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些東西我們很熟悉,從口袋裡隨便掏出幾張紙幣,輕輕松松就能擁有。我們甚至變得很挑剔,因為太多的營養學家告訴我們方便麵有毒,吃了以後會導致各種各樣的怪病,比如男人的小丁丁會急劇萎縮,女人那方面的要求會越來越淡,甚至徹底消失,永遠站在國家倡導二胎生育政策的對立面。
可是現在,我們不得不為了得到一包方便麵跪下,永遠低著自己曾經高貴的頭顱。
“放下武器,我們就是朋友。”
“我們之間不需要仇恨,因為我們之間根本沒有相互仇視的理由。一切都是病毒的錯,我們不是喪屍,我們是擁有高度智慧的全新生命體。我們不喜歡吃人與野蠻,雖然我們的前身,也就是喪屍,曾經這樣做過。但是你們要明白,這是從原始到現在必須經歷的過程。就像人類在遠古時代的始祖,那些剛剛學會了直立行走的猿人,它們甚至以自己的同類為食……可是現在,只要是理智正常的人類,還會做這種事嗎?”
曹新能不得不承認,凶屍在這方面的宣傳的確很到位。它們不僅僅只是單純意義上的否定吃人,甚至從生物學角度來看待問題。
不是所有幸存者都擁有分辨事物的清晰眼光。很多人受到了蒙蔽,他們相信的凶屍的宣傳,放下武器,帶著疑慮和僥幸,前往規定的投降區域。
這些事情是曹新能從其他人類幸存者口中知道的————第一批投降人員的確得到了優待,凶屍給予了他們很高的身份規格,以及在城市裡生活的身份證明。正因為如此,這些人成為了凶屍的最佳合作夥伴。他們完全是出於自願,當然,也有著炫耀的想法,帶著大包小包的食物,穿著嶄新的衣服,走進了他們此前生活過的城外難民窟,出現在那些仍然饑餓的人類幸存者面前。
越過邊境線的沿途,曹新能遇到了好幾個有過類似經驗,親眼目睹那種場景的人類幸存者。
“那些從城裡回來的家夥穿得光鮮十足,看上去一個個人模狗樣。尼瑪,他們身上的衣服全是名牌,絕對不是以前那種從淘寶網上弄到的假貨。我可以把眼珠子挖出來證明這一點。那些混蛋背包裡裝滿了吃的,麵包很新鮮,有罐頭,還有裝在飯盒裡的紅燒肉和黃燜雞。”
“我可以肯定他們是故意的,那些食物肯定是提前做好,讓他們故意在我們面前炫耀。他們當時沒少說風涼話,故意嘲笑我們是窮鬼和餓鬼。挑逗引誘著其他人跟著他們一起回去……唉!當時就亂了,我們分成兩派,一幫人相信了他們的話,想要回到城市去過以前的那種生活。另外一幫人,就是我這種,我們根本不相信這是真的。我親眼看到那些怪物吃人。它們挖出人的腦子,把活人的腸子挖出來,衝洗乾淨以後,再把剁碎的人肉加上佐料塞進去,做成香腸。”
“那些家夥一定是腦子壞掉了。不管我們說什麽,他們都聽不進去。很多女人跟著他們走了,因為那些混蛋口口聲聲說保證她們以後能吃香的喝辣的。”
曹新能當時問了一句:“那些離開的人,他們後來怎麽樣了?”
那名幸存者沉默了很久,才滿面悲苦,慢慢地說:“我不知道。反正我從那以後就再沒有見過他們。無論男人還是女人,老人或者孩子。沒有他們的消息。也許還呆在那座城市裡,也可能是上了天堂,過著永遠不會饑餓,幸福快樂的日子。”
是啊!幸福快樂的日子。無論舊時代還是新時代,都是每個人夢寐以求的最大願望。
遠處又傳來了槍聲。
曹新能坐在火堆前,默默看著面前晃動的火苗,仔細辨聽著槍聲。
弗拉索夫就坐在對面,他手裡仍然拿著酒瓶,小口抿著。
對於危險,普通人的感覺顯然沒有感染體那麽強烈。
曹新能清楚察覺到,自己所在的位置,正被一名潛伏的獵人鎖定。
那是人類當中的叛徒,他們專門狩獵人類,以此維系著在凶屍社會裡的地位。這些反叛者狡猾且凶狠,他們沒有絲毫良知,道德底線早已泯滅。他們配備著最好的武器,無論男人還是女人,無論強者還是弱者,一旦被他們盯上,就再沒有逃脫的可能。
遠處傳來的槍聲很是凌亂,方向不定。這表明此前派出的斥候小隊已經接上了火,團隊外圍警戒也提高了等級。但是曹新能明白,這些防禦措施並不意味著絕對安全。那些人類叛徒非常狡猾,他們往往從你最不經意的方向發起攻擊,準確率極高,而且致命。
弗拉索夫對此毫無反應。他畢竟是是個普通人。
突然,曹新能動了。
他怒吼著撲過去,越過火堆,帶著泥石流從高山頂端轟然傾斜的勢頭和力量,將毫無防備弗拉索夫推倒在地。
可憐的俄羅斯人被按在石頭上,肩膀咯得生疼,不由得張嘴慘叫起來。
“砰!”
