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頂上的殺戮仍在持續著。
被凶屍扔下來的人類已經超過了二十個,差不多近一半。這些怪物對付人類的手段極其殘忍,總是提前砍斷手腳,或者將要殺的人重傷以後才拋出樓頂。
這已經不是單純意義上的虐殺,而是一種對活人的震懾。
從新鄉到邯鄲,類似的事情思博已經見了很多。不過,在最近兩個星期,這種事情發生的尤為頻繁。凶屍初期進化階段與人類奴隸合作的情況已經很少見。當然,附從軍和附從警察仍然存在,只是新的凶屍軍隊正在或者已經建立。也許是有了武裝方面的依仗,這些怪物對人類的態度也越來越糟。
顧克剛幾天前抓住了兩頭凶屍,一雄一雌。思博在野外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把這兩頭怪物像豬一樣剖開。他發現雌性凶屍的生殖系統已經非常完整,出現了像人類一樣的子宮,內分泌系統也與人類基本相同。雄性凶屍的生1殖1器尺度驚人,尤其是在充血狀態下,長度超過了四十公分,甚至可能達到五十公分。這顯然已經超出了正常的“生理需求”范圍,而是單純為了繁殖而進化。
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那意味著凶屍群體增加不僅僅只是通過病毒感染,然後等待被感染人類從喪屍緩慢變成凶屍的過程。它們擁有了生育能力。尤其是雄性凶屍的生1殖1器,過長的尺度可以直接伸進雌性子宮,用最直接的方法確保對方受孕。
這些怪物正在用自然手段改變繁殖方式。天知道這種可怕的改變究竟是從何而來。
還有比這更糟的消息————在來到邯鄲的路上,思博在一個死寂無人的小鎮上找到幾台電腦。他弄到了變頻器,又從汽車殘骸裡弄到尚未報廢的蓄電池。開啟電腦後,思博利用自己所學編制了一段計算程序。那是一種簡單的數字模擬。他按照順序輸入了這段時間對凶屍解剖所得概念性數據,對照電腦測算的數字,思博目瞪口呆。
數據顯示,如果雌性凶屍誕下嬰兒,它們最多只需要兩至三年的時間便可成年……這種速度只是比自然界中的大部分野生動物成長時間略短,卻遠遠超過人類。
更可怕的是,凶屍產下多胎的幾率非常高。它們的繁殖系統似乎是從雌性產生子宮的時候就已經固定,具有同時產生兩顆以上卵子的特殊能力。如果在受孕過程中卵子分裂,那麽不要說是三胞胎、四胞胎、就算產下嬰兒數量超過十個以上,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這意味著,凶屍完全可以在短短幾年內大量繁殖,使種群數量徹底超過人類。
這大概是它們對人類態度越來越狂暴的原因之一。
食品加工廠的生產任務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增加。凶屍其實不餓,現有的肉類製品數量足以保證它們正常消耗,甚至還有大量剩余。宋彩霞在成都實施的牲畜養殖場計劃估計沒什麽用。因為很多城市的凶屍已經開始養殖動物。它們正在自發的改變食譜,不再把人類當做單一的食物來源。遺憾的是,宋彩霞想象中最好的情況沒有出現,凶屍反而擁有了更好,也更容易控制的食物來源。它們不再需要附從軍,也用不著給予太多人類友好和幫助。
兩天前,思博與顧克剛就抵達了邯鄲外圍。
那裡遍布屍體,每隔幾十米就能看到被虐殺的人類屍體。他們被掛在樹梢上,在陽光下曝曬腐爛,成為食腐鳥類啄食的美味。數十米高的水泥電杆上綁滿了屍骸。有些只剩下骨頭,有些卻很新鮮。遠遠看過去,容易讓人聯想起和平年代夜市上常見的烤羊肉串。
凶屍殺人不需要理由。講道理的凶屍還會隨便找個借口,野蠻些的就直接開槍打爆你的頭。
它們似乎實行了全新的法律法規,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條款是針對人類。只是思博與顧克剛尚未進入城市,對這些新規矩也沒什麽了解。
“行刑”這個詞,當然不是顧克剛的發明創造。
當第三十七個人類從樓頂上被凶屍扔下去的時候,剩余的人類俘虜情緒終於開始爆發。他們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從地上躍起,怒吼著,咆哮著,帶著哭喊與叫罵,還有臉上尚未乾涸的淚水,用頭部和身體朝著距離最近的凶屍拚命撞去。
望著這一幕,思博百感交易,喃喃自語:“被壓迫到了極點,的確是會引發暴力反抗啊!”
