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端則從城市北面進入了西安。
情報部門對殷麗茜搜索小隊失蹤予以高度重視。按照殷文華的要求,新北京基地派出了多達數百人的搜索部隊。副官殷放的意見得到了貫徹,這次派出的所有搜索人員全部都是普通人,沒有一個感染體。
張端則隸屬於安全部門,是基地外部編制人員。他不是士兵,只是從平民當中選拔,接受過相關訓練的候補。最初的時候,張端則被送進了新兵訓練營,後來他在心理測試科目獲得了滿分,被基地情報部看中。
搜索也是一門學問。
張端則沒有攜帶製式武器,他選擇了老式的AK步槍,加上一輛外表破舊,實際上動力十足的軍方退役越野車,倒也符合他在和平時期頗有家資,以及軍事發燒友的偽造身份。
張端則小隊有三個人,是新北京基地情報部的正常編制。按照殷鋼等人之前發回的消息,情報部以西昌為中心,沿著通往石家莊的公路,畫出了大大小小十幾個搜索區域。這些區域被分為重點、一般、非重點三個等級。重點區域由經驗豐富的老手負責,張端則小隊都是新人,很自然的分到了“西安七區”這個地方。
凶屍的確要比喪屍更難對付。張端則小隊運氣不好,在城市外圍遇到了多達數十頭的屍群。一名同伴在戰鬥中被殺,另外一個左臂被凶屍砍斷。當時張端則正在發動越野車,他也算是心狠手辣,拔出手槍轟爆了重傷同伴的頭,把屍體從車上扔下去,這才得到了逃生的機會。
人活著就是要狠。對自己狠,對別人更狠。否則,被殺死亡的就是你!
張端則並不擔心這樣做會帶給自己不好的後果。沒人看見自己開槍殺人,任務結束回去後,也有充分的理由向上面報告。畢竟,這是一次秘密任務,沒有武裝部隊護衛。
劉天明團隊離開西安的時候,張端則正好駕車開進城市。
他被幾名武裝人員攔了下來。
那片區域屬於一個叫做“獸牙”的幫派。規模不大的小團夥,只有幾百個名幸存者。因為手裡的AK步槍,還有兩個三十發滿裝彈夾,張端則很自然的被邀請成為其中一員。
無論在任何地方,身份都很重要。幸存者沒有什麽保密意識,事實上也沒有任何事情值得保密。在子彈充當通用貨幣的前提下,張端則沒費什麽力氣就打聽清楚了這座城市的勢力劃分,以及最近發生的事情。
“火箭風暴”被滅掉了。愚蠢的虎頭為了給弟弟豹頭報仇,連他自己也被別人活活乾死,現在變成了插在鋼筋上的屍體。
“鐵拳會”被滅掉了。胡浙海算是城裡各位大佬裡的精明人物,可是聰明智慧在拳頭子彈面前就是一坨屎。殺他的那些人是外來者,非常凶悍,也喜歡把人串在鋼筋上風乾的做法。幸存者們的想象力都很豐富,在他們當中流傳著“外來者以前賣過羊肉串”之類的說法。否則,怎麽解釋他們總是把死人用鋼筋一捅到底這種可怕行為?
“怒雷”換了個首領,以前那個好像是同意權力和平交接?還是已經被篡位者乾掉?這並不重要,總之現在“怒雷”還在,還是西安城裡實力最強的幫派。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怒雷”裡面多了些生面孔,駐地附近也多了不少插在鋼筋上的死人。
死亡的威懾力很強大,張端則也從各種混亂消息當中梳理著情報,進行分析,從中尋找自己需要的部分。
無論是並吞“鐵拳會”,還是收編“怒雷”,劉天明都沒有刻意隱瞞消息。他甚至故意放走了一些幫派裡的老人。這樣做,有助於謝坤他們接下來在城內的秩序穩定,進一步提升“怒雷”的威懾力。
劉天明自始至終也沒有想過新北京方面會派出普通人進行搜索。這不是他的錯,因為邏輯上就是如此:想要捕獵獅子,就必須派出比獅子更強大,經驗豐富的獵人,還要配備威力夠大的獵槍。總不能隨便放出一隻剛出生的小奶狗衝著獅子咆哮。那樣做,簡直不可理喻。
在強大的感染體面前,張端則這種普通人就是一條小奶狗。
他懂得隱蔽的重要性,從不在別人面前露出獠牙。
搜索就是搜索,沒必要展示力量。
這就是猛獸與泥鰍最大的區別。
……
何超的惆悵心理隻持續了不到半天。當天中午十一點四十八分,列車返回了西安,在月台上緩緩停下。
謝坤與何超快步跑到剛從車廂裡下來的劉天明面前,異口同聲問道:“出什麽事了?”
