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兩者之間也毫無可比性————J25無論速度還是火力都佔據著巨大優勢,廖秋雖然在機械改造方面有著無人可比的特殊異能,卻只是駕駛體量弱小,沒有任何動力來源的滑翔逃生艙。
賭博並非任何時候都是壞事。廖秋也在賭。他需要對方麻痹大意,耐心等待著機會。
J25沒有發射導彈,也沒有開炮。
機師降低了高度,盡量保持著與滑翔逃生艙對等的巡航速度。他仔細觀察過,這架怪模怪樣的飛行器沒有武裝,顯然是民用品。只是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從未見過這種款式。
巡航、拉高、盤旋、再次伴隨飛行……同樣的步驟一次次循環,J25機師也是迫不得已。滑翔逃生艙的速度太慢了,還好自己的燃料充足,粗略計算,應該可以維持到降落。
當這套動作進行到第三次的時候,J25機師突然發現滑翔逃生艙側面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多了一根管子。
那是從艙內伸出來的重機槍。
廖秋很精明,在西安機場改造客機的時候,他就在機腹下方安裝了一挺重機槍。這款武器只是作為預備手段。如果不是遇到危險,被迫分離成滑翔逃生艙狀態,這挺機槍也根本沒有使用的機會。
兩千發備用子彈頃刻之間被全部射空,猝不及防的戰鬥機機師根本無法躲避。他感覺到機艙被子彈打穿,身上至少被數十發子彈穿透,噴濺的鮮血把整個機艙染紅,失去控制的戰鬥機開始傾斜,迅速失去高度,朝著地面墜落。
看著很快消失在視線裡的戰鬥機,心有余悸的廖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他按動電鈕打開逃生艙門,彈射座椅從艙內射出,廖秋計算著下降高度,在距離地面很近的位置,用力扯開了降落傘包。
彈射座椅是臨時改裝,逃生艙也是如此。
突然出現的戰鬥機表明地面上有雷達搜索,滑翔逃生艙在監控屏幕上是醒目的存在。廖秋可不會傻乎乎等到其它戰鬥機出現。他很清楚:必須盡快降落,才能安全逃跑。
很幸運,雙腳接觸地面的時候,周圍沒有出現手持武器的士兵。這大概也是因為新北京方面兵力不足,無法對所有區域都能及時監控。
文明高度發展使汽車變成了最常見的機械。廖秋解開降落傘,小跑著衝到距離最近的一輛汽車殘骸面前。他雖然擁有機械控制異能,卻無法制造出汽油這種化石燃料。廖秋只能用最簡單的方法,從汽車殘骸裡選取零件,在短短幾分鍾內拚湊出一輛自行車。
有橡膠輪胎,只是輪圈半徑很小。沒辦法,這是一輛“傳祺”轎車,只有這麽大的車輪。
廖秋翻身跳上自行車,踩著腳踏板,在空無一人的道路上扭出極其風騷的逃生軌跡。
他相信頭兒不會死,也相信團隊裡其他人應該都很安全。
頭兒很有心計,即便是在飛機上面對那些跟隨者的時候,也沒有說實話。
真正的集結地點位於洛陽。這是宋嘉豪在最新遺言裡指定的位置,也是包括廖秋在內,所有團隊核心成員才知道的秘密。
當然,之所以這樣安排,並不是劉天明要放棄那些跟隨者。
相比其它城市,西安城裡所有變異生物都被殺光,那裡要安全得多。就算新北京方面已經派人控制了西安,但他們的目標是感染體,不是普通難民。
劉天明的計劃是在飛機上臨時製訂————所有人跳傘,就算分散開來也可以重新聚集。跟隨者集合點是西安,團隊核心成員集合點是洛陽。如果一切順利,拿到宋嘉豪放在洛陽城裡遺物,就率隊重新殺會西安。
他從未想過要放棄那些跟隨者,也從未想要要放棄西安這座城市。
他只是用另類的方式達成目的。
頭兒是不會錯的。
帶著這樣的想法,廖秋蹬著自行車,吹著口哨,悠然自得地騎行。
……
高跟鞋沒有在降落的時候對鄭小月造成任何困擾。在距離地面還有十多米高度的時候,她就主動解開了傘包,雙手抱住膝蓋,以標準的屈身動作在空中翻滾,穩穩落到了一塊堅硬平整的水泥地面上。
天已經黑了。鄭小月站在一片漆黑的環境中,心煩意亂。
武器沒有受損,貼身背包裡的食物足夠維持三天以上。只是那些戰鬥機出現的很不是時候,在雲層之上已經就是黃昏,現在地面上徹底變成了黑夜。
變異細胞沒有發現任何同伴的存在氣息。劉天明是對的:高空跳傘存在著太多無法預料的因素,鄭小月現在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也不知道其他人在哪兒?
