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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林康認識那個被捆住的男人。
具體的名字已經忘了,隻記得當初他過來買房子的時候,身邊陪著很多家人。有年輕漂亮的妻子,有白發蒼蒼的父母,還有一對非常可愛的雙胞胎……現在,只剩下他自己。
那雙眼睛充滿了絕望,已經失去了人類應有的痕跡。他還活著,卻像一段毫無知覺的木頭。即便村民們松開了繩索,他仍然毫無反應,直愣愣的癱坐在地上。
王林康能夠理解這個男人心中的所有痛苦。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家人被逐一殺死,然後吃掉,恐懼和憤怒會成為大腦裡僅剩的思維。他緊繃的神經早已崩潰,沒有神智和清醒,也不會想到什麽報復。
他被氣瘋了,嚇傻了。那個時候,他已經不正常,喪失了理智。
哪怕是個瘋子,仍然還可以吃。
胖乎乎的村長將一把刀子遞到王林康手中,笑嘻嘻地告訴他:要趁新鮮才好吃。人血和豬血區別不大,弄點鹽巴撒在盆子裡,放點水凝起來,就是現成的血豆腐。內髒的味道腥氣很重,得多用水洗洗。有調料的話,可以多放一些。
王林康當時就明白了村長的意思。
他其實想要拉著自己一起下水————大樓裡的購房客全部都被吃掉了,雖然有著病毒爆發這個無論如何也繞不過去的主因,可吃人畢竟是一種罪惡。誰也不敢保證世界會不會恢復成原來的樣子?誰也不確定今天的罪行在未來某個時候會不會被清算?最穩妥的辦法,就是拉著更多的人一起,實施與自己相同的犯罪。
靠著那個男人,售樓部裡的人多活了幾天。
就在食物徹底吃光,王林康以為必須活活餓死的時候,事情出現了轉機————人們在工地附近發現了一塊地。種植的馬鈴薯已經成熟,數量相當大,只要節省一點兒,足夠撐到明年春天。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過饑餓於瘋狂的人,根本無法想象那是一種何等可怕的場景。
王林康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每天的食譜很單調,不是清水煮土豆,就是把土豆扔在火灰裡燜熟。食鹽也越來越少,必須精確分配到每一個人。
村民們儲備的物資顯然要比售樓部這邊多一些。有一段時間,王林康經常聞到大樓那邊飄過來油炸土豆的香氣。人吃飽飯沒事乾的情況下,會產生很多奇葩的念頭。王林康與一些村民的關系不錯,知道大樓裡形成古怪的交易格局。食物、鹽巴、香油或者豬油,還有醬料之類的可以吃的東西,已經成為代替鈔票的全新貨幣。新的社會階層正在大樓裡迅速形成。
這是一種非常奇怪,也順理成章的現象。
計劃生育牢牢限制了城市人口的發展,村裡總有些不怕死,寧願繳納巨額罰金也要把兒子生下來的固執人物。計生辦的宣傳語說得好啊:一萬塊錢培養一個孩子,未來可以成為精英。一萬塊錢培養十個孩子,未來大家一起受窮。現在,大樓裡的情況徹底顛倒過來:家裡人口數量最多的村民成為統治階層。他們擁有的打手數量遠遠超過其他家庭。老老實實服從政策隻生一個的人家,徹底淪為了飽受欺凌的對象。甚至,成為別人口中的食物。
很滑稽,也很正常。
村長是個牛人。
他當然只有一個老婆。可是暗地裡的情人和互有來往的女人究竟有多少,誰也不知道。人們只知道村長家裡有十多個娃娃,男多女少。繁衍至今,已經成為村子裡規模最大的高密度住戶。
村長曾經來找過王林康,提出條件,願意用兩個年輕女人交換一把手槍,外加五發子彈。
被王林康拒絕以後,村長又把條件增加到三個、四個、五個女人。
王林康告訴他最好死了這條心。
開什麽玩笑,手槍是製壓大樓裡那些人的強力武器。王林康很清楚,要不是有這幾把槍,還有聚集在手下的這些工人,恐怕自己早就被村民活活吃掉,連骨頭都不剩。
每天清湯寡水用土豆填飽肚子的生活真是很無聊。吃過大樓裡購房客身上的肉,村民對於人肉已經產生了免疫。他們甚至很喜歡這種另類的食物。
劉天明車隊的出現,在王林康看來無疑於一道曙光。
保鏢幫著王林康把壓縮餅乾的紙箱拆開,按照售樓部裡的人頭數量,分了每個人一塊。久違的食物甘美讓人忍不住想要落淚,也有人三口兩口把自己那份迅速吞咽下去,一邊鼓起腮幫含含糊糊地嚼著,一邊用期盼和敵意的目光注視那些尚未吃完的同伴。
依靠房地產商人曾經的財富和地位,王林康在這裡保持著必不可少的平衡。曾經有幾個工人頂撞過他,叫囂著現在誰也管也不了誰之類的話。所有不聽話的家夥都被王林康乾掉。現在,不服從的反叛聲音已經少了很多。即便是對他抱有不滿的人,最多也就是在背後發發牢騷,卻絕對不敢當面提出來。
王林康用工具刀劃開擺在腳下的午餐肉罐頭紙箱包裝。他當著所有人的面,做出公正的姿態:“今天晚上加餐,這些罐頭咱們切碎了煮,保證人人都有份兒。”
頓時,房間裡響起一陣歡呼和叫好。
不患寡而患不均,事情其實就這麽簡單。
保鏢用匕首切開罐頭,朝著盛滿了水的大鍋裡撬著碎肉。他轉過身,透過巨大的玻璃幕牆,頗為擔心地朝著大樓方向望去。
“老板,那些剛進來的人,會不會遇到麻煩?”
