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美妙的夜晚。
那女孩很不錯,花樣很多,什麽都敢玩。
兩個人從游泳池裡就開始嬉鬧,然後是臥室。在洗澡間浴缸裡纏綿的時間多達一個鍾頭,泡泡浴讓女人身體變得光滑,也讓羅寬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刺激。這種經歷對他來說還是第一次。不過看著女孩無比亢奮,完全被荷爾蒙統治的臉蛋和身體,羅寬就知道她絕對有過很多次類似的經歷。
這並不重要,只要能夠開心就好。
畢竟,那不是自己的老婆,甚至不是我的女朋友。
無比熱烈的衝擊與癲狂過後,耗盡精力的女空乘服務員在柔軟的大床上沉沉睡去。
羅寬換上了一套寬松舒適的衣服,走進了位於酒店二樓的酒吧。
他覺得很累。
那個女孩實在太厲害,幾乎吸幹了自己的所有庫存。
這個時候,羅寬迫切需要一杯白蘭地。
這種習慣是在羅斯托夫的時候,跟著幾個朋友學會的。
那邊太冷了,如果沒有伏特加,羅寬簡直無法判斷自己是否還有活動能力。那幫家夥說是過去滑雪,卻非常不幸的遭遇了極寒天氣。結果,一幫人只能呆在酒店裡,每天抱著酒瓶子度日。回來以後,羅寬就對酒精有了特殊嗜好,而且很喜歡白蘭地。
酒吧裡沒有人,空蕩蕩的。
他有些疑惑。
平時這裡很熱鬧。哪怕是半夜,在酒店裡的客人也大多會來這個地方喝一杯。雖然沒有鋼管舞娘,也沒有站在桌子上穿著內衣瘋狂搖晃的女人,整體氣氛卻很不錯,令人喜歡。
“有人嗎?”羅寬站在酒吧門口喊了一句。
沒人回答,到處都透出無比詭異的安靜。
他搖搖頭,徑直走向吧台。
羅寬每天晚上都要喝一杯,否則無法入睡。
壁櫥裡整整齊齊擺著各種不同的酒。羅寬不由得有些心煩氣躁,提高音量吼道:“有人嗎?怎麽不做生意了嗎?”
話音剛落,櫃台裡面忽然躥起來一個黑乎乎的影子。
那是一個身材矮胖的男人。裡面穿著白襯衫,外面套著黑色馬甲,戴著領結,兩隻袖口高高卷起,標準的調酒師打扮。
酒吧裡的光線很暗,羅寬沒有注意到調酒師那雙充斥了無數血絲的眼睛。他覺得很高興,至少有個人能夠回應自己,於是坐上吧台外面的高腳凳,從錢包裡抽出一張大面額鈔票,擺在桌面上。
“一杯白蘭地,加冰。”
現在已經過了平時的正常喝酒時間,羅寬迫切需要那種東西。
調酒師一聲不響給他配好了酒。端起酒杯的時候,羅寬下意識地看看四周,卻發現旁邊沒人能夠點頭或者交談。他喜歡在喝酒的時候跟周圍的人打交道,現在這種情況,讓他覺得很不適應。
“我下次再也不來這家酒店了。”
嘴裡很不高興地自言自語,羅寬大口啜飲著,三口兩口就喝杯子裡的酒。酒精在肚子裡立刻產生了效果,一股熱流順著食道在身體裡迅速蔓延。
他把視線轉移到一聲不響的調酒師身上,問:“你們今天這裡怎麽了?沒客人嗎?”
調酒師身上的黑色馬甲有幾處顏色比較深,似乎是被某種液體浸透。他低著頭,聲音很是沉悶:“不知道。也許是因為酒店今天的入住率不高。”
這個解釋倒也說得過去。
羅寬把杯子裡最後一滴酒倒在舌尖上,咂了咂嘴,低沉地哼了一聲:“我還為是走錯了地方,
來到了全是死人的墓地。實在太安靜了,讓人覺得心慌啊!” 在他沒有注意的位置,調酒師微微抬起頭,偷偷摸摸看了他一眼:“先生,你還需要點兒什麽嗎?”
“再給我來一杯!”
羅寬平時不會喝這麽多,但是今天他很不高興,覺得需要再加上一倍的量,才能讓自己好好入睡。
調酒師從櫃子上拿起白蘭地瓶子,低下頭忙碌著。
就在這個時候,羅寬聽到了一聲慘叫。
聲音很尖,非常淒厲,就像劃破夜空的閃電。從聲音來源的方向判斷,距離這裡應該不遠,可能就在酒店內部某個房間,或者是附近的某個地方。
羅寬連忙從高腳凳上站起來,腦子瞬間變得無比清醒。
“我說,你聽到了嗎?”
他沒有轉身,用顫抖的聲音問櫃台裡的調酒師:“那個,那是什麽聲音?是誰在叫?”
