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管怎麽樣,這樣做可以起到預警的效果。
楊慶國和雷平帶領剩下的另外一半團隊跟隨者,在農場內部重整秩序。
劉天明需要進食,其他注射過免疫藥劑的核心團隊成員也需要進食。
他們吃得很快,整個進食過程不超過五分鍾。
黃河身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迅速愈合,羅寬也恢復了行動能力,曹新能變得精神煥發,鄭小月不再是奄奄一息的狀態,她嘴角殘留著血肉,整個人看上去神采奕奕,仿佛在最困頓的時候一口氣喝下去好幾罐“紅牛”。
何超聽見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有很多人在喊叫,發布各種命令。
“你們過來,把這些東西搬開。”
“把這裡的屍體清理掉。”
“弄點水來衝洗地板,或者是沙子也行。讓他們的人去做這些事,你們在旁邊看著就行。”
在距離何超很近的地方,躺著一具死屍。
那是個體格健壯的中年男人,也是李虎的手下。何超很怕這個家夥。他很能打,做事情蠻不講理。在這種地方,道理和真理永遠沒有市場和價值。因為一些小事情,何超曾經挨過這家夥的拳頭,背地裡用最惡毒的語言詛咒過這家夥早點兒下地獄。
詛咒的效果不錯:他現在躺在地上,手腳攤開,幾顆鑽進身體的子彈炸爛了肌肉,在胸口和肩膀上轟開好幾個觸目驚心的血洞。壯漢雖然死了,神經系統卻還在運作,他的手腳偶爾還會抽搐,身體也不時會抖動一下。
“找到了,他在這兒!”
一個手持突擊步槍的男人跑進房間,看到躺在地上有氣無力的何超,不由得驚喜的叫了起來。
何超沒有被子彈射中,他有些倒霉,被一個靠牆擺放的立櫃倒下來砸中肩膀。被殷劍打死的那個男人臨死前雙手亂抓,撥翻了那些櫃子。何超就是那條城門失火被不幸殃及的魚。
楊慶國帶著幾個人聞訊趕來。
何超被很多隻手從地上拽起。他感覺腦子很暈,抓住自己的究竟是三個人?還是四個?這些人力氣很大,肩膀、胳膊、大腿只要是可以抓住的身體部位,他們似乎都沒有放過。何超被揪得很疼,不由得喊叫起來。
“你們想幹什麽?放開我,快把我放開!”
楊慶國對何超的印象深刻。當然,這種思維概念是來自於已經死亡的張偉利。
他擺了擺手,讓簇擁在何超旁邊的那些跟隨者讓開,走了進去。看著驚慌失措,眼睛裡充滿恐懼的何超,楊慶國的目光有些複雜。他伸出滿是皺紋的手,在躲躲閃閃的何超肩膀上拍了拍,認真地說:“跟我們走吧!”
何超尚未從同伴被殺的恐懼中清醒,下意識地問:“去哪兒?”
“去我們那邊。”
楊慶國指的是團隊目前居住的那幢房子:“你不適合繼續住在這個地方。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們的人。”
吉鑫農場的秩序正在重建。
劉天明第一次走進前面這幢房子。
這裡很寬敞,是一座別墅與倉庫相互連接起來的建築。長長的走廊使整個建築構成直線,擋住了農場後面的風景,也在通道兩邊開辟了很多獨立的小房間。
農場的原住民還沒有從混亂和驚嚇中清醒過來。看到全副武裝走進來的團隊跟隨者,他們認為這些人是來幫助自己。
很遺憾,想象中飽含溫暖和關愛的問候話語沒有出現,也沒人過來對自己受傷恐慌的心理進行安撫。他們直接用黑洞洞的槍口指著自己,用凶狠冷漠的字句下達命令。
“裡面的人出來,否則我們就開槍了。”
“雙手抱頭,放下你們手裡的武器,不要做出任何反抗行為。”
“不要提問,現在不是你們說話的時候。我需要安靜,絕對的服從。”
短暫的驚愕過後,一切都變成了憤怒。
原住民們無法理解事情為什麽突然之間變成了這樣。
大家應該是一樣的。
他們是外來者,是我們借給了他們住處。
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
現在,不知道從哪裡跑來一個瘋子,在農場裡見人就殺。那家夥很強,包括首領李虎在內的很多人死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一件好事。李虎佔據農場老大的位置時間太久了。很多人都想代替他。問題在於,李虎死了,這些外來的家夥似乎不打算在旁邊觀望,他們想要得到更多,想要佔據這個農場。
經歷過病毒爆發之後的混亂,人們不再相信什麽該死的善良與謙和,暴力強悍成為了判斷事情是否正確的唯一標準。何況,在農場主導權這件事情上,原住民們本來就佔理。殷劍的槍法很準,農場裡死了十幾個人。比起劉天明團隊這些外來者,肯定是與那些死去的熟人關系要親密得多。
我們的人死了,你們不管不問,還要讓我們交出武器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誰也不是傻瓜,稍微有一點點理智的人很快就能明白事情的變化。
現場的情況頓時變得激烈,爭吵迅速升級為叫罵,活著的農場原住民們聚在一起,他們手裡握著棍棒,拿著幾隻子彈不多的槍,與數量與自己這邊差不多的團隊跟隨者們形成對峙。
“憑什麽讓我們出去?你們算老幾?”