王林康把一盆洗乾淨的土豆倒進鍋裡,慢慢點著頭:“肯定會。不過,我已經提醒過他們。否則,我也不會白白收下這些罐頭和餅乾。”
一個與王林康關系密切的工人拎著水桶走過來,壓低聲音,頗為擔憂地說:“這裡就是個虎狼窩啊!以前有人管的時候,那些人就無法無天。現在,他們就更是肆無忌憚。”
保鏢沉默了。
劉天明車隊進來的時候,村長那些人一個字也沒有說過。他看著王林康與劉天明接觸,用冰冷的目光警告他不要多管閑事。原因很簡單,當時齊元昌等人在卡車上操縱重機槍。就算村長再沒有腦子,也絕對不會在那個時候突然發難。
可是住進大樓以後,事情就難說了。
一旦失去警惕,就意味著危險來臨。
王林康從大鍋前站起來,轉過身,用複雜的目光注視著遠處的大樓,表情有些不太確定,聲音卻充滿了期望:“看得出來,他們不是一般人。不管怎麽樣,都必須試試。”
正說著,大樓方向傳來清脆的槍聲。
一下,又是一下。
……
劉天明站在二樓通道中央,手裡握著口徑粗大的槍。
思博讓田光耀給他帶來了幾支威力很大的實驗手槍。子彈口徑粗達12.5毫米。地面上躺著兩具沒有腦袋的屍體,手腳正在微微抽搐著,牆壁和天花板上全是鮮血和濺開的肉末。
事情發生得很突然————鄭小月扛著一箱罐頭正從樓梯上來,一個特別強壯的男人淫笑著撲過來。鄭小月轉身來了個漂亮的側踢,十厘米長的鞋跟準確刺中了男人面頰。他慘叫著倒下。另外幾個早已埋伏在上面樓梯轉角的家夥立刻衝下來,被早有準備的劉天明拔槍瞄準,當場打爆了位置最靠前兩個村民的頭。
對於大樓裡的危險,王林康的確提前給劉天明打過預防針。
之前在卡車旁邊談話的時候,他表面看似爭吵,其實在村民們看不到的位置,在布滿塵土的卡車擋板上偷偷寫下了“小心”兩個字。
說起來,王林康其實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完全可以讓劉天明團隊住進售樓部。
可是他沒有這樣做。
王林康知道劉天明等人和村民之間肯定會發生衝突。如果借用這些外來者的力量, 盡可能多的減少村民數量,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都是一件好事。
樓房佔地面積很寬,“凹”字形的設計把樓梯放在大樓一端,中間是失去電力供應的電梯。三十多米長的通道被人群佔據,樓梯上密密麻麻積滿了村民,各種亂七八糟的吼叫和咆哮震耳欲聾。
“尼瑪呢,竟敢殺我們的人。衝上去,砍死他們!”
“不要怕,他們人少,沒得幾個。”
“我,日,你個錘子,要衝你呢自己衝嘛!站在後面光說不乾,你以為老子是哈兒梭?”
這些人眼睛裡晃動著危險的光。很多人是聽見槍聲以後才從樓上跑下來,沒有看到劉天明開槍射擊的那一幕。樓道很窄,攢動的人頭把更多村民擋在了後面。幾百人擠在樓梯上,只有前面十幾個人看得見地上的血,還有頭部爆裂的屍體。與後面叫嚷聲很大的其他人相比,明白厲害的人數量太少了。樓梯擋住了視線,他們看不見黃河與羅寬手持突擊步槍站在劉天明背後,黑洞洞的槍口瞄準這邊,也看不見鄭小月把偷襲的壯漢踩在腳下,已經用刀砍斷了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