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坐的是帆船,入秋以來西風較多,況且又是往下遊,所以船夫很省力氣,基本上就是坐在船頭看風景就把錢掙了。
這天走進了山東,再有個兩三天就到濟南。
山東地界的這段黃河地勢陡然變得高了起來,原來前面是一片丘陵地帶,混濁的河水從丘陵的谷底蜿蜒穿過。
夾帶著泥沙的水拍擊著兩岸,濺起的水花有人來高,水流的並不急湍,卻因為這丘陵的地勢曲曲折折,將黃河逼迫的憤怒了。
有低矮一些的大山包底下已經被黃河衝水衝的懸空,看著這一角隨時會塌陷到河水裡,仿佛是在岸邊張著怪獸的一張巨口,將路過的渡船吞吃。
遇到這樣的環境小兩口也不說話了,靜默的望著前面的水面,臉上一臉的嚴肅。
到了這裡船夫不敢再大意了,站在船頭柱著一根長長的竹竿,隨時保證船向正確方向前進。
忽然船咯噔的顫抖了一下,就像撞到了什麽東西。
我看船老大用杆子在河水裡亂搗,似乎是在探查水下有什麽東西。
這片丘陵地帶水裡有暗礁很正常,相像船老大是探查暗礁的位置吧。
“看這船老大的樣子,應該是航行經驗豐富的,那裡會有暗礁應該是了如指掌一樣,他一定不是在找暗礁。”晴兒給我說。
出來的時候我一再叮囑她,有人的時候盡量少說話,乍一坐上船的時候還算挺乖,保持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現在怎麽忽然憋不住了?
我瞪了她一眼,說:“船老大在水裡探查什麽難道你知道?難道你比船老大還明白水裡的情況?難道你以前也是行船的!”我一連問了她三個問題,而且句句帶刺,就是暗示她別那麽多事。
就在這時候我們坐的船又顫抖了一下,像是船底輕微的觸碰了一下暗礁,這一片丘陵地帶不知還有多遠。
晴兒忽然抓住我的手,說:“如果船沉了一定不要松開我,我水性比你好,能救你上岸。”
這烏鴉嘴說什麽呢,船行的好好的,怎麽會沉?再說了,你在船老大面前說沉船,會不會犯人家的忌諱?等於當著矮人說矬話,人家生氣了拒載,這地方那裡找船?
“別瞎說,這是河,不是海,無風無浪的,別說那喪氣話……”我才想再批評晴兒兩句,忽然見船老大跪在甲板上,嘴裡多裡哆嗦的念著什麽保佑,什麽大神的,碎搗的很,我也聽不清,不過給我唯一的感覺是這事態很嚴重,我的手握緊了晴兒的手,她的手很溫暖。
船上的其他人也變色了,光頭凶惡男驚懼的竟然連聲音都變了調:“有水鬼!”
水鬼?我倒是見過,在武丁墓裡那個僵屍將軍被燒的全身焦黑,石老大也說那是水鬼,敢情水鬼就是那個樣。
光頭男一說水鬼,小兩口坐不住了,女的向男的說:“黃哥(這昵稱叫的,我握著晴兒的手都有些——出汗)咱大舅不就是讓水鬼給淹死的嗎,撈出來屍體都爛了。”
“紀妹(眾位,幫忙扶住我,我暈。),快別說了,水鬼聽到了會找上咱們。”男的說。
瘦高男發話了:“不是水鬼,水鬼不會碰船,是大魚,像房子一樣大的怪魚,傳說黃河裡就有這樣的大魚,能一塊將這船吞了。”
健壯的矮個子男說:“別嚇唬人了,那裡有水鬼大魚的,晴天白日的,是黃河裡的淹死人的屍觸碰了船底一下,船老大也是的,這樣神神叨叨的,肯定是想漲穿資。”
黃河裡的無主的屍體很多,有的被謀財害命,有的失足跌落,隨水漂流,如果如果船底在水裡撞上,按聲音傳播途徑來說,我們不可能還在倉裡聽的咚的一聲,我心裡更多的還是支撐怪魚說。
船老大依然在甲板上跪服禱告,看來他禱告的心一點也不誠,船忽然停滯不前了,因為我看到兩岸的山坡忽然不動了。
我們坐的是帆船,這一開始我就說過,今天還有點風,船老大即使沒有任何操作,船也不會停滯不前,就是船老大像讓船停都困難,但是這究竟是什麽力量讓船停滯不前了?