顧克剛的目光和表情都很冷漠:“他們醒悟的太晚了。”
這句評價很中肯————剩余的人類俘虜數量太少,而且雙手被捆綁,也沒有武器,即便反抗也注定不可能有什麽效果。混亂隻持續了不到五秒鍾,這些人就被反應過來的凶屍開槍射殺。事實上,他們也沒有給凶屍造成實質性傷害。頂多就是用肩膀把凶屍撞翻,或者將怪物推得連連倒退。
無論思博還是顧克剛都覺得這些被抓住的人類俘虜蠢到了極點。他們居然幻想著還有可能活命,從凶屍包圍圈裡撞開一條路後,竟然慌不擇路轉身朝著樓梯方向跑去。結果,不是被密集彈雨當場打成蜂窩,就是被追上的凶屍用槍托砸翻。
最聰明的是一個女人。她沒有跟隨其他人的腳步,而是從一開始就選定了方向。她一直衝到大樓邊緣,以無比瘋狂的姿勢,毫不猶豫跳了下去。
只有這裡才是正確的方向。在死亡與虐殺之間必須做出選擇,當然是前者要比後者更好。不用被折磨,只要無視恐懼,就能免除身體上的痛苦。
思博透過望遠鏡清清楚楚看見:那個女人從樓頂上跳下去的時候,臉上現出了微笑。
至少在臨死的時候,她是自由的。
聽不到聲音,卻可以看到凶屍臉上的憤怒。它們將所有怒氣發泄在剩余的俘虜身上。只有兩個男人還活著。他們成為了悲慘無比的痛苦承載體。凶屍把這兩個可憐的人直接拎到樓頂邊緣,掄起槍托朝他們的手腳猛砸。一下,又一下,手掌和足掌變成扁平,血肉模糊,他們無法站起來,只能在不似人聲的淒厲慘叫聲中不斷翻滾,希望能夠找到機會,像那個聰明的女人一樣滾出樓頂徹底得到解脫。然而凶屍並不打算就這樣將他們放過。所有方向和位置都有凶屍看守。怪物們把人類當做玩具,像皮球一樣踢來踢去。直到最後,這場折磨才以毫無聲息的人類玩具徹底死亡而告終。
結束了。
顧克剛放下望遠鏡,跳下岩石,從石塊側面的背風位置拖出一隻很大的麻布口袋。他動作麻利地解開繩索,口袋裡露出一個被繩子捆住的男人。他的眼睛被黑布蒙住,嘴裡還勒著厚布條。
男人很壯實,;亂蓬蓬的頭髮上沾著黑泥,皮膚顏色很深,不知道究竟是本來膚色還是表面有太多汙垢。他臉上有幾道明顯的擦痕,這是顧克剛的傑作。
他很激動,一直在掙扎,劇烈扭動的身體就像一條巨型肥蛆。剛一解開勒住口腔的布條,他立刻爆發出一連串的肮髒字句。
“你們這幫狗槽的雜1種,立刻把我放開。”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老子就是大名鼎鼎的“殺人王老張”,我的兄弟成百上千,人人有槍,個個都有手雷,火箭炮自走炮什麽的就是小兒科。識相的現在就把老子放了,否則我兄弟找上門來就把你們剁成肉醬。”
“你們是聾子嗎?還是啞巴?我1操1你1媽1的……”
後面的話被徹底封住了。因為解開蒙眼布的同時,壯漢也看到了瞄準自己的黑洞洞槍口。從黑暗狀態被解放的他雖未完全睜開眼睛,卻在適應過程中看到了朦朧的可怕場景。
在荒野上討生活的人對各種武器都很熟悉。
尤其是槍。
那是一把最常見款式的九毫米口徑手槍。現在,它被一個皮膚白淨,身穿黑色T恤,五官相貌很英俊,甚至帶有一絲女性柔和的男人握在手中。那人朝前走了幾步,把冰冷堅硬的槍口直接抵上了壯漢額頭。
他頓時慌了:“等……等等,你想幹什麽?你,你不能這樣做,不能殺我。”
思博蹲下來,在很近的位置看著這個人,臉上洋溢著微笑:“殺人王老張是嗎?真是響亮的名字啊!嘖嘖嘖嘖……有成百上千的兄弟,還有火箭炮和自走炮。呵呵!你的槍在哪兒?肚子下面的那一根?你的手雷呢?褲襠上掛著的那兩顆?”
壯漢額頭上滲出了冷汗,盡管怕得要死,仍然還在嘴硬:“你們最好現在就放了我。我可不是你們能招惹的人。我可以把今天的事情當做是一場誤會。我的兄弟就在附近,如果你敢開槍,他們就會聽見。到時候,你們後悔也來不及了。”
思博仍在微笑:“是嗎?”
他突然動了,壯漢根本無法看清思博的動作。等待一切結束,壯漢駭然的發現:思博手上的槍,不知什麽時候換成了一把左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