“我們運氣不好,剛過了寶雞,就遇到山體滑坡。”
劉天明悶悶不樂地回答:“估計是那邊剛下過雨,山上沒有植被,泥石流的規模很大,一下子就推掉了兩百多米長的鐵軌。單純使用人力,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清除。附近找不到工程機械,什麽也做不了,我們只能掉頭回來。”
事情發生的很突然。
誰也沒有料到會這樣。如果不是廖秋駕駛直升機在空中發現問題,及時報告,楊豔紅在第一時間刹車,恐怕列車就會一頭衝進山體滑坡區域,被硬生生的掩埋其中。
謝坤不由得問:“那現在該怎麽辦?”
鄭小月和其他人已經從車廂裡下來,他們聚集在劉天明身邊。聽到謝坤的問話,鄭小月仰起頭,認真地說:“我們在回來的路上商量過,只能放棄列車,用其它方式前往阿拉木圖。”
何超覺得很意外:“其它方式?開車去嗎?”
劉天明看了他一眼:“開車太慢了。我們得選用更好的交通工具。”
何超還是覺得很迷糊:“你指的是什麽?”
廖秋從人群裡插進話來:“我們可以坐飛機過去。”
……
那架被叫做“親密愛人”的直升機雖然功能強大,可以搭載二十多人,卻並非劉天明心目中理想的交通工具。
西北基地目前處於封閉狀態,田光耀和黃河他們短時間內根本不會開啟運作,自然也就不能像從前那樣,得到直升機燃油補充。
廖秋的異能只是操控機械,無法變出燃油。剩余的燃料必須用在關鍵時候,還要留下一部分用於前往西北基地。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親密愛人”太小了,無法容納多達上百人的團隊。何況,生活物資和武器要佔用大量空間,這是用直升機無法解決的難題。
列車從寶雞返程的時候,鄭小月提出過自己的意見:在西安民航機場應該可以搞到航空汽油。劉天明可以帶上團隊裡最精乾的少數核心成員前往阿拉木圖,其他人留在這裡等候。反正,團隊已經把這裡當做後勤基地。
對此,劉天明也有自己的顧慮。
“如果阿拉木圖那邊出現了強大的感染體,那就不是區區幾個人能夠對付的。我現在擁有成熟體的實力,可如果出現了進化體,甚至是連帶體級別的對手,情況就會變得很複雜。我們需要武器,跟隨者也不可或缺。總之,必須從優先角度考慮問題。阿拉木圖的遺物必須拿到手,無論再次前往任何地方,都可以進行人員、物資方面的調整。如果到了阿拉木圖才發現攻擊力量不足,需要返回西安得到增援,說不定就會產生很多變故。我們可能沒有足夠的燃油進行二次往返,先期留在那裡的人也有可能遭到攻擊……我們必須把問題想得更全面些,避免來回折騰。”
思博讚成劉天明的說法。因為這才是最精明的計劃。當然,任何方案都有其優缺點,永遠不可能出現盡善盡美的結局。就目前來看,集中團隊大部分戰鬥人員一起前往阿拉木圖,無疑是最佳選擇。
西安其實有飛機,任何一座大型城市都有機場。
病毒摧毀了民航公司,卻留下了一架架無人駕駛的大型客機。
……
滿載人員物資的十幾輛卡車從街道上呼嘯而過,朝著遠在城郊的民航機場駛去。
消息往往會在口口相傳的過程中發酵變質。為了鞏固現有的力量和地盤,謝坤刻意放出消息。現在,幾乎整個西安城都傳遍了“鐵拳會”和“火箭風暴”被滅的事情。雖然人們不知道“怒雷”內部到底出了什麽問題,可是人人都很清楚“怒雷”的實力強悍。說起來,這也算是羅霸道留下的最後遺產。
那些卡車外面都塗著醒目的“怒雷”標記,沿途經過其它幫會地盤的時候,根本無人過問。就這樣,車隊暢通無阻出了城區,徑直開進了空曠無人的飛機場。
幾十架不同型號的客機停在那裡,與候機大廳連接的通道有些被撤掉,有些孤零零的擺在廣場中間。烈日燒灼著地面,高溫使遠處地平線上的景物不斷搖晃,仿佛所有東西都還活著。建築像是扭著屁股發1騷的妞,飛機也在搖晃中變成了金屬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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