“當初可是我們讓你們住進來。這裡是我們的地盤。你們吃了我們很東西,有豬,還有糧食。要是沒有那些,你們早就餓死了。”
“滾!都給我滾出去!這裡不需要外人,我們自己就可以對付變異怪物。”
人類在恐懼情況下會引發各種負面情緒。在對峙與叫喊聲中,狂妄與憤怒迅速膨脹。誰也不願意把已經到手的好處白白讓出,誰都想要得到李虎死後留下的權力位置。不管是抱著什麽樣的心思,言語上的激烈衝突就此產生,愈演愈烈。
望著眼前這些不肯服輸,也不願意老老實實服從命令的家夥,劉天明皺起眉頭,抬起右手,帶著臉上隨意平淡的表情,捏了個響指。
一個身穿灰綠色軍製迷彩服,身形特別高大的跟隨者立刻站出來。他手裡平端著一支口徑粗大的09式霰彈槍,直接衝到叫喊聲最大的農場原住民面前,用力扣動了扳機。
巨大粗暴的槍聲震懾了在場的所有人。幾十雙眼睛看見那個家夥仿佛被無形重錘以千鈞之力從正面砸中。他瞬間失去平衡,身體朝著後面倒飛出去。難聽刺耳的喊叫驟然中止,空中血水飛灑,他的身子像沙袋一樣飛閃著落在地上,腹部正面的傷口直徑寬達二十多厘米,糞便從破碎的腸子裡流淌出來,整個腰部徹底炸斷。
看著地上痛苦慘嚎的瀕死者,劉天明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變化:“別跟我講什麽道理。在這個地方,我說了算。”
粗暴野蠻的做法震懾了所有人。
劉天明心中充斥著隨時可能爆發,卻被一股說不出莫名情緒死死壓製住的憤怒。
他轉過身,目光從旁邊幾名團隊跟隨者身上逐一掃過,落在了一張看起來有那麽幾分熟悉感的臉上。
謝坤在香榭麗舍的時候就與團隊接觸較多。他為人精明,知道及時選擇強悍人物並且跟隨的重要性。
“清理這幢房子。”
劉天明抬起右手,隔空點了點謝坤,又把胳膊轉向正前方那些聚集在一起的農場原住民,聲音充滿了不可置疑的強硬:“把他們區分開來,挑出願意服從命令的人。如果有誰拒絕,就殺了他!”
說完這句森冷得令人發抖的話,劉天明也不解釋,轉身朝著後面那幢團隊居住的兩層小樓走去。
所有核心團隊成員都被叫進房間。
在受傷最嚴重的時候飽食一頓血肉大餐, 對變異感染體破損身體能夠起到很好的恢復效果。劉天明坐在房間正中的椅子上,看著從外面走進來的黃河等人,心裡的焦灼不安漸漸散去。
“你們大概已經對我們目前的狀況有了非常清楚的了解。”
劉天明站在屋子中央,環視了一圈周圍,直接進入會議核心:“齊元昌走了。他告訴我,有些事情不太對勁,他覺得很恐懼,但是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對。他想要自己找個安全的地方,或者是能夠隱居的避難所,總之事情就是這樣,他昨天晚上就離開了我們。”
這當然不是問題的重點。盡管齊元昌的離開有些突然,可是這件事情核心團隊成員全都知道。變異細胞之間存在著交流,人們私下裡也會溝通。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劉天明,仔細聽著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強大的感染體越來越多了。不可否認,他們的肉很好吃,他們的血是甜美溫熱的上等飲料。對於他們來說,我們一樣是概念相同的食物。我不知道這個世界究竟出了什麽問題。但是很明顯,很多事情都透著詭異。我沒有福爾摩斯探知一切的天賦,我只能一樣一樣來,首先解決必須考慮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