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知道膝跳反射,醫生經常在檢查身體的時候,用小錘子輕擊那個位置。人類神經系統就是這麽脆弱,小小的一點刺激與破壞,就能導致整個身體失去重心,甚至摔倒。
楊慶國再次揮舞全鋼錘棍朝下猛砸,錘頭如意料之中那樣擊中了殷澤龍肩膀。他沒有倒下,反而對這股傷害力量毫不在意,雙眼怒視著楊慶國,扔掉手裡的鎖鏈,在對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左腿猛然爆發力量,朝著楊慶國怒吼著撲去。
這是充滿了仇恨力量的一拳。
楊慶國感覺整個頭部一片麻木,上身失去平衡,隨著來自下頜骨的那股破壞力量向後飛去。舌頭被碎裂的牙齒刺破,眼睛也受到影響,變得視線模糊。下巴上鮮血淋漓,嘴巴無法合攏,因為下頜骨碎了,右邊面頰也變得松動。
如果殷澤龍拳頭的命中位置再往上移動半公分,楊慶國的眼珠就會飛出眼眶,甚至引發劇烈的腦震蕩。
看著邁步走向楊慶國的殷澤龍,柳鳳萍頓時急了。她不顧一切釋放異能,用身體牢牢裹住對手雙腿。液化的身體就像幾十條突然從土裡躥出來的黑蛇,沿著膝蓋迅速向上攀爬。
“你那麽緊張幹什麽?這家夥是你的丈夫嗎?”
殷澤龍覺得頭暈目眩,用肮髒無比的字句咒罵著,用力撕扯身上這些令人討厭的附著物。可是無論揪掉多少,都會有更多的部分蔓延上來。
楊慶國的嘴裡一直在冒著血沫,劉天明把倒在地上無法行動的他抱起來,迅速衝向遠處。在百米外將其放下的時候,楊慶國全身都在顫抖,他覺得頭部疼得幾乎無法思考,喉嚨的血噎得極其難受。
他的下巴和左臉都被打爛了。
幸好,他還能呼吸。只要有足夠的時間,變異細胞就能使寄主自愈。
十幾條身影從黑暗中浮現。
他們每個人手裡都抱著口徑粗大的突擊步槍,長達一米以上的火舌從不同位置噴吐出來。殷澤龍被圍在中間,成為所有槍口鎖定的目標。多達上千發子彈從不同方向飛掠過來,以驚人的速度傾瀉著。他卻什麽也做不了,只能往下腰,單腿跪在地上,雙手抱頭,在密集彈雨的撞擊下,任由身體表面爆開一朵又一朵的鮮紅血花。
黑夜中彌漫著嗆鼻的硝煙氣味,這些人的射擊在同一時間展開,射擊節奏也很穩定。他們幾乎是同一時間打空了彈夾,然後迅速更換。
劉天明和廖秋從西北基地運來了大量補給物資。其中,就包括改進後的大口徑突擊步槍。
團隊裡有數量夠多的核心成員。他們雖然進化等級不高,實力有限,卻足以操作這種分量十足的武器。
如此密集的攻擊足以對付初生體,卻很難對殷澤龍這種成熟體構成致命傷害。盡管他被打得皮開肉綻,卻保留著足夠的體能,高度進化的變異細胞也在短時間內修複傷口,同時加快體內的骨髓造血速度。
謝坤扛著急救箱跑過來,在奄奄一息的楊慶國身邊蹲下,拿出一支事先準備好的注射器,把針頭用力扎進他的胳膊。
一針興奮劑下去,楊慶國明顯感到體內活力正在增加。
這種藥劑對人類有用,對感染體同樣可以產生效果。當然,起死回生是不可能的。但它可以在短時間內促發細胞分裂和再生效果,被當做一種在緊急情況下的刺激藥物使用。
劉天明在黑暗中狂奔,不到六秒鍾,殷澤龍身上再次中了十幾刀。攻擊角度非常刁鑽,都是膝蓋、手肘、肩膀之類的關節。這些位置雖不致命,卻可以有效延緩殷澤龍的行動,降低他的速度。
我必須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殷澤龍腦子裡的思維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楚。
他抓住機會,趁著站在外圍的感染體槍手們集體更換彈夾,猛然從地上躍起,朝著北面方向衝去。
那裡站著一個全副武裝的中年男人。他顯然沒有注意到殷澤龍的異動,裝滿子彈的彈夾剛插進槍膛一半,就被列車般高速衝來的殷澤龍撞翻。這股力量是如此強大,中年男人整個右肩都被撞碎,感覺就像被一塊巨大堅硬的岩石砸中,只能慘叫著,帶著從嘴裡噴濺的鮮血從地上撞得飛起,落在遠處的地上。
