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為了證明王燕的話所言非虛,在接下來的幾分鍾,陸陸續續有十幾個男人走過來,在楊豔紅身邊轉悠。
“我聽說今天來了個漂亮妞,果然長得不錯。他們說是你很傲慢,五十公斤大米都嫌少。嘿嘿嘿嘿……你想要多少?”
“今天晚上去我那兒吧!我有一張乾淨的大床,很軟,很舒服。我有不少罐頭,還有一些不錯的好東西,你會感興趣的。”
“美女,想吃糖嗎?我可不是在開玩笑。我存了一些紅糖,現在很難找到這種上等貨。尤其是在碧荷山莊這個地方,幾乎所有人都在種糧食,卻沒人種甘蔗。”
“我有巧克力,真正的巧克力糖!”
一個身材乾瘦的男人擠進圈子,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塊包裝紙被揉得皺巴巴的“德芙”,不無炫耀的在楊豔紅面前搖晃著:“看見了嗎?這是真正的巧克力,病毒爆發前工廠裡造的糖。只要答應今天晚上跟我走,這東西就是你的。”
楊豔紅的面孔變得陰沉下來,表情也有些猙獰。只是因為光線暗淡,沒人注意到她臉上的情緒變化。看上去就像是她正在思考,也許是在考慮著誰的條件更好,應該跟誰共度良宵。
一個魁梧高大的身影從外面擠進了圈子。力量在這種時候發揮了作用,他毫不客氣的用胳膊把別人頂開,分出足夠寬敞的空間讓自己通過。當視線落在沙發中間楊豔紅身上的時候,來人徹底震驚了。
他不由自主抬起手,指著她結結巴巴說道:“你……你……怎麽是你?”
楊波是酒吧裡的常客。
酒吧裡有新來美女的消息傳得很快,他也想來見識見識。盡管楊波花錢如流水,連王燕的酒錢都賒欠不少,但這並不妨礙他在夜晚空閑的時候找找樂子。
他當然認識楊豔紅。只是眼前的美女與白天的叫花子區別實在太大。那張臉是不會變的。很難想象一個人換了衣服,洗過澡之後,竟然會產生翻天覆地般的變化。
沒有任何預兆,楊豔紅像獵豹一樣從沙發上躍起。她側著身子,重重一個肘擊命中了楊波肋下。
她覺得很憤怒:聚在周圍的男人太多了,每個人都用充滿欲望的眼睛看待自己。他們根本沒有把自己當做是同類,而是一件能夠自由買賣,擺在商場裡的貨物。
只能說楊波出現的實在不是時候。楊豔紅此時恰好位於怒火爆發的臨界點。她甚至想到了白天時候在定居點外面,這個家夥衝著自己冷嘲熱諷……那個時候,如果不是王燕及時出現,自己可能早就一拳砸爆他那顆醜陋的頭。
現在動手也不晚。
她的動作迅疾凶狠,手肘擊中目標的同時,左手也用力扣住楊波的肩膀,不讓他被巨大的力量當場撞飛。這種做法就跟抓住一個人強行不讓對方離開,然後掄起拳頭一陣暴打沒什麽區別。狂風暴雨般的攻擊落在了楊波身上,周圍的人清清楚楚聽到了骨裂聲。
暴怒的打法僅僅持續了不到五秒鍾,滿面慘痛的楊波就轟然倒地。
他一直在掙扎,肋骨幾乎全都斷了,內髒也遭到嚴重破壞。劇烈痛苦使他連慘叫都無法發出,面部肌肉扭曲得幾乎不成樣子。鮮血從鼻孔和嘴角裡冒出來。尤其是嘴唇中間的縫隙,不斷噴吐著血沫。
周圍的人被徹底鎮住了。包括王燕在內,也不由自主從沙發上站起。她用驚駭恐懼的目光看著奄奄一息的楊波,又把視線轉移到楊豔紅身上。
酒吧裡的音樂已經停了,所有人紛紛聚集過來。黑壓壓的人群把楊豔紅和楊波圍在中間。女人的表情有些興奮,甚至頗為期待事情的後續發展。那些男人則是臉色難看,尤其是之前那些叫囂聲最大的人,甚至面孔蒼白。那個手裡拿著巧克力的家夥乾脆縮著身子,盡量把自己隱沒在其他人背後,生怕自己不經意間某個動作惹怒了楊豔紅這個霸道婆娘。
半死不活的楊波一直在地上來回翻滾,楊豔紅卻並不打算就此將其放過。反正已經動手,不如一口氣把事情做絕。
她抬起線條優美的腿,超短旗袍下面露出令人無限遐想的美麗風景。白色高跟鞋在空中帶著力量筆直落下,準確踩中了楊波的雙腿中間。
“噗!”