“是水鬼!”小兩口的老公說,從脖領下掏出一個掛在脖子上的錦囊來,“這裡有茅山道士畫的靈符,水鬼害不了咱們。”這一句話是對著他那打情罵俏的小媳婦說的,可不是為了安慰我們。
我跟晴姑娘說:“你坐著別動,我出去看看,這晴天白日的能有什麽作祟。”
“小心一點。”她說。
到了甲板,我一把拉起磕頭如搗蒜的船老大,問:“下面是什麽東西?”
“這大黃河裡邪東西挺多的,有陰兵借道的,有冤死的鬼魂,有通往地獄的漩渦,我也不知道下面有什麽,快祈求人家別惹上我們吧,你去通知他們快點跪拜河神,保佑我們一船人的平安……”船老大碎碎叨叨。
這些碎叨的話一點也沒用,連最起碼的一個嫌疑對象也沒有給提出來,看來船老大過於迷信,已經被嚇破了膽。
沒辦法只有自己去瞧,這時的船忽然開始劇烈的搖晃,我趕忙蹲下,穩住身子,並爬到船邊,往下看究竟是什麽東西在搗亂。
下面是混濁的黃河水,打著無數的小漩渦,根本看不到水下有什麽。
這時繼續有東西撞擊船底,撞的船一顛一顛的,險些將我顛到水裡去,我緊扶著船舷,才勉強穩住自己的身子。
天上的烏雲更黑了,像是要下大雨的樣子,烏雲把黃河水都染的黑了。
疾風驟起,吹的帆布差點將船掉了個,我拎起船老大,說:“放下帆,不然穿一會就翻了。”
船老大現在失魂落魄,全憑我的指揮,放下了帆,船搖晃的沒有那麽厲害了。
這風刮的很邪,好像隻朝著船吹,卻又是將船吹不走,還是在原地搖晃,看來是有東西打算將我們這幾個人扣在水裡。
我幫著船老大解下了帆,就聽到船艙中吵嚷了起來。
好像是誰說這船上坐了什麽不祥的人,引來了妖魔鬼怪,要想化解災難,需要把那個人丟進河裡。
誰他媽想到的這損招,有了危險不是共同抗禦,反到是自己人身上找原因!簡直就是欺軟怕硬的窩囊廢。
別讓我知道是誰起的頭,一會先把你這攪屎棍丟進河裡,和那些浮屍作伴吧。
我搖晃著船老大問:怎麽樣才能盡量保持船不覆!
他也沒別的法子,只有盡量減輕船的負擔,多撐一會是一會。
減輕船的負擔,那就是把其他人都丟下去唄。
其實船艙裡的那個家夥已經無形中變相的使用了這個方法。
我正思考船老大這減輕船的負擔有多少可行性,黑雲中忽然劃過一道閃電,把烏黑的河面照映的一片藍,但是在這藍色的河面上竟然漂著無數的死屍,直挺挺的,隨著風吹河水的輕波上下浮沉。“船老大,那是怎麽回事?”我拎著他問。
“那些都是黃河謎屍,我們的船駛進了黃河屍陣了。”船老大哆哆嗦嗦的說。
黃河水工?何許人也?
船工?還是清理河道的農夫?
經常跑船的船老大都嚇成這般模樣了, 一個船工或者清理河道的農夫有什麽特別的能耐?
“咱這船上也沒有什麽水工,除了這樣的人,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我問。
“黃河水工?這個名字怎麽感覺好熟悉?”我身邊的晴兒說。
“黃河水工又叫黃河撈屍人,對付黃河謎屍最有辦法。”船老大說。
黃河撈屍人,又名“黃河水鬼”。因為他們常年與死屍亡靈打交道,所以才有了這個驚悚而又神秘的稱呼。
顧名思義,黃河撈屍人的主要營生就是打撈屍體。
黃河雖然孕育了無數的生命,卻也吞噬了無數的生命。有在河邊玩耍被河水卷走的,有在船上失足墜河的,有跳河自殺的,還有被謀財害命拋屍黃河的,總之多得數都數不清。
正因為如此,黃河岸邊才衍生出了黃河撈屍人這門營生,他們的主要工作就是把黃河裡的死屍打撈上岸,那些前來認屍的家屬會支付一筆不菲的撈屍費用。當然,也有遇難者家屬主動找到黃河撈屍人,要求幫忙尋找打撈屍體的,這種情況的收費自然又要高一些。
關於黃河撈屍人這門營生,一直是人們爭議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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