身後傳來調酒師冷漠沉悶的聲音:“抱歉先生,我什麽也沒有聽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這簡直就是所答非所問。
羅寬不由得生出一股怒火,轉過身,正打算張口說話,卻看見擺在調酒師剛剛擺在吧台上的那杯白蘭地。
它的顏色很詭異。沒有平時的那種清澈,其中顯然添加了某種液體,非常渾濁,而且添加的數量很多,整體顏色偏於暗紅。就像是新鮮番茄汁被不小心打翻,掉了進去。
調酒師一直沒有說話,他甚至沒有抬頭。
羅寬想起來了,從自己走進酒吧,走到吧台前面以後,直到現在,這個調酒師一直把面孔躲在黑暗陰影裡。
羅寬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連大氣都不敢出。
這一刻,他真正明白了什麽叫做毛骨悚然。
“哦!我的,我的衣服忘在了房間裡。有些冷,我回去穿上再來。那個,這些……先給你。”
羅寬語無倫次說著毫無意義的話,不斷朝著酒吧門口退去。他用抖索的手指,從錢包裡拿出幾張鈔票,很快擺在凳子上。
他發誓,這是自己這輩子從口袋裡掏錢速度最快的一次。
調酒師似乎沒有聽見羅寬在說話。
或者,他在忙著自己的事情。
總之,沒有理會神色慌張的羅寬,也沒有從吧台裡出來撿起那些錢。他就這樣站在那裡毫無動靜,仿佛一台失去了動力能源的機器。
我得馬上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
羅寬一秒鍾也沒有耽誤,他像風一樣衝進電梯,用顫抖的手指按下房間所在樓層的數字。電梯門徐徐關閉的時候,他注意到,平時走廊上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值班的酒店服務台裡,看不見一個人影。
房間的門敞開著,它被牆上具有磁力的門釘牢牢吸住。羅寬有些疑惑,他記得很清楚,離開的時候,自己鎖好了門,房卡現在還裝在衣服口袋裡。
房間裡沒有開燈,羅寬沿著過道,在黑暗中摸索。
外面走廊上的燈光很微弱,就是依靠這點微不足道的光線,他看見床上有個東西在動。
不是那個女孩。
她被壓在下面,毫無知覺。從羅寬的位置看過去,只是一團黑沉沉的影子。
這個位置夠不著電燈開關,羅寬從衣袋裡摸出精致的金屬打火機,打開翻蓋,用力擰開,在火光照耀下,他看到了一切。
那是一個自己不認識的陌生女人,正趴在床上,準確地說,應該是趴在渾身赤裸的空乘女孩身上,狠狠撕咬她的喉嚨,啃食她的身體。
白色被單上全是血,它們在杯子和床單上暈染開來,滲透了床墊,在火光照耀下很像是番茄果醬。血的數量很多,在被單的凹陷部位,甚至已經凝結成塊。當然,只是半固體,還會隨著晃動不斷傾斜。
那個正在咬人陌生女人穿著西裝套裙。從外表判斷,應該是這家酒店的服務生。羅寬點燃打火機的響動使她變得警覺,抬起頭,朝著這邊轉過身子。張開滿是血汙嘴唇的時候,羅寬看見無數尖利的牙齒反射出刺眼寒光。
羅寬隻覺得腦子裡“轟”的一下炸開, 就像在茫然無知時候突然聽到了警報聲。他一刻也沒有猶豫,轉過身就朝著走廊上跑。
那女人從床上站起,朝著房門這邊搖搖晃晃走來。
羅寬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不,如果不是自己瘋了,就一定是這個世界瘋了。
“有人嗎?”
“快出來啊!來人啊!殺人了!有人死了!”
“救命!救命!”
他在走廊上聲嘶力竭的狂吼亂叫,掏出手機迅速按下“110”。等待接通的時候,羅寬一直在呼喊,可是整個酒店仿佛只剩下他一個人,根本得不到任何回答。
電話很快接通,羅寬以最快的速度說明自己的位置和情況,然後掛斷電話,朝著電梯跑去。
數字顯示電梯停在一樓。想要等它升上目前所在的十五樓,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房間裡的女人搖搖晃晃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她沒穿鞋子,胸口的衣服被鮮血浸透。就在她的後面,羅寬看到了更加令他驚恐不已的事情。
幾個小時以前還在與自己共度春宵的那個漂亮女空乘服務員,竟然也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她渾身赤裸,半邊面孔都被咬爛,左邊*不見了,胸口被撕開一個很大的口子。露出了整齊的肋骨,還有各種羅寬叫不出名字的肌肉組織。
她們的眼睛裡沒有光彩,只有死人一樣的慘白。
無論動作,還是那種無比驚悚的眼睛,全都表達出足以讓羅寬讀懂的信息。
她們想吃了我,她們想把我當做填肚子的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