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感覺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就趕緊告訴我。”
“這種藥劑我自己也沒有用過,說不定有什麽副作用。”
“按照慣例,注射以後二十四小時是正常反應期,我會隨時注意你的血壓和心跳。”
劉天明的態度很嚴肅,他認真交代著各種注意事項。
黃河心裡的喜悅正在一點一點被衝淡。用藥棉按住手腕上的出血點,他感覺自己像是被注入了某種毒藥的小白鼠,隨時可能四腳朝天,口吐白沫。
鄭小月和李潔馨洗完澡,從浴室裡走出來。她們換上了寬松的運動衫。這些衣服是劉天明按照鄭小月身材比例買的,李潔馨比鄭小月略矮幾公分,穿上倒也勉強合適。
黃河拿著塑料袋走進裡屋。出來的時候,塑料袋裡裝滿了暗黃色的尿液。
他小心翼翼拎著扎緊口子的塑料袋,把這包排泄物從窗口扔了出去,很是苦惱地說:“難道,以後我們只能過這種日子嗎?一天兩天也就算了,時間長了可真是難受。不要說是洗澡,就連洗手也很麻煩。”
周元在旁邊擦拭著突擊步槍,他把子彈一顆顆壓進彈匣,笑著說:“能這樣已經很不錯了。難不成,你還想住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
黃河聳了聳肩膀:“為什麽不呢?我用腦袋打賭,酒店裡的總統套房裡現在肯定沒人。要不這樣,我知道這附近就有一個豪華酒店。咱們明天出去的時候,到那裡轉轉,房間一定還空著,比睡在這裡要舒服多了。”
張偉利陰笑著插進話來:“是啊!總統套房的床上,還躺著一個女人。”
黃河並不覺得這話有什麽問題,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沒錯,一個等候著我去拯救的美女,還光著屁股。”
周元冷不丁打破了他的美妙幻想:“可惜你去晚了,美女已經被行屍咬了一口。你打開房門,把餓了好幾天的怪物放出來,然後她一口咬掉你身上最關鍵的部分。”
房間裡頓時響起了一片笑聲。
劉天明也在笑,他衝著其他人連連揮手。黃河等人看懂了他的意思,連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吃吃”地笑著。
齊元昌看著他們,歎了口氣:“咱們得立幾個規矩,以後不能在屋子裡發出聲音。要不然,外面那些怪物會聽見。要是被它們堵住,連門都出不了,那就麻煩了。”
黃河拿起擺在紙箱上的一摞塑料袋,眉頭皺得很緊:“以後拉屎的時候,動作得快點兒。劉天明,你也不提前搞個廁所出來。地方太窄了,屁股蹲下去,整個房間都是臭味兒。更糟糕的是沒有水,必須手動清潔。”
楊利偉對此表示讚同:“弄完以後必須立刻扔出去。”
周元笑了笑,說道:“你們隨便說說也就算了,人家這裡可是還有兩個女孩子在呢!注意影響。”
鄭小月笑著搖搖頭:“沒關系,把我當做男人就行。在學校裡就是這樣,都習慣了。”
說著,她摟住李潔馨的肩膀,笑著問:“馨馨,你說是不是啊?”
鄭小月想的很開。
如果不是李潔馨幫忙,自己肯定已經被護士長當做點心吃掉。所以,之前那些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她其實是個很寬容的女人。
何況,每個人都會變。
李潔馨是遇上了孟奇,才會變成那個樣子。如果她身邊換個別的男人,應該會完全不同。
女孩子的心比較細。李潔馨考慮問題的角度和方式,
顯然與這間屋子裡的其他人都不一樣。她隨和地笑笑,認真地問:“只有兩張床,今天晚上該怎麽安排?” 黃河想也不想就張口說道:“你們兩個女孩子睡吧!我們都是男人,睡地上很正常。”
李潔馨卻搖搖頭:“我還是和小月睡地上,齊隊長你們睡床吧!”
齊元昌偏著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有些疑惑,也耐心等待著李潔馨的下文。
“大家都累了一天,都需要好好休息。我其實沒幫上什麽忙,一路上都是劉醫生和小月帶著我。明天……肯定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們處理。你們還是上床去睡吧,明天起來才有精神。”
很簡單的幾句話,就連劉天明都對李潔馨不由得刮目相看。
她很聰明,知道自己在這個臨時團隊裡的身份和位置。
男人體貼女人固然是一種紳士風度,卻也要看看實際情況和周圍環境。
李潔馨長得不錯,這種女孩子在平時追求者很多。不誇張地說,劉天明和孟奇之間的仇恨,其中也有她的部分因素。不過,孟奇已經死了,劉天明也沒有想過要在李潔馨身上繼續報復。她把自己的位置擺得很正,知道應該在什麽時候說什麽話,做什麽事。
幾個男人面面相覷,都覺得很意外。
齊元昌想了想,點點頭,把黃河等人叫過來:“小李說的有道理。她可對付不了外面那些怪物。這樣吧,咱們幾個人猜拳,誰贏了的話,今天晚上就睡床。以後這樣好了,咱們提前製訂第二天的行動計劃,根據實際情況,輪流睡床,怎麽樣?”
