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的答案是一樣的。
劉天明把目光轉向兩個男孩:“那麽,你們來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們都看到了什麽?”
這幢房子就這麽大,上上下下就那麽幾個房間。鄭小月一般都是呆在屋子裡,郭勇志一家就住在對面。以郭勇志一個人的能力,絕對不可能同時對付鄭小月和張偉利。何況,還要加上一個李翠珍。
兩個男孩眼睛裡閃過一抹慌亂。看著他們張了張嘴,顯然是知道些什麽,也看到了一些事情。劉天明覺得,無論這祖孫三人誰能開口,都可以讓他們活下來。
他畢竟不是一個殘忍嗜殺的瘋子。
沒人說話。沉默了幾秒鍾,年齡大一些的那個男孩忽然張開口,用非常凶狠的語調說:“我什麽也不會告訴你。我爸說了,你是個壞人,你們所有人,統統都是壞蛋。”
看著他無比憤怒的模樣,劉天明笑了。
他什麽也不想解釋,直接側過身子,指了指敞開的房門,聲音充滿了命令式的口吻:“出去,上樓。”
老頭死死抱住兩個孫子,無比憤怒地盯著劉天明,絲毫沒有想要從沙發上站起來的意思。
劉天明舉起右手,鋒利的骨刃從身體裡幻化而出。呼嘯著落下的瞬間,老人的右臂也被砍斷,整個房間裡充滿了鮮血和慘叫。
“我的話不會重複第二遍。如果你們再不上去,我現在就開始殺人。從你開始!”
看著臉色淡然的劉天明,老頭終於明白這絕對不是恐嚇。他的眼睛因為疼痛凸了數來,左手死死捂住傷口,大口喘息著,非常艱難地站起來,踉蹌著步子,帶著兩個男孩走出房間,走上了樓梯。
黃河已經把郭勇志帶到了樓頂。除了在樓下負責警戒的羅寬,整個團隊所有人都聚集在這裡。
看著失去一條手臂的老人,又看看站在旁邊被嚇得魂不附體的兩個兒子,渾身上下全是血泥的郭勇志帶著恐懼連聲吼叫:“你……你想幹什麽?他們跟這件事情沒有關系,他們什麽也不知道。”
到了這個時候,郭勇志也明白事情不可能善了。
他忽然產生了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不再認為父親和兒子可以放棄,反而拚盡全力也要保住他們。
劉天明沉默片刻,平靜地說:“如果他們真是什麽也不知道,我會放過他們。”
停頓了一下,劉天明問郭勇志:“說吧!鄭小月和張偉利在哪兒?這是最後一次機會。”
搖頭已經變成了郭勇志的習慣。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做出這個動作,嘴裡也習慣性的發出聲音:“我不知道……”
他腦子裡仍然存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劉天明突然轉身,抬起腳,朝著距離最近的一個孩子踢去。這動作沒有絲毫預兆,等到所有人回過神來,空中只剩下一道迅速下墜的黑影,然後就是尖厲的慘叫聲,重重摔下去,地面上多了一具屍體。
郭勇志哆嗦著身體,聲嘶力竭地喊叫起來:“你不能這樣,他們什麽也不知道。你這個該死的混蛋,我從一開始就不該相信你。”
劉天明看了他一眼,把奄奄一息的老頭扔了下去,對郭勇志冷冰冰地說:“這不是我要的答案。”
不等郭勇志回答,劉天明伸手抓住他的另外一個兒子,扣住咽喉,將其舉高。男孩的身體離開地面,腿腳在空中無用地蹬動,雙手用力抓住劉天明的手,無助地掙扎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這是一種非常痛苦的折磨方式,讓人感受到可怕的窒息。可是劉天明對此毫無察覺,森冷的目光一直盯著郭勇志。
他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眼淚混合著血水:“求求你,發發慈悲吧!我……不要殺他,求求你不要這樣做。”
劉天明仿佛鐵心石腸的魔鬼,冰冷平淡的聲音令人不寒而栗:“鄭小月和張偉利在哪兒?”
郭勇志臉上顯出時分痛苦的表情,他不斷用手揪著頭髮,聲音嘶啞地喊叫著:“你為什麽要殺他們?他們……他們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不知道啊!”
直到現在,郭勇志心裡仍然存在幻想。
他覺得劉天明已經殺了兩個人,肯定會留下最後一個。那是他掌握,並且控制自己的最後人質。
是的,一定是這樣。
如果連最後一個都殺了,他用什麽來跟自己交換?