他們應該距離自己不太遠,也可能被高空氣流吹到了遠處。這種情況很常見,並不奇怪。
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確保自身安全。
身體略微彎曲著,鄭小月伸展了一下手腳,用這種肢體動作和器官感受確定自己還活著。幸好有配套的氧氣瓶,否則自己就會在空中活活窒息。現在,身體感受到略微的寒意,這是一件好事,意味著自己真正踩在了地上,還有沿著鞋底傳來的地面硬度,那絕對不是幻覺。
這裡好像是一個村子。只是沒有人,看不見光亮。憑借被變異細胞改造過的超卓視覺能力,鄭小月看到了隱隱綽綽的低矮建築,全部都是熟悉的村落風格。
我得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我得盡快找到其他人。
兩個念頭成為了鄭小月的行動指南。她邁開長腿,黑色絲襪在空中被飛射的金屬碎片劃破了,露出好幾道雪白肌膚,卻展示出令人驚訝的細膩膚色。黑色絲質襯衫同樣被劃破,甚至紐扣也掉了一顆,露出相同顏色的胸罩肩帶。罩杯托住了白色山峰,敞開的衣領露出無限風情。
如果是白天,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幕,絕對會被她美麗的容顏所震撼,甚至產生自慚形穢的心理,無法直視。
凶屍的思維邏輯當中顯然沒有“美貌”這種概念。
兩頭變異生物在黑暗中悄悄接近了鄭小月。它們覺得這是一場穩勝不敗的狩獵,認為鮮嫩可口的食物手到擒來。凶屍在進化過程中已經學會配合,它們一前一後撲了過來,手中長刀沒有如預期的那樣砍斷鄭小月的頭,卻在空中被一股巨大力量當場抽走,毫無阻擋捅穿了後面進攻同伴的胸膛。
鄭小月左手五指張開,緊緊扣住另外一頭凶屍的腦袋,帶著說不出的凶悍與殘忍,直接將整個頭顱從身體上硬生生扭斷。
這些該死的變異生物就不該來招惹自己。
我現在一肚子火還沒處發,這是你們自找的。
尖利的指甲切開了頭蓋骨,月亮從雲層後面透出了頭,在皎潔的月光下,鄭小月用形狀姣好的小拇指甲從凶屍腦子裡挑出紅色斑塊,塞進了嘴裡。
任何時候都不應該浪費食物,尤其是現在。
黑暗中無法判斷方向,鄭小月只能找了一個房間暫時休息。不管怎麽樣,只能等到天亮再說。
她要去的目的地與廖秋一樣,都是洛陽。
……
天空中的白色傘花飄飄悠悠墜落地面。在黑夜中,顯出模糊的白色輪廓。
劉天明徹底失去了知覺。
執念是一種很可怕的洞悉。盡管整個身體支離破碎,瀕臨死亡邊緣,他仍然憑著大腦裡的最後一絲清明,在身體下墜的同時扯動傘繩,打開了降落傘。
這是他能做的最後一件事。
降落點是一片樹林,植物不算茂密,稀稀疏疏的喬木之間雜草叢生,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到處都是植物。劉天明不偏不倚落在一個土坑裡。不深,也就是半米左右。他徹底失去了知覺,什麽也聽不見,也什麽都看不到。
被炮彈炸斷的腿斜掛在身上, 爆炸中被撕裂的胸膛裡露出了心臟,粉色肺泡隨著呼吸有節奏起伏著,從眼眶裡炸出的眼球掛在鼻梁上,拖拽著紅豔豔的神經組織。
如果是正常人,早就死了。
劉天明偏偏是個怪物。
他的身體變得綿軟,身上的碎肉殘肢逐漸變成了液體。就像一塊黃油放在鍋裡,隨著溫度升高漸漸溶化。不過,劉天明的溶化不像廖秋那麽全面。他僅僅只是身體表面開始溶解,尤其是那條被炸斷的腿,無論骨骼還是肌肉,全部變成了液體。黏糊糊的,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朝著奄奄一息的劉天明不斷聚攏。
他身上隨時都帶著一個裝有紅色斑塊的小瓶子。那是用作應急的手段,可以使受損的身體在短時間迅速恢復。可是,跳出飛機的時候,裝有生物能量的瓶子也被炸裂。還好,那些裝在貼身衣袋裡的免疫藥劑沒有破損,很完整。
劉天明靜靜地躺在那裡,就像一團被大量黏液覆蓋住的屍體。
一隻山鼠從草叢裡鑽了出來。它被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所吸引,循著氣味找到了這個地方。雖然不知道眼前看到的東西究竟是什麽,可是邏輯思維告訴山鼠:這是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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