猜拳的結果,黃河和周元得到了床位。脫掉鞋襪躺上去,兩個人很快發出了鼾聲。
客廳裡空出來的面積不大,齊元昌與張偉利躺在床墊上,睡得很香。
鄭小月和李潔馨把另外一張床墊拖到裡屋,用幾十個裝滿罐頭的箱子擋在外面,形成一堵牆。盡管是穿著衣服睡覺,男女之間終究還是有些區別,看不見為好。
劉天明走進另外一個房間,在堆積如山的各種物資紙箱上坐下。
他從衣服口袋裡拿出那隻小藥瓶,旋開蓋子,把裝在裡面的兩小塊紅色斑點倒進嘴裡,慢慢品味。
這東西的確可以吃。
它們真的是生物營養,與自己從小吳和王福壽身上吸取的營養沒有區別。
但是,它們的數量太少了。
劉天明想到了進入小區的時候,看見被吉普車撞在牆上,無法掙脫,已經變異的保安張志強。那個時候,之所以沒有乾掉他,就是想要暫時留著,看看他的顱腔裡面會不會也有這種顆粒狀的紅色斑點。
就算是有,收集起來也很困難。
一千顆,甚至更多,才能湊足一個卡勒爾。
不管怎麽樣,這應該算是一個好消息。尤其是對於自己目前的狀態,如果得到最後一個卡勒爾的生物營養,就能進化成第一階段的變異感染幼生體。
更多的工作需要等到明天才能進行。
看了一眼黑暗安靜的房間,劉天明從貼身衣袋裡拿出在地下室裡得到的那隻筆式收錄音機,又拿出一副耳麥,把插頭塞進機體側面的插孔,戴上耳塞。
兩件東西都是在宋嘉豪上衣口袋裡找到,他好像對此早有準備。
這東西非常小巧,劉天明按下播放鍵的時候,耳塞裡先是傳來一陣如同前奏般的“沙沙”聲。緊接著,變成了宋嘉豪那種帶有幾分傲慢,時而夾雜著微笑的語調。
“如果你正在聽著這些話,說明你得到了那隻錄音機。我一直擔心你可能拿不到這個。作為預防手段,我還準備了另外幾個。呵呵!你知道,我這個人做事情很謹慎,總是怕出什麽意外。”
劉天明淡漠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這的確是宋嘉豪的風格。
“在我告訴你最重要的秘密以前, 我想先讓你聽個故事。我保證,你會感興趣的。”
劉天明不由得微微一怔。
他不明白,宋嘉豪為什麽會在遺言裡說起這個?
“你是個很聰明的家夥。也許,你已經看出了我身上的一些破綻。是的,其實我不是什麽院長。用通俗的話來說,我只是一個半道上截胡的強盜。呵呵!你一定看過《西遊記》吧?還記得唐三藏他老爸和他老媽新婚以後的那段兒吧?很簡單,我宰了那個原本應該成為院長的家夥,得到了這個位置。”
時間雖然已近初秋,天氣仍然很熱。劉天明卻覺得手腳有些發冷,忍不住想要顫抖。
“我和被乾掉的那個家夥是高中同學,那個時候我就喜歡生物。高考的時候,我們選擇了不同的志願。他上了政法大學中文系,我去了醫大。當然,我的海歸身份的確是真的。用流行的話來說,我屬於“學霸”。不是我故意炫耀,當時輝瑞公司用很高的價錢挽留我,我也差一點兒留在了那邊。”
“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他有一個當縣長的爹,給縣裡引進了一個工業園的項目。這就不可避免涉及到所在區域內的拆遷問題。很不幸,我父母的房子也在拆遷范圍。補償費用不夠,當然不可能搬走。他父親很強勢,命令直接把房子推倒。我父母來不及離開,兩個人都被埋在了裡面。”
“呵呵!有人說,這就是命。還有人說,這就是釘子戶的下場。我得到消息趕回來的時候,他父親已經把所有的一切痕跡全部抹掉。包括我父母的屍體,也被運到火葬場焚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