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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松猛然從椅子上站起,眼睛裡閃爍著驚異不定的冷光:“不存在?這是什麽意思?”
蘇海龍顯然早已料到對方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他苦笑著說:“3907團本來就是一支不滿編的部隊。從去年九月份開始,他們一直在出任務,傷亡率居高不下。因為戰事吃緊,基地方面無法給他們進行補充。不瞞你說,3907團已經被打光了,現在只剩下一個紙面上的番號。”
“這不可能!”
殷松勃然大怒:“我來的時候看過文件,上面還有蘇將軍你的親筆簽名。”
蘇海龍問:“你指的是什麽文件?”
殷松的態度和語氣都帶著凶狠:“西北基地現有部隊人員裝備數據報告。如果蘇將軍你記性不好,我現在就可以電告新北京基地,讓他們把文件副本重新發一份過來。”
“我當然記得這份文件。”
蘇海龍沒有動怒。他點點頭,淡然回答:“那是上個月我簽發的文件,的確有這回事。但是請不要忘記,那畢竟是上個月的事情。距離現在,已經過了整整三十六天。”
殷松沒有反應過來,怒衝衝地喊道:“那又怎麽樣?”
蘇海龍把身子往後一靠,眼睛裡的目光充滿了譏諷:“不要說是三十多天,哪怕就算是一天,很多事情都會產生變化。那份文件上記錄著3907團還有三百多人,那是當時的數字。現在,他們全都戰死了。”
殷松愣住了,怒意和僵硬同時在臉上浮現。
他下意識的重複了一遍蘇海龍剛說過的話:“全部戰死?”
蘇海龍點點頭:“既然上面任命你為3907團新任團長,那麽我不得不遺憾的告訴你一件事:殷松少校,你目前是3907團唯一的成員。你是團長,也是士兵。”
殷松有些失態,難以置信地叫道:“這……這怎麽可能?”
“這是從病毒爆發以來,西北基地所有在編人員的傷亡名單。”
蘇海龍拉開抽屜,取出一本厚厚的文件,“啪”的扔在桌面上,冷冷地說:“上面記錄的時間細致到了每一天,包括戰死者所在的區域位置。我沒有騙你,3907團上個月的時候的確還剩下一些人。可是我們不斷接到求救信號,就必須派出增援部隊。很多人戰死了,西北基地副指揮官也下落不明。現在,整個基地只剩下不到一千人。如果變異生物圍攻基地,到了最後關頭,我也必須頂上去。”
殷松的眼睛微微有些發紅。不是因為悲傷,而是源於憤怒和震驚。
他知道3907團只是一個空架子部隊。可是,這就越發顯出那些殘存人員的重要性————他們經歷過戰爭,知道甚至熟悉變異生物的弱點。這些從戰場上活下來的人全部都能晉升為軍官。以他們作為框架,很容易就能拉起一支部隊,然後迅速組成滿編戰團。
殷家的年輕子侄全部都被分派到了各個基地,做著同樣的事情。基地倉庫裡存積了大量單兵武器,足夠武裝幾百萬人。這樣的新編戰團雖然沒有什麽戰鬥力,卻可以通過實戰得到鍛煉。基地外面到處都是難民,只要有食物和安全的庇護所,他們可以接受任何條件。
現在和幾個月前的情況完全不同。病毒剛爆發的時候,很多人心存幻想,覺得一切都會過去,總會有人來救自己。隨著時間推移,屍群規模不斷擴大,幸存者也被迫面對現實,拋棄腦子裡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
殷松知道西北基地傷亡慘重。蘇海龍上報新北京基地的相關文件證實了這一點。可是殷松怎麽也沒有想到,這裡的情況居然如此糟糕,戰鬥人員數量只剩下幾百人,自己名下的3907團更是全部戰死。
這……這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殷松知道蘇海龍在故意刁難自己。可是,他無法指責對方。畢竟,蘇海龍拿出來的人員傷亡記錄表上寫的清清楚楚,任何人都無法從中挑出問題。
如果是在和平時期,殷松家族有很多種方法對付蘇海龍。
可是現在,蘇海龍身為西北基地的最高指揮官。就算殷家另外派人過來接替他的職位,蘇海龍也根本不會接受,甚至激起嘩變。
殷松用力咬著牙,慢慢握緊了拳頭。
他接受過特殊訓練,是被家族委以重任的對象。殷松不是普通人,他掌握著秘密的力量。可是,蘇海龍用最簡單的方法使他無法應對……有那麽幾秒鍾,殷松甚至想過在辦公室裡殺人,強行奪取西北基地的控制權。
