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子?”
劉天明目光頓時變得銳利起來:“你是說,殺死周元的那種巨型飛蟲?”
“應該是。”
廖秋描述了一遍從田光耀那裡聽來的情景回放:“那些蟲子殺了很多人,把屍體全部帶走。也許,是當做了食物。”
巨大的異性飛蟲頓時出現在劉天明眼前。那些可怕猙獰的場面自從周元死後,就一直盤踞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我估計西北基地也不安全。”
劉天明不由自主握緊了話筒,語速變得急切起來:“小秋,你有兩個選擇:第一,在那邊找個隱秘的地方藏起來。第二,盡快過來跟我們匯合。注意,不要在晚上飛行,最好選擇白天。”
“我到哪兒去找你們?”廖秋直接選擇了第二種方案。
“成都。”
劉天明思考了幾秒鍾,很快給出了回復:“雖然還沒有拿到宋嘉豪放在股票交易所裡的遺物,可是我有種感覺,他安排我們要去的下一站,極有可能就是成都。”
廖秋的回答很簡短:“那我先飛到成都附近等你們。我帶著通訊設備,有什麽情況就及時聯絡。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你們也要注意安全。”
因為情況不明,通訊塔台裡人多嘴雜,廖秋不想引起注意,隨即關閉了通訊。
劉天明這邊關閉了通話器。他從椅子上站起來,發現核心團隊成員都站在房間裡,用各自不同的目光看著自己。
“廖秋沒事,他現在西北基地,和田教官呆在一起。天知道他究竟是怎麽過去的,等小秋回來,一定要他把事情說說清楚。”
簡單說了幾句令人放心的輕松話語,劉天明收起臉上的笑容,嚴肅而堅決的下達命令:“一切都準備好了。去股票交易所,拿回屬於我們的東西。”
羅寬與黃河走進房間的時候,錢梟和另外幾個人正在玩牌。
扎金花,很簡單的玩法。
賭注是香煙、糖果、餅乾和薯片。這是從附近幾家商店和建築裡找到的收獲。只是數量很少,根本不夠分。
錢梟正好拿到了三個“4”,心裡覺得很得意。看見黃河羅寬兩個人進來,覺得很驚訝,不由得張口叫道:“你們怎麽”
這種反應很正常。劉天明團隊成員住在另外一幢樓,與這些從香榭麗舍跟過來的普通人之間,關系根本談不上融洽。
羅寬獰笑著撲過來,沾滿泥水的鞋底毫不留情踐踏著擺在地上的紙牌。結實的肌肉在胳膊和肩膀上怒張著,錢梟話未說完,就發現自己肩膀被扣住,從視線左側呼嘯襲來的巨大拳頭擋住了一切。
在擁有絕對力量的變異感染體面前,普通人根本無法抵擋山崩地裂般的碾壓。不過五秒鍾,包括錢梟在內,房間裡八個人都被打昏,歪躺在地上,失去知覺。
黃河從地上抓起兩個人,分別夾在左右腋下,就像帶著兩件毫無生命的貨物,迅速下樓,幾步跨上事先停在外面空地上的“金龍”客車,把兩名昏迷者扔了進去。
這輛車子經過改造,所有車窗玻璃都打開,與車體連接的部位用雜物和高強度粘膠塞緊,無法移動,隻留下半邊勉強可供鑽進去的狹窄縫隙。
錢梟覺得頭很暈,身體有種很不舒服的失重感。眼前的景物一直在晃動,無論怎麽努力,都無法看清楚東西。他記得羅寬給了自己重重一拳,然後整個世界都在旋轉。想要求救,卻叫不出來。頭部傳來炸裂般的劇痛,一些熱乎乎的液體從頭頂流下來,遮住了左眼,刺激著視網膜又酸又澀,無論看什麽都是一片鮮紅。
那是血,從頭部傷口流出來的血。
客車很空,八個人被扔在地板上,仿佛一大堆沒人要的垃圾。一個在錢梟前面被扔進來的家夥很倒霉,腦袋撞在堅硬的全鋼座椅扶手上,鼻梁骨斷了,地上全是血。他一聲不吭撲倒在那裡,根本沒有動靜。也許是死了,或者只剩下一口氣。
羅寬站在靠近駕駛座的通道中間,神色冷峻,居高臨下注視著腳下這群剛被打過,沒有絲毫反抗能力的家夥。
錢梟用力捂著肚子,控制著想要嘔吐的,抬起頭,帶著一絲絲期盼和不甘,衝著羅寬發出帶有哀求意味的呻吟:“你們我和你們沒有仇求求你放了我”
羅寬眼睛裡閃過一絲譏諷:“別做夢了。這是頭兒命令。”
錢梟腦海裡出現了劉天明那張冷漠的臉,想起了那些分配給自己的罐頭。他不由得一陣慌亂:“不,我絕對沒有強迫劉隊長的意思我我們是一起的啊!”
