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在周圍的跟隨者顯然是站在廖秋那邊。他們沒有參與爭執,也沒人上前充當和事佬。一幫人就這樣看著廖秋大踏步離開,低頭交耳商量了近半分鍾,紛紛搖著頭,陸陸續續離開。
“你們這些該死的混蛋!”
鄭小月幾乎快被氣瘋了。
她抬起腳,昂貴的“古馳”高跟鞋朝著副駕駛前座的擋板連連猛踹,發出極具力量性的“咚咚”聲。揮舞著拳頭朝放下玻璃的車窗上砸去,車內隨即傳來輕微的震蕩。
這些舉動絲毫沒能阻止離開者的腳步。廖秋自始至終也沒有回頭,那些跟隨者也沒有改變方向折返的意思。只有兩、三個人回過頭來朝這邊張望,猶豫了幾秒鍾,還是跟著大多數人走進了居民樓。
人類從來都有聚群的習慣。鄭小月那邊只有她一個人,光是看看數量就能明白優勢在哪一邊。
“你們……你們竟敢不聽我的命令?”
鄭小月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白淨美麗的臉上不斷顯現出鮮紅,一團又一團,從脖頸蔓延到面頰兩邊,又在緊繃的肌肉作用下被迅速驅逐,使一切都變得蒼白。
彭光輝一直在努力偽裝著自己,盡量保持著平靜。這種陰霾壓抑的氣氛他並不喜歡,也沒有料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是個很聰明的家夥,早就看出廖秋與鄭小月之間存在矛盾,而且還是不可能修複的那種……只不過,這種事情沒必要說穿。他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情報員,何必為了這些事情操心。
喉嚨有些發癢,彭光輝忍不住咳嗽了一下。突如其來的聲音立刻引起了鄭小月注意,她猛然轉過頭,用凶狠冷酷的目光注視著他。
彭光輝看見鄭小月的右手正在摸槍,已經按在了手槍握柄上。他連忙掩飾般的再次咳嗽了幾下,抬起手,擦了一下額角,憤憤不平地搖頭說道:“他們太過分了,他們應該聽從大姐頭你的命令才對。”
鄭小月全是凶暴的臉上稍微有所緩和,右手也慢慢從手槍上移開。
“他們是故意的,約好了趁著今天這個機會讓我下不了台。”
鄭小月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在與某個隱形人爭辯:“廖秋這個該死的混蛋,我早就看出他想坐首領這個位子。他一直在等待,直到今天才露出了真面目。”
彭光輝半側著身子,用眼角余光小心翼翼在鄭小月身上瞟著。團隊首領之間的權力爭奪這種事情他毫無興趣,但是鄭小月白皙且富有彈性的皮膚對他充滿了誘惑力,尤其是從襯衫下面高高凸起的胸脯,讓整個身體呈現出極其曼妙的線條,更增加了一股說不出的成熟嫵媚風情。
這是一個極其驕傲的女人。她的驕傲也許是來源於美麗,很正常,也完全可以理解。就像和平年代那些年輕漂亮的女孩,天生就有高人一等的優越性。她們可以對身邊的追求者胡來斥去,也會用挑剔譏諷的口吻談論其他相貌普通的女人。
這些事情不是彭光輝必須關注的焦點。
他耐心等待了近半分鍾,一直等到鄭小月心中的怒火燃燒程度不是那麽旺盛,狂怒的情緒比之前略有好轉,才認真地問:“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彭光輝明白這種時候需要談話的技巧。如果冒冒失失直接提出建議,有很大可能會被鄭小月否定,說不定還會暴躁無比惡狠狠給自己腦門來上一槍。
鄭小月臉色鐵青,顯然正在思考。
良久,她從齒縫裡發出冰冷的聲音:“你確定,這次的運輸隊只有一輛卡車?”
“這是我計算後得出的數字。”
彭光輝一邊醞釀著字句,
一邊小心翼翼地說:“這次運輸的貨物種類很多,可是單個品種的數量只能算是一般。”鄭小月側臉看了他一眼:“那麽押車的附從軍呢?你有沒有弄到關於人數的詳細情報?”
“有!”
這一次,彭光輝回答的非常肯定:“他們還是按照慣例,前面駕駛室裡坐三個,後面貨廂裡還有三個。總共是六個。”
這個數字讓鄭小月下定了決心。
她偏過頭,用冷漠的目光注視著遠處,視線隨即回落到廖秋和其他團隊跟隨者消失的大樓單元入口。
“我會讓你們明白什麽叫做實力。你們將為此付出代價。”
她的眼睛裡迅速聚起濃烈的殺意,然後又迅速散開。最後,握緊了斜靠在雙腿中間的突擊步槍,對彭光輝厲聲下達命令。
“開車吧!這一次,我們自己去做。我會讓他們所有人大吃一驚,讓他們刮目相看。別以為女人是好欺負的。等我回來,再跟他們好好算這筆帳!”