那絕對是不明智的選擇,還會把身後的家族拖到所有人對立面。
想到這裡,殷松控制著心底的怒意,很不甘心地問:“蘇將軍,按照新編軍法,我有權就地招募軍事志願者。如果有足夠的人員重建3907團,在武器裝備的撥付方面,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蘇海龍還是平平淡淡的樣子。他點點頭:“當然可以。基地儲備的武器數量很多,可以滿足你的要求。”
殷松心裡的怒意稍稍放緩。
其實,所有下放到部隊的殷家子弟都會遇到類似的情況。如果不是因為前一段時間部隊傷亡率居高不下,殷家也不可能如此放肆。重建部隊是個繁瑣複雜的過程,但是只要有一定數量的老兵和軍官協助,倒也沒有想象中那麽困難。可是,像3907團這樣全員戰死的情況非常罕見。殷松打定主意————就算只有自己一個人,也要重新拉起一個滿編的戰鬥團。
他什麽也沒說,朝著蘇海龍行了個禮,臉色鐵青走出了辦公室。
看著被重重關上的房門,蘇海龍嘴角浮現一絲譏諷的嘲笑。
現在可不是和平時期。想要重新拉起一支部隊,談何容易。
平民幸存者又不是沒腦子的傻瓜,自己管理西北基地就被那幫家夥弄得焦頭爛額。殷松這種年輕人雖然家世不錯,心懷遠大理想,可是在殘酷的現實面前,他們其實什麽也做不了。
收攏殘兵也不是嘴上說說那麽簡單。從病毒爆發到現在,西北基地從各地收攏的戰敗軍人、警察大概有一千多人。不是所有人都能重新整備成為戰士。人人知道經歷實戰存活的老兵經驗豐富,可是他們並不知道,血火殘酷的廝殺會對人類思維和精神承受程度造成破壞。各種戰場後遺症需要治療,很多人就算沒有被行屍吃掉,也會被殘忍可怕的場景反覆折磨。以西北基地為例,很多從戰場上撤退的士兵,在深夜中往往會發出尖叫。他們從營房裡跑出來,在草場上痛哭流涕,嘴裡說著意義不明的字句。
總而言之,蘇海龍並不看好殷松所謂的“重建”工作。
何況,3907團就算成功重建,也只是成為殷家的私軍。天知道他們會把這支軍隊用在什麽地方。現在整個社會秩序全部亂套,得到權力根本不是來自最底層民眾的選舉。只要有武器,有軍隊,這就夠了。
……
一個星期過去了,暴風雪還是沒有終止的跡象。
王林康覺得,接納李天明團隊是個錯誤選擇。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絕對不會同意這些陌生人進來。
拒絕有用嗎?
那個時候,無論答應還是拒絕,他們都不可能改變主意。就像李天明說過的那樣:我們需要在這裡暫住幾天。他的說話口氣非常強硬,根本不是商量,而是告訴你,事情就是這樣。
香榭麗舍的情況正在悄然發生變化。
村長死了。
他流了很多血,村民也不懂得包扎急救。村長沒能撐過第二天晚上,就變成一具失去胳膊的僵硬屍體。
他的老婆和幾個兒子把屍體分食一空。就算是自己的丈夫和親爹,在饑餓面前也毫無情分可講。我餓了,你死了,把你吃掉是天經地義。
此前在走廊上被殺死的兩個村民也被煮熟。
夜裡偷車的兩個倒霉蛋死者也沒有浪費。不知道什麽時候,羅寬捆綁在外面路燈杆上的那個家夥也不翼而飛。驟然下降的氣溫把屍體牢牢凍住,卻阻擋不了饑餓村民的瘋狂。
鄭小月站在房間裡,透過半開的窗戶縫隙,看見幾個村民從樓下的灌木叢裡拖出某個物件,揮舞著分量沉重的斧頭,朝著上面亂砸。
那是一條被凍住的人腿。慘白的皮膚表面凝著霜花,帶有一點點彎曲度。表面的體毛不知道是因為距離太遠,還是被冰雪蓋住,反正是看不出來。它被凍得很結實,硬邦邦的。幾個村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這條人腿砸開,商量著分好。
整幢大樓裡到處彌漫著肉湯的香味。
團隊裡不少人覺得惡心,可就算關緊房門,那股氣味還是會從門縫裡鑽進來。它仿佛具有實質,忍不住讓人想起“同類”兩個字。甚至感覺油膩膩的,仿佛鑽進自己胃部,又帶著各種惡心字句在腦子裡徘徊的可怕幽靈。
柳鳳萍一直在嘔吐。
她從昨天吐到今天。
不是因為懷孕,完全是因為那股在鼻孔和腦子裡竄來竄去的熟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