黃河叼著香煙從車外走進來,他蹲在錢梟面前,對著他揚起的腦袋噴著一大口濃煙,獰笑著說:“我可不這麽認為。你和我們不一樣。其實頭兒這個人不難說話,性子也很隨和。可是你偏偏把他惹毛了,現在誰也幫不了你。”
錢梟感覺自己後背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太清楚這些話語其中蘊含的意義:“別求求你黃警官,你你是警察,你可是警察啊!”
“那是過去式。”
黃河憐憫地拍了怕錢梟的臉頰,沒有絲毫預兆,手掌突然一翻,用力按住錢梟頭頂,朝著堅硬的車廂地面狠狠撞去。錢梟連慘叫聲都沒能發出,就感覺下巴幾乎被直接砸扁。牙齒插進了舌頭,難以言語的劇痛在口腔和頭顱橫衝直撞,眼前直冒金星。沉重的打擊把錢梟體內剛剛積攢起來的精力消耗一空,非常艱難的重新抬起頭,他的嘴裡控制不住流淌出涎水和血水,胸前濕漉漉的,被徹底浸透。
錢梟的思維從未像現在這樣清醒。
劉天明想要殺掉我。
不,不僅是我一個,還有其他聽命於我的人,統統都會被他們乾掉。
實在太突然了,根本令人猝不及防。
可是仔細想想,應該是前幾天要求劉天明給予食物配給的時候,他就已經動了殺心。
錢梟一直覺得自己掌控了局面。力量強弱的對比,其實就是擁護者數量的比拚。我們這邊人多,當然要多得一些食物。錢梟自始至終都沒有考慮過一個問題無論卡車上的罐頭還是米面,都是劉天明團隊的食物儲備。這些東西與錢梟沒有一毛錢的關系。他從未在香榭麗舍征用過居民的糧食,也沒有搜刮過任何跟隨者身上的財物。
我的就是我的,憑什麽要分給你?
直到現在錢梟才猛然想起,向來保持沉默的劉天明,才是真正控制團隊的靈魂人物。雖然他很少說話,卻很強勢。這些人可是殺過人的。
車子外面傳來嘈雜的喊叫。錢梟用雙臂撐起身體,盡量朝著黃河與車廂中間的縫隙望去。他看見十幾個人站在距離客車不遠的位置,圍成一個圈。他們都是自己認識的人,從香榭麗舍一路走到現在。他們在低聲咆哮,叫罵著。圈子裡圍著三個壯漢,他們是錢梟的手下,也是他安排在駐地外面,負責警戒的哨兵。
雙方數量根本不成比例,因為動手的人彼此全都認識,三名壯漢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圍毆人群劈頭蓋臉用棍棒之類的武器當行打倒。他們被打得皮開肉綻,身不由己摔倒在地,一大群人圍上去手腳並用,拳加。面對密如雨點般落下的拳頭,三名壯漢連慘叫聲都沒能發出,當場就被打得奄奄一息。等到他們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情況變得比死人毫不了多少的時候,人們才分別抓住手腳,連扛帶拖,把他們抬進車廂,與錢梟等人擺在一塊兒。
錢梟看見羅寬從自己頭頂抬腳跨過,徑直走向車頭的駕駛座位。他轉動鑰匙,發動引擎,平靜的車身頓時傳來震動,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恐懼。
引擎的轟鳴聲更大了。這顯然不是一輛車子能夠發出的音量。黃河站在那裡沒動,他腿腳與車廂之間的縫隙沒有絲毫變化。錢梟看見停在遠處的卡車已經啟動, 那幾輛專屬於團隊的“薩博班”越野車也駛離了原來的位置。那個叫做鄭小月的漂亮女孩拉開車門鑽了進去,夾在車隊中間那輛墨綠色塗裝的軍卡頂端,赫然架著一挺口徑粗大的重機槍。
這一切早有預謀。
他們原本就計劃著今天行動。
一股溫熱的血迷住了錢梟眼睛,他實在是沒力氣舉起胳膊,只能低下頭,把血水在另外一個半死不活的同伴身上擦乾淨。雙眼迷離的錢梟抬起頭,望著一片模糊的黃河,聲音是那樣的悲切絕望:“你們你們到底想幹什麽?求求你放了我吧!”
黃河冷冷地注視著他,從身後拔出鋒利的格鬥刀。
他不打算為了這個人浪費子彈。
冰涼刀刃割開喉嚨以前,錢梟聽到了從黃河口中說出的最後幾句話。
“你原本可以不用死。但是,你必須為此前做過的事情負責。現在可不是以前,你沒能搞清楚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