那是一種類似氣球被用力擠爆的響聲。楊波雙眼瞪直,雙手死死捂住受創的部位,整個身體仿佛受到電擊,猛然從地面坐直。他張著嘴,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叫。然後,身體漸漸放松,就像被抽掉了筋骨,轟然躺下。
楊豔紅很是厭惡地在楊波身上抹了抹鞋跟上的血。凶狠冷漠的目光從周圍男人身上順序掃過。這種時候,不需要言語上的威懾,光是眼神就足夠了。
她徑直走到之前那個要用五十公斤大米與自己交換的男人面前,毫不客氣伸手抓住對方衣領,聲音聽起來就像惡魔:“別忘了你說過的話,五十公斤大米,你最好現在就送去我的房間。如果不知道地方,你鼻子下面長著嘴,可以問問別人。”
“我對你的紅糖很有興趣。你說得對,現在沒人種甘蔗。給我來點兒,具體數量你自己看著辦。”
“把你的罐頭送我幾個。我喜歡誠實的人。希望你不是為了炫耀而故意撒謊。不是所有漂亮女人都能陪你上床。至少我就不會。”
楊豔紅從一個個男人面前走過,輕描淡寫提出自己的要求。她的記憶力很不錯,每個男人說過的話都沒有弄錯。林林總總計算下來,如果從這些人手裡拿到的東西,足夠她衣食無憂生活好幾個月。
這簡直就是明火執仗的搶劫。
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男人顫巍巍地喊叫起來:“你……你不能這樣!就算你能打,也要服從規矩。這裡是碧荷山莊,這裡不能強買強賣。你只是一個人,一個人!”
“但是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而且還不用武器。”
楊豔紅轉過身,衝著正在喊叫的男人露出鮮花般燦爛的微笑:“順便說一句,我可沒有強買強賣。你們可沒有白白付出,我穿成這樣讓你們看著,難道還不夠嗎?”
包括王燕在內,所有人徹底怔住了。
這也能算是一種商品?
……
瓢潑大雨淹沒了整個世界。它衝刷著所有的汙垢和泥濘,把一切都浸沒在潮濕之中。
從殷騰梟搜索小隊上次來到樹林的時候算起,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星期。劉天明沒有任何變化,他還是一塊堅硬的石頭,只是表面落滿了雜草和樹葉,周圍也沒有生命的跡象。
這裡成為了樹林中的禁地。
沒有任何動物膽敢接近。
蛇和山鼠被吃光了,野兔也莫名其妙失蹤了不少。山雞下的蛋在草窩裡變冷變質,也沒有等到它們的擁有者回來。
就在前天,一頭傻乎乎的野豬昏頭昏腦撞了進來。它大概是活膩了,根本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麽。堅硬的“岩石”表面突然裂開一條縫隙,一團暗黃色的黏液噴濺出來,在空中形成一張大網,劈頭蓋臉罩住了野豬。這頭有著蠻力的動物拚命掙扎,卻被形成針狀扎進身體的黏液當場殺死。整個捕獵過程持續了不到五秒鍾。等到那些黏液把野豬牢牢裹住,重新拉回到“岩石”旁邊的時候,它裂開了另外一道縫隙,將整頭野豬毫不客氣吞沒進去。
進食已經變得不擇手段,甚至不會挑三揀四————蚯蚓被吃光了,螞蚱也失去了蹤影,蚊子蒼蠅消失了太多同伴以後,再也不敢在附近停留。草叢裡有幾個被太陽曬乾,現在又被雨水澆透的糞球。那是屎殼郎的財產。幾對失去光彩的蝴蝶翅膀被泥水淹沒。對於掠食者而言,它們的身體才有價值。
劉天明一直在沉睡。
他不知道這種狀態到底要持續多久。一切都是變異細胞的選擇。從空中墜落的時候,它們拖拽著自己進入了思維空間, 強行給黑色圓環投入了三個生物點。
以前從未發生過這種事情。劉天明第一次覺得失去了控制。他不知道這究竟是變異細胞在寄主瀕死狀態下的自救行為?還是它們幫助自己選擇最適合的進化路線?
那個黑色圓環究竟是什麽?
沒有答案。
三個生物點投入黑色圓環以後我才變成了石頭。就像神話傳說裡吃過媽祖楊梅變成高山的那些男女。
我好像不是絕對的岩石。我會分裂,會捕獵,會用這種特殊方法捕捉從身邊經過的所有動物,以及昆蟲。
團隊裡的其他人在哪兒?
他們怎麽樣了?
我的妻子……在哪兒?
被固定的形態並非沒有好處。劉天明發現自己有足夠的時間進行思考。
有太多的事情,自己以前從未想到過。
印象最深的,莫過於“噬菌體”。
那是宋嘉豪遺物裡最新文件上提到的詞。
這是劉天明至今為止無法理解的最大問題。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 書客居手機版閱讀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