留戀著這裡與寂靜的天空截然不同的熱鬧。對這個蕭條的季節,范小艾倒並不排斥,掛滿枝頭的橘紅色柿子,也是這個季節不可多得的暖色調。
又到了曬柿子餅的季節,誰最愛吃柿子餅?是她!
記得結婚之後的每一年,范小艾從娘家的樹上摘下柿子,霜降之後,婆婆王碧雲都會好好珍藏地曬成柿餅,削皮,穿繩,晾曬,曬成乒乓球大小的時候,放在小木桶裡捂霜。每逢過年時,王碧雲都會捧出紅彤彤的柿果,一家人圍坐在茶爐旁,一邊飲茶,一邊吃香甜的柿餅。
回憶著,其樂融融的畫面仿佛就在昨天,范小艾的眼睛再一次濕潤了。回到家中,看著小院中,一個個紅燈籠似的柿果在眼前晃動,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摘下。
父親范海田大喊著,“小艾,摘你頭頂的那個,熟透了。”
飽滿的果實包在薄如蟬翼的外皮裡,輕輕一捏,甜甜的汁水就流得滿手都是。范小艾舔了舔手上的汁水,呵呵地笑了。
“哎呀!你髒不髒呀!”母親嫌棄地遞來餐巾,拿來一個籮筐,將觸手能及的柿子摘了下來。只有那些長得太高、不好攀爬的柿子樹無人問津。
“媽,給我準備個籃子吧!”
“幹嘛?”
“我想摘點送人!”
張淑芬找來了一個果籃,不一會兒,娘倆便將籮筐和果籃塞滿。只剩了樹頂上的柿子,迎風晃動,“上面的讓你爸踩著梯子摘吧!這些夠了吧?”張淑芬顛了顛手上的籃子,滿足地笑著。
“夠了!謝謝媽!”
白了范小艾一眼,“最近怎麽總這麽客氣啊?是不是又幹什麽壞事了?”
“怎麽會?”
吃過午飯,范小艾便坐上了那班熟悉的公交車。她緊緊地攥住籃子把手,大腦思考了一路,也沒有想好見面的理由。
人的緊張大概都是發生在等待中,
就像你去參加一場考試,入場前的時間也許是最緊張不過的,等到真的坐進考場,也就泰然處之了吧! 下了公交車,她先是穿過了一條馬路,兩邊的冬青樹的葉子油亮油亮的。嗅到一陣桂花香,選了最近的路線,她又嫻熟地穿過一條小巷。
來到那條熟悉的街道,紅褐色的大門佇立在巷口的對面,門兩側的大槐樹雖落了葉,但還能清楚記得,炎熱夏日,它枝繁葉茂,為家人們撐起了一片濃濃的綠陰。
“一切都沒變,還是老樣子!”范小艾淡然地站在巷子口,手持果籃。
忽見紅褐色的門被拉開,她本能地躲進箱子裡, 偷偷看著婆婆王碧雲提著垃圾袋,扔向門外的垃圾桶。
只見王碧雲轉身,歡歡喜喜地進了大門,范小艾張開口,但卻沒喊出聲。
她向前走了幾步,一陣刺耳的喇叭聲響起,收廢品的大爺騎著三輪車經過,不下心刮花了停在路邊的小汽車,大爺慌張地下了車,無措地揉搓著雙手。
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閃過,他走上前看了看被刮花的車,雙手攙扶著大爺抖動的臂膀,安慰道:“大爺,沒事兒,這是我的車,您走吧!”
大爺雙手抱住,連連感謝,“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沒事,您走吧!”
直到大爺騎著三輪車不安地離開,米俊青才拿出手機,撥通了車主放置在擋風玻璃前的電話。
范小艾看著眼前的一幕,對一個有擔當有胸襟善良的人,實在是恨不起來的。她垂下頭,懊惱,悔恨襲上胸口。無助的抓住果籃,舉步維艱。
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做了一番思想鬥爭之後,決定向前邁出一步。
只見一張嬌媚的臉龐,她轉身,如碧波一般清澈的眼神,洋溢這淡淡的溫馨,烏黑的頭髮,挽了個公主髻,兩頰暈紅,周身透著一股青春活潑的氣息。
她蹦蹦跳跳地上前攙著米俊青的臂膀,說話聲音極甜極清,“等很久了吧?”
二人有說有笑地進了米俊青的家,王碧雲出門迎接時,臉上也堆滿了慈愛的笑容。
“孫薇?他們真的?”范小艾隻覺得胸口被刺得生疼,竟翻起了一陣惡心,失魂落魄地站在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