槍聲與慘叫幾乎是同時發出,弗拉索夫隨即看見對面的大塊岩石表面產生了碰撞,激起一串明亮的火星。
是子彈撞擊岩石……如果不是曹新能及時撲過來,按照那顆子彈的飛行軌跡和角度,恐怕弗拉索夫的腦門上已經開了一個洞,當場炸開。
他目瞪口呆看著曹新能離開自己的身體,張口結舌看著這個身材魁梧的中國巨人連聲咆哮,對附近的團隊成員下達命令。
“他在東面,三點鍾方向,就在那棵松樹後面。”
曹新能一直在尋找隱藏的對手。危險預感來自變異細胞,只是對方尚未動手,具體位置也無從查找。那畢竟只是一個普通人,不是能夠被變異細胞第一時間發現的感染體。
能當上黑幫頭子的人,當然不會是普通角色。弗拉索夫反應很快,就像一隻受到驚嚇的老鼠,以驚人的速度轉身,然後趴下。他把自己藏在岩石後面,透過石塊中間的縫隙,按照曹新能指引的方向,看到一個從松樹後面迅速跑開的身影。
腿腳再快,也跑不過子彈。
伏擊者很快被射翻,弗拉索夫看見那個已經變小的人影摔倒,緊追不舍的警戒人員衝上去,表明危險已經解除。
十多分鍾後,人們帶回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那家夥的確是個人類。最讓弗拉索夫感到恐懼的,還是與死者擺在一塊兒,屬於他的那支狙擊步槍。這玩意兒能夠在很遠的位置射擊,難怪團隊警戒人員沒能發現他。
弗拉索夫走到曹新能面前,眼睛裡充滿了崇敬與感激。
“你救了我的命。我……我不知道究竟該說什麽好。我,我必須謝謝你。”
曹新能對此並不在意。他微笑著拍了拍弗拉索夫的肩膀:“咱們之間沒必要說這些。嗯……我有個主意。你覺得,我們是不是應該首先佔領一座城市?”
弗拉索夫覺得很意外:“以前沒聽你說起過這個。怎麽,這是你剛剛想到的?”
曹新能點點頭,臉上全是狐狸般狡猾的邪惡笑容。他用腳踢了踢擺在面前的那具屍體:“是這個家夥給了我靈感。我們需要一個補給點,那些佔據城市的凶屍肯定擁有大量物資。我們應該在這裡多停留一段時間,打探消息,然後把城市從那些怪物手裡奪過來。”
弗拉索夫用力咽著口水,點點頭,又搖搖頭:“這主意聽起來很瘋狂。不過你說的沒錯,我們的確需要建立補給點,還有穩定的供應線……見鬼,你們中國人都是這麽瘋狂的嗎?就像剛才要乾掉我的這個家夥。 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莫名其妙就找上我,而不是別人。說說看,你打算怎麽乾?”
曹新能抓過身,眺望著遠處地平線略有起伏的城市建築輪廓,淡淡地說:“強攻肯定傷亡很大。不過,這個狩獵者的出現,倒是讓我產生了新的想法。那些凶屍不是一直在招降人類叛徒嗎?我可以帶著一部分人投降它們。等到我們進去以後,你就帶著大隊從外面發起攻擊。”
對於古老的兵法,弗拉索夫多少知道那麽一些,尤其是中文裡的某些典故:“你的意思是裡應外合?”
曹新能笑得很燦爛:“這樣做的成功性很大。”
弗拉索夫還是覺得疑慮未消:“可是你怎麽取得那些凶屍的信任?”
曹新能理所當然地說:“用最簡單的方法,只要帶給它們數量足夠的死人就行。它們喜歡吃,就讓它們吃個夠。”
弗拉索夫聽了感覺毛骨悚然:“死人?你……你想殺誰?”
“當然是那些獵人,還有附從軍。”
曹新能頗為不滿地看了弗拉索夫一眼:“難道你以為我要對付那些野外的難民?你以為我是什麽?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瘋子?”
為了緩和氣氛,弗拉索夫開了句玩笑:“說真的,你和瘋子的區別不大。不過很幸運,你站在我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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