殷澤龍選擇的突破方向並非漫無目的。他仔細觀察過,那些圍住自己的槍手位置不定,可是綜合計算下來,只有這個方向人數要少一些。這種安排應該不是故意的,那個位置原本就是楊慶國出現的方向,可是他被自己重傷,說不定已經死了。留下的空擋無人替補。這種缺口就是難得的機會,如果不及時抓住,等到這些身份不明的對手圍攏過來,自己恐怕插翅也難以逃脫。
又是一股令人發寒的氣流,又是那個速度奇高,卻力量不足的家夥。
殷澤龍感覺身上又中了兩刀,分別是左右足踝。那個像爛稀泥一樣的女人估計是跟自己不死不休,一直死死巴在身上,根本沒有離開的意思。多了這股束縛,讓殷澤龍很難提升速度。變異細胞雖然在迅速修複關節部位的傷口,可是那裡一直隱隱在作痛,使他無法以最高速度奔逃。
荒野上到處都是土坑和荒草,殷澤龍在黑暗中無法看到地面,連續蹚過好幾個積水的泥潭。盡管變異細胞可以感應到地面高低,不會在奔跑中摔倒,可對於積水這種東西卻無法產生感應。還好,泥坑裡的積水很少,最多只是沒過足踝。
突然,一股極其不妙的感覺油然而生。
殷澤龍不知道危險究竟來源於何處,只是本能的偏了一下身體,卻發現那個麻煩難纏的高速度對手再次刺中自己左腿。他的身體微顫了一下,隨即發現左腿變得無比沉重,從足踝開始,被一股可怕的冰冷氣息死死裹住。
那是冰。
非常堅硬,成塊凝結的冰。殷澤龍也不知道這些冰塊究竟從何而來,它們在月光下顯得很是明亮,以自己的所在位置為核心,半徑兩米范圍內都是白晃晃的冰塊。奔跑中被泥水浸透的褲子成為最好的冰凍媒介。從臀部開始,兩條腿腳上沉甸甸墜著結成整塊的堅冰。
柳鳳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殷澤龍。她的液化身體正在恢復,已經凝聚出模糊的人形。站在十多米遠的位置,她的眼睛裡全是嘲笑,讓殷澤龍不由得一陣發冷。
到底是哪兒來的冰?
這個問題好像有些多余。可是殷澤龍沒辦法不朝這方面去想。冰塊給他造成的束縛已經明顯強於那個黏糊糊的該死女人。它們凍住了自己的腳,雖然拔出來不費什麽力氣,卻需要時間。
殷澤龍想也不想,揮舞拳頭朝著凝在腿上的冰塊猛砸。
就在這個時候,從遠處的列車方向閃耀出一個白色光點。它迅速擴大,變成一團任何人都無法正視的刺眼光球。
殷澤龍雙眼裡的紅色幾乎像火焰在燃燒。
他真真正正感覺到那是正在降臨的死亡危險。
可是,我卻沒辦法避開。
羅寬的光線炮需要時間蓄能。雖然進化以後蓄能時間大幅度縮短,可是這個過程仍然不可避免。破壞力巨大的武器都有著類似的通病。盡管他能發出致命攻擊,但是只要目標感應發現,提前避開,羅寬的攻擊就毫無效果。
劉天明不知道對手是殷澤龍這個程度的高手。他只能針對各種突發情況,提前製訂計劃。無論纏住殷澤龍的柳鳳萍,還是在暗處使用凍結異能的鄭小月,都是為了牢牢托住對手,讓羅寬發動最後的致命一擊。
每一次宿營, 劉天明都要對營地外圍的環境進行安排。他知道這附近的土坑裡有水,所以在攻擊陣型的安排上,故意朝著這邊留出破綻。任何思維正常的人都會選擇這裡突破。但是他們永遠不會知道,對於鄭小月來說,水,甚至不同成分的液體,就是最好的幫手。
刺眼的白光從遠處襲來,殷澤龍如血的眼睛裡,透出一絲無奈的慘笑。他緊盯著那個方向,眼睜睜看著那股家用轎車輪胎般粗細的光柱筆直貫穿自己的身體。火辣辣的能量在體內燃燒,撕裂了肌肉,所有內髒都在高溫下被煮熟,血液也變得沸騰。心臟遭到致命損傷,它直接被燒焦,變成一團黑漆漆的炭塊,從胸腔裡掉落出來。
殷澤龍上半身出現了一個標準的圓形洞口。攻擊力強大的光線炮能量正在持續腐蝕身體。他的雙腳被堅冰固定,無法移動。低著頭,看著胸前正在冒出白煙,邊緣一片焦黑的圓形傷洞,殷澤龍感覺喉嚨裡有股滾燙的能量在湧動著,生命的氣息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他終於用最後的力量從冰塊裡掙開。盡管前後時間只有幾秒鍾,卻是死亡與生存之間的差異。
模糊渙散的目光中,出現了一個年輕人的影子。
殷澤龍知道,這就是那個速度極快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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