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天明駕駛著一輛“沃爾沃”車,鄭小月在旁邊副駕駛座位上對照地圖,為他指引著方向。
那是一張用圓珠筆畫在紙上的簡易地圖。只有簡單的線條,以及用箭頭標注出來的路線。拐彎、轉向、街道寬窄在紙面上都有顯示。因為是手繪而成,看起來很是粗糙。
這是在西安與文件一起得到的手繪地圖。劉天明不知道這不是宋嘉豪所繪。地圖就在文件末頁的背後,必須翻過來才能看見。
至於地圖的起點,其實就是飛機降落的民航機場。繪畫者在那裡留下了醒目的中英文對比標示,甚至還有哈薩克斯坦本國使用的文字。
“他好像知道我們會來這個地方。”
鄭小月表情看上去很是平靜,說話聲音卻帶有難以掩飾的顫抖:“他知道我們會坐飛機過來,所以特地留下了從機場到目的地的線路圖。”
聽起來像是自問自答,又好像是在詢問劉天明的意見。
街道兩邊的建築風格與國內截然不同,劉天明無心欣賞風景,目光牢牢鎖定遠處的街道,腦海裡將那副地圖不斷放大,按照紙面上箭頭指示的路線,不斷踩下油門,駕駛汽車加速狂奔。
從民航機場到市區,是一段很遠的路。
“這一切好像都是假的。”
劉天明忽然毫無預兆突然來了這麽一句:“我指的不是你,而是這個世界。”
不等鄭小月回答,劉天明繼續道:“我有種感覺,我們都不是真實存在的人,而是因為某種目的而出現。我們沒有父母,沒有關於家人的記憶。”
正說著,前方道路上突然出現了一頭凶屍。
它手裡握著刀,齜牙咧嘴朝著車頭猛撲過來。劉天明絲毫沒有減速,反而用力踩下油門,加快車速朝著前面一路狂衝。凶屍毫無懸念的被撞飛。鄭小月感覺車體猛然一顛,甚至隔著車窗聽到“噗”的一聲悶響,幾點鮮紅濺上了擋風玻璃,那個不自量力的怪物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被高速旋轉的車輪從腿腳上碾了過去,然後是腹部和胸口。不等它掙扎著離開路面,就被緊跟其後的第二輛車再次碾壓。
“我想回去。”
劉天明面無表情注視著正前方,剛才那頭被碾成肉醬的凶屍對他毫無影響:“等到這一切結束,我想回家。”
鄭小月忽閃著眼睛:“回昆明?”
劉天明左手握著方向盤,右手將操縱杆降了一個檔位,降低車速轉過街口,點點頭:“那裡才是我們熟悉的地方。在西安留下那些人的安排,只是後備。我答應過你找個地方住下來,我們還要生幾個孩子。”
他漸漸笑了。
鄭小月也笑了。
車隊進入了市區。
變異生物漸漸變得多了起來。就在這個時候,時間也臨近了夜晚。很快,天空中最後一抹日光被夜幕吞沒,整個世界變得黑暗,也充滿了死亡危險。
凶屍接二連三的出現。它們從黑沉沉的建築物裡跑出來,迎著車隊狂吼著猛衝。曹新能罵罵咧咧從轎車天窗了站直身子,借著前面的車頭大燈,用突擊步槍準確乾掉了好幾頭凶屍。就在他得意洋洋想要對準下一個目標扣動扳機的時候,一塊拳頭大小的石塊從側面飛來,狠狠砸中了他的額頭。
“臥槽!這些家夥竟然會扔石頭?”
曹新能連聲怪叫著,立刻把身子縮回了車裡。只是被石頭砸了一下,頂多有點兒痛,連皮都沒破。可是他產生了極其不妙的感覺。果然,車子外面立刻傳來“叮叮當當”雜亂的撞擊聲,擋風玻璃也被好幾塊飛襲的石頭砸中。
凶屍也在進化,它們的戰鬥方式變得多種多樣,也不再像最初的喪屍時代,單純依靠牙齒和雙手當做武器。
“哐啷!”