……
伏擊點位於城市南郊,附近零零散散矗立著低矮樓房,破爛的廣告牌上,一個滿面傻笑的光頭胖子正舉著“南孚電池”,露出一口明晃晃的白牙。在饑餓的人們看來,那些牙齒看起來就像排列整齊的玉米。
鄭小月顯然沒什麽耐心,她一遍又一遍的低頭看表,一次又一次檢查著武器,煩躁不安的在原地走來走去。彭光輝選擇的伏擊點很巧妙,越野車剛好停在兩幢房子中間,從公路上行駛過來的車子如果不到面前根本不可能看到這裡。
十多分鍾後,鄭小月焦躁的臉上顯出一絲凝重。她仰起頭,同時握緊了手裡的槍,朝著遠處的公路盡頭望去,認真地說:“他們來了。”
聽覺是判斷車輛距離遠近的重要依據。從遠處傳來的引擎轟鳴越來越近,彭光輝看見鄭小月朝著自己略一點頭,便抱著突擊步槍從藏身處衝了出去。
盡管只有兩個人,卻足以在對方猝不及防的情況下乾掉他們。
類似的事情,彭光輝以前就跟著鄭小月她們做了不少。那是用最直接的方法,趁著目標車輛尚未接近,就以極快的速度開槍打爆輪胎,導致車輛在公路上失去平衡,然後側翻。很少有司機能夠在這種時候依然保持冷靜,也沒幾個人及時撥轉方向盤並且刹車。車輛側翻幾率超過百分之九十,那會造成極其猛烈的震蕩,無論司機還是車內的武裝押運人員,至少在半分鍾內很難恢復正常。,持續時間還可能會更久。
鄭小月顯然是太想得到卡車裡運載的那些貨物。她以標準的前傾姿勢奔跑,可是就在側過身子舉起步槍瞄準從公路遠處駛來卡車的時候,她突然感覺到一絲不太對勁兒的征兆。
那是一道明晃晃的刺眼反光,雖然只是一晃而過,卻耀的自己不得不閉上眼睛,腦子裡也隨之產生了短暫的思維停頓。盡管只是一瞬間,鄭小月心裡卻猛然騰起如同海嘯般的驚濤駭浪。
那是一塊安裝在卡車前擋上的鋼板。反光來自其中一塊較為光滑的面積,那裡沒有鏽漬,在淡淡的陽光下反射出刺眼光芒。
她的槍法很不錯,但是這次卻失手了————從遠處傳來“叮叮當當”的清脆金屬撞擊聲,這意味著子彈沒有如同預料中那樣射穿卡車輪胎,而是全部被那塊厚重的鋼板擋住。
正常卡車絕對沒有這樣的防彈裝置。就算有,也絕對不會設置在這個角度。它們一般會在車體側面,或者比現在的位置更高,主要用於保護卡車引擎不會受損。
鄭小月立刻察覺到這輛卡車不太對勁。
駕駛座上的司機沒有打開車門跳下去逃命。
這種攔路搶劫的事情鄭小月做過很多次,從設伏開始,整個過程已經熟記於心,甚至形成了完整的程序。正常情況下,司機很清楚遇到了危險,他們會在第一時間跳車逃跑。司機們都知道,這些搶劫者的目標不是自己,他們對活人沒什麽興趣。只要老老實實交出卡車上的物資,自己就是安全的。
但是今天的情況顯然與平時不同。
卡車絲毫沒有減速,它朝著鄭小月筆直衝撞過來。狂暴的引擎發出咆哮,厚重的輪胎在地面上卷起漫天塵土。透過表面覆蓋著防撞鐵絲網的擋風玻璃,鄭小月清清楚楚看到了司機,還有一個坐在副駕駛座上,手裡拿著突擊步槍的男人。
他們臉上都帶著笑,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譏諷,就像獵人看到獵物時候的那種表情。
如果在和平年代,這名司機一定會被警察抓起來坐牢。他的駕駛風格太狂野,仿佛根本沒有看見鄭小月,直接迎著她猛衝過來。迫不得已,鄭小月只能連續後退,以敏捷的動作就地一個翻滾。可是不等她站起來,就聽到緊急刹車的刺耳“嘎吱”聲。
不等這輛卡車在公路上穩穩停住,左、後、右三個方向的車廂篷布幾乎是同一時間從裡面被掀開。
情報是假的————卡車裡裝的根本不是什麽食物,也不是鄭小月急需的藥品和物資。多達數十名全副武裝的強壯男人從裡面衝了出來。他們身上穿著黑色製服,胸口帶著一枚獠牙交錯圖案的銀色徽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