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異狗在工作台上拚命掙扎。
它的力氣很大,整個工作台都被它拖拽得左右晃動,發出“叮鈴咣啷”的響聲。
還好,宋嘉豪此前用作捆綁的塑料繩非常結實,綁住狗腿的繩結又是水手結,只會越拉越緊,不會被輕易掙脫。
背包裡沒有宋嘉豪需要的武器。
他現在腦子裡的思維非常混亂,潛意識告訴他必須盡快逃出去,責任感又告訴他,必須乾掉這頭變異狗。否則的話,一切都完了。
宋嘉豪慌亂的目光在實驗室裡來回飛轉。
突然,他看到牆角斜靠著幾塊舊木板。那應該是裝修工人們留下的東西。來不及多想,宋嘉豪一個箭步飛跨過去,從地上抓起一塊最大,也是最適合當做棍棒類武器使用的木板,在空中掄起一道圓形軌跡,朝著工作台上的變異狗狠狠砸落。
“噗————”
堅硬物體與柔軟血肉碰撞發出的聲音無比沉悶。宋嘉豪看到木板下面濺開鮮血,那頭可憐的變異狗無法避開攻擊,整個頭部與身體之間徹底凹陷下去,構成一個醒目的方形擠佔部分。滿是獠牙的狗嘴大張著,發出如同老鼠一般的“吱吱”聲。
宋嘉豪一秒鍾也不敢延誤,連忙再次舉起木板,第二次朝著這頭可怕生物身上狠砸下去。
幾個起落以後,宋嘉豪終於明白了從三維世界變成二維世界,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過程。
變異狗的身體變成一張很薄的肉餅。
內髒從腹部破裂的傷口,以及部位被擠壓出來。工作台上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汙血和內髒碎片。
看著這種混亂血腥的場面,宋嘉豪身子不由得抽搐起來。
他扔掉手裡的木板,雙手捂著嘴,感覺就連自己的靈魂都想嘔吐。
變異狗的腦袋側歪著,從工作台邊緣垂落下來。被瘋狂力量碾壓得很薄的脖頸無法支撐這種重量,也無法繼續提供作為一種生命必須的能量維持。它張著嘴,眼睛裡失去了光彩,雜亂的狗毛大部分脫落,看起來就像是被頑童蹂躪過的棉花糖。臉部朝下,鮮血順著牙齒邊緣一滴一滴往下墜落,在地板上形成一片詭異的暗紅色圖案。
“你這個調皮的小家夥,你……你真是瘋了。我,我不過是弄斷了你的腿,你,你……你竟然……竟然想要吃了我。”
宋嘉豪好不容易才調勻了呼吸。
剛才一番劇烈的打鬥,幾乎耗盡了他全部的的力氣。
看著再也不會動彈的變異狗,宋嘉豪很是無奈地開著玩笑。
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快要炸了。如果不盡快讓情緒變得輕松舒緩下來,自己一定會在這裡活活變成一個精神失常的瘋子。
劉天明是對的!
怪不得,這家夥主動要求在軍訓項目裡增加格鬥和槍械使用之類的項目。說起來,自己還是與感染者接觸太少,理解程度也沒有劉天明那麽深刻。
是的,陳婆必須盡快清理掉。
否則,類似的危險還會更多。
想到這裡,宋嘉豪深深吸了口氣。
他從背包裡拿出剩下的幾塊生牛肉,又從旁邊地上撿起摔落的金屬夾子,左手撐住地面,很是艱難的站起來,搖搖晃晃,朝著不遠處的夾牆縫隙走去。
對於陳婆的研究差不多已經夠了。
現在,是時候讓她得到解脫,回歸塵土。
看著透過夾牆縫隙惡狠狠瞪著自己的陳婆,宋嘉豪拎高手裡的那塊生牛肉,不無憐憫地說:“陳醫生,
這是你今天的最後一餐。別怪我,這不是我的錯。我可不想變成你現在的樣子。我會給你安排一場不錯的葬禮。除了我和劉天明,沒人會知道你經歷的一切……再見了!” 說著,宋嘉豪把牛肉扔了進去,順便就要用金屬夾子伸進縫隙,把陳婆固定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宋嘉豪眼角余光忽然瞥見了擺在另外一張工作台上的顯微鏡。
他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
停頓了幾秒鍾,他徹底放棄了腦子裡的想法。
留著陳婆,也許不是一件壞事。
她體內有著數量稀少的特殊病毒。如果能夠提取出來,單獨對某種動物進行試驗,應該可以得到與變異狗截然不同的結果。
何況,即便是正常形態的變異細胞,也並非只有壞處。
想想看吧!僅僅只是棉簽上沾染了少許,就能讓斷開的狗腿重新連接起來。如果對這種變異細胞展開更進一步的研究,說不定,就能研發出對人類斷肢殘疾群體最為有用的特效藥。
這將是一個跨時代的進步,一種足以媲美青霉素被發現的醫學壯舉。