一台電視機從旁邊的高樓上扔下來,在馬路中央砸得粉碎。很幸運,劉天明駕駛的“沃爾沃”距離那裡還不到五米,車子風馳電掣般從滾動的碎片上碾了過去。
拿起擺在方向盤側面的短途通訊器,劉天明用力按下開關:“不要停留,也不開打開車窗攻擊這些怪物。加快速度離開這個地方。”
目的只是為了拿到遺物,不是殺人,也不是為了凶屍腦子裡的紅色斑塊。
盡管凶屍猙獰恐怖,奔跑速度卻與人類區別不大。面對人類科技以力量製造的汽車,它們只能叫囂著,拚命揮舞手中簡單的武器,看著美味獵物駕駛車輛飛快離開這片街區,消失在茫茫的黑暗深處。
十多分鍾後,車隊駛入了一個醫院。
用瓷磚鑲嵌的樓頂的紅色十字圖案非常醒目。羅寬從車廂裡跳下來,用手電筒朝著斜上方照過去,不斷點著頭:“沒錯,就是這個地方。”
宋嘉豪在遺言裡說過這裡的建築特征。他好像對醫院情有獨鍾,每次留下的遺物不是衛生所,就是功能與其相似的地方。
周圍聽不到凶屍特有的嚎叫。它們的聚集區距離這裡很遠,以時速八十公裡的速度計算,車程就長達十分鍾以上。
鄭小月迅速分派人員在周圍散開警戒,劉天明快步穿過建築外面的空地,徑直朝著樓梯走去。
剛走上台階,旁邊那道緊閉的門突然從裡面打開,衝出來五個身強力壯,手裡握著斧頭和棍棒的男人。
他們在喊叫,聲音很大,可是劉天明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這些男人表情激動,擋住了通往樓梯的路。雙方就這樣僵持了兩秒鍾,劉天明突然從身體裡放出骨刃,以鬼魅般的速度順序從他們中間閃過。等到一切都安靜下來,劉天明已經獨自走上了樓梯。
五個男人都死了。他們的喉嚨被割斷,鮮血流了一地。
鄭小月走過去,皺著眉頭順序檢查,確保這些人不會半死不活偷偷給自己來上一下。
楊豔紅輕輕拽了拽羅寬的衣服,低聲道:“那些人都說了些什麽?你聽得懂嗎?”
羅寬知曉多種語言,雖然不是很精通,卻可以大體上聽懂。
阿拉木圖這地方風景還算可以,他以前來過,有個哈薩克斯坦妞還差點兒懷了他的孩子。
“還不是跟我們在國內遇到的一樣。”
羅寬聳了聳肩膀:“不準動,你們是誰,這裡是我們的地盤……你覺得,在這種情況下,除了這些話,他們還能說什麽呢?”
劉天明找到了放在三樓辦公室裡的電腦。這次的情況有些特殊,他必須在開機以後,點開電腦左下角的“搜索”欄目,按照宋嘉豪在遺言裡的指示,找到一個中文名稱的文件夾。
然後,就是老一套的回答問題,獲取保險箱位置和密碼……當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思博就站在旁邊看著,把所有細節步驟默默記下來。
箱子裡有五個裝有生物營養的瓶子,總量多達一千個卡勒爾。
免疫藥劑的數量還是五支。劉天明把裝有藥劑的塑料盒子直接塞進貼身衣袋。他現在越來越發現這種藥劑的重要性。是的,比起生物營養,宋嘉豪研製的這種藥劑非常珍貴,是自己和團隊強大的基礎。
不誇張的說,這種藥劑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
新的文件裝在防水塑料袋裡,擺在保險箱上層。袋子左邊最下角有一塊堅硬的凸起,那是放在裡面的存儲卡。
保險箱裡的最後一件遺物,是此前從未出現過的。
那是一支槍。
很小的手槍,通體呈銀色,槍身長度只有二十厘米,槍管很細,目測約為兩毫米,甚至還要更細些。但無論如何,這的的確確是一支槍。劉天明拿起來在手上比劃了一下,握柄上有手指刻槽,扳機位置也與普通款式手槍區別不大。
一隻長方形的金屬盒子與這支槍擺在一起。大小與商店裡賣的盒裝香煙差不多。 劉天明打開盒蓋,發現裡面是特殊的軟墊包裝。三枚長度約為兩厘米的鋼針被塑膠軟管套著,卡在其中。
思博的反應很快。他指著劉天明握在手裡的槍,問:“這好像是配套的子彈。可是,為什麽這麽小?看起來就像注射器的針頭。難道是麻醉劑?”
劉天明關上金屬盒,把手槍與盒子塞進背包,同時撕開塑料文件袋,先從裡面拿出存儲卡,塞進帶在身上的筆式錄音機。他確定宋嘉豪留下的東西都被自己拿走,於是一邊做著這些事情,一邊急促簡短地說:“抓緊時間,先聽聽這次的遺言。如果他要我們去的下一個地方與來路一致,我們就可以少了很多麻煩。”
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同樣潛藏著不少幸存者。
劉天明和思博從辦公室裡匆匆離開的時候,樓下樓上好幾個房間都傳來叫罵與哭喊。曹新能與鄭小月分別帶人在附近搜索,羅寬和楊豔紅帶領其他人負責警戒。說起來,他們算是闖入者。他們不想殺人,可是雙方無法在語言上進行溝通。羅寬只能勉強聽懂,當地語言說得不算順溜。尤其是在這種時候,如果三言兩語無法打消對方敵意,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趁著對方沒能回過神來,直接割斷他的喉嚨,或是朝著腦門上來一槍。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 書客居手機版閱讀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