只要牢牢管住自己的嘴,不把鄭小月和張偉利的下落說出來,自己就是安全的。
電視和電影裡不都是這樣嘛,被挾持人只要熬不住,張口說出了秘密,下一秒鍾,等待自己的就是子彈。
劉天明搖搖頭,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你的愚蠢和頑固簡直令我感到恐懼。我一直在給你機會,但是你什麽也不要。”
說著,劉天明把手中的男孩朝著樓下扔去。
郭勇志呆住了。
隨即大腦一片空白。
沒有人上前勸阻。他們都很清楚,現在絕對不是心軟的時候。
劉天明拔出手槍,一邊檢查著子彈,一邊對其他團隊成員迅速下達命令。
“廖秋你和齊隊長各開一輛車子,沿著外面的街道分頭尋找。上次開會的時候就說過,附近的道路大部分都被堵住。盡量尋找能夠直達那個蘇寧商城的路線,不管有沒有結果,半小時後必須回來。”
“柳小姐……算了,還是直接叫你的名字吧。你去樓下看看那些通訊工具,調試一下,如果現在能用,就每人都帶上一個,方便聯絡。”
“各人準備好武器,等到齊隊長和廖秋回來,我們立刻出發。”
形態凶猛的黃河走過來,指著神情呆滯的郭勇志,問:“他怎麽辦?要乾掉這個家夥嗎?”
“把他帶著一起走。”
劉天明英俊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猙獰:“找根鏈子,把他捆在車子後面,綁緊一些。既然不願意開口,那就讓他好好感受一下什麽叫做折磨。讓他跟在車後面,拖死他!”
……
商場的地下室裡一片漆黑,沒有光。
這裡不是停車場,而是通往停車場的一個地下隔間。面積很大,陰冷的分迎面而來。鄭小月慢慢走下樓梯,高跟鞋踩到了堅實的水泥地面。
變異細胞使寄主擁有比普通人更強的感官能力。雖然沒有光,鄭小月也勉強可以在黑暗中看到東西。不是很明顯,非常模糊。與樓梯連接的那扇門沒有鎖,鄭小月想了想,轉身跑回樓上,撿起那個被自己乾掉的男人褲子,搜出了一個打火機。
有了這點微弱的光亮,在黑暗世界中前進就容易得多。
鄭小月覺得自己就像是在探索黑暗的掠食者。光線固然可以照明,也會顯示出自己的目標。就在她猶豫著是否要繼續點亮打火機前行的時候,忽然看到地上躺著一具人類骨骸。
很新鮮的骨骸,皮肉內髒都被吃得乾乾淨淨。旁邊散落著衣服碎片,以及各種雜物。鄭小月仔細搜索,發現了一個手電筒。她非常高興地打開試了試,還能用。
來自細胞的食物感應變得越發強烈。
它就在附近。
非常近。
鄭小月摁下手電筒開關,在四周來回照了照,什麽也沒有發現。
這是一個很大的房間。站在這裡,可以看見二十多米外有一扇門,敞開著,應該是通往地下停車場。
的確是有一個感染體,就在這裡。
細胞永遠不會撒謊,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出錯。
鄭小月控制著緊張的情緒,纖長修直的雙腿踩著高跟鞋,腳步靈活。她手裡一直握著那根棍子,心裡的恐懼和緊張已經沒有最初那麽強烈。
細胞沒有釋放出危險信號。
這就意味著,即便是感染體,對方的能力必定要弱於自己。只不過,在這種一片黑暗的環境下,無論進攻還是防禦,都很困難。
沿著房間內部走了一圈,鄭小月沒有任何發現。
她聽到外面傳來很大的動靜,應該是那些女人和石偉彪之間正在混戰。
三唑侖的藥效正在不斷減緩,鄭小月感到自己的動作比之前快了許多。她有些興奮,腦子裡的疑惑也隨之變深————那個感染體究竟在哪兒?為什麽一直看不到它的影子?
可以確定, 它就在這個房間裡。
除了那具被啃得精光的屍體,房間裡什麽也沒有。
繞了一圈,鄭小月又回到了原地,皺著眉,低頭注視著那具只剩下骨頭的人類殘骸。
突然,一種說不出的危險預兆從心底爆發。來不及多想,鄭小月側著身子,朝著旁邊迅速跳開。幾乎同時,一團黑乎乎的影子從天花板下筆直墜落,從覆蓋的區域來看,恰好就是鄭小月剛才所在的位置。
雪亮的手電光線罩住了那個黑影。
鄭小月不由自主張大嘴,臉上充滿了震驚。
她看到了一個女人。
準確地說,應該是一個女人的上半身。
不,就連這一部分,殘剩的數量也不多。她只有一隻手,整個左肩都不見了,胸部剩下一半。她趴在地上,在黑暗的掩蓋下,仿佛正從墳墓裡爬出來的復活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