宋嘉豪並不覺得這是一種狂妄,一種毫無根據,不符合邏輯的生物醫學狂想。
別忘了,當初的普遍觀點,也是認為霉菌對人體有害無益。可是,青霉素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研製出來。雖然過程曲折艱難,可是那些偉大的先行者們畢竟成功了。
“我可以憑借這個得到諾貝爾獎。我會成功,我……我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宋嘉豪眼睛裡釋放出狂熱的目光。
他不再想著要乾掉陳婆。
恰恰相反,他現在覺得,陳婆是一具階梯,一座橋梁,就看自己能否跨越最關鍵的那一步。
……
玉和園是一家私房菜館。
雖然位置不在鬧市區,卻很是幽靜。這裡的裝修格調豪華,面積寬敞。沿著走廊進去,一派東方古典園林的建築風格。亭台樓榭之間有水池和細流,日式建築常見的旱池點綴在各種植物之間。花草顏色隨著季節而變化,無論任何時候過來,都會有種在鬧市之間找到一份清幽靜雅的舒適感。
王怡蕾穿著一條黑色蕾絲鏤空的吊帶裙,坐在擺滿各種精美菜肴的餐桌前,用細嫩光潔的手指拈起筷子,帶著說不出的優雅,仔細品嘗著自己最喜歡的菜式。
她很喜歡這個地方,經常過來犒勞自己。
當然,不會是一個人,還有自己的一個閨蜜。
有錢,當然就要享受。
雖說食物對於人類的概念,其實就是解除饑餓達到滿足。但是在吃的過程中,精美食物與粗糙食物之間同樣有著天壤之別。價格、材料、廚師、口味……有錢人能夠肆意揮霍,窮人一塊麵包就已經足夠。
這就是差異,這就是身份。
身穿黑色禮服的男侍站在餐桌旁邊,小心翼翼侍候著客人。他很年輕,非常英俊。盡管黑色外套擋住了大部分身體曲線,仍然可以從胸前高高隆起的肌肉看出他很強壯,絕對是運動員的標準身材。
紅酒的年份超過了十二年,味道醇厚。王怡蕾多喝了幾杯,眼睛有些迷離,身體也覺得微微發熱。她喜歡這個地方,喜歡有英俊強壯的男人圍著自己打轉。哈哈哈哈……錢的確是個好東西。男人有了它就能得到更多的女人,女人有錢也一樣可以得到更多的男人。
“叮鈴鈴!”
手機響了。
王怡蕾從迷亂的欲望幻想中回到了現實。她打開皮包,拿出電話。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她也沒有忘記擺出最具誘惑力的肢體動作,並不顧忌整個胸脯可以被站在旁邊的英俊男侍居高臨下看個清楚。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很近,甚至可以聽見從男侍口鼻間發出的局促呼吸。
屏幕上顯示出一個陌生的號碼。
王怡蕾微微皺起眉頭,還是接通電話,用動聽且帶有幾分醉意的聲音說:“喂,哪位?”
電話那端沉默了兩秒鍾,傳來沙啞熟悉的回應:“是我。 你還好嗎?”
錢廣生那張帶著猥瑣表情的面孔,立刻在王怡蕾腦海裡閃現。
怎麽又是這個家夥?
她本能的一驚,隨即整個大腦裡迸發出無比憤怒的熊熊火焰。
顯然,這家夥知道我不會接他的電話,所以就換了一張卡。
“有什麽事嗎?我很忙。”王怡蕾看了一眼做在餐桌對面的閨蜜,壓低聲音,態度冷得像冰。她本能的想要掛斷電話,只是因為旁邊有人,不方便用太過嚴厲的口氣。那樣的話,在她們眼裡,自己的形象可能會大打折扣。
“我,我想見見你。”
錢廣生在電話裡的口氣很卑微,幾乎是在哀求:“就一次。我,我真的對你沒什麽惡意。上次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喜歡你,我也不想事情變成這樣。”
餐桌對面的閨蜜抬起頭,用好奇的目光看著王怡蕾。她有些心虛,連忙隨口說道:“有什麽事情以後再說吧!”
這種搪塞的語言讓錢廣生產生了誤解。他的聲音驟然提高,其中夾雜著顯而易見的驚喜:“你在哪兒?我現在過來找你吧!其實,那天晚上在公園裡的事情,我一直沒跟別人說,就是考慮到你的……”
“你給我閉嘴!”
聽到這裡,王怡蕾再也忍不住了。
她很後悔,那天晚上為什麽會在車裡跟錢廣生發生那種關系。
那個時候他威脅我。那張化驗單是他手裡殺傷力巨大的武器。我實在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這種事,也懼怕譚瑞把我一腳踢開。實在是迫不得已,才讓他為所欲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