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太太的女兒對她說完這個話,就連夜回了夫家,在很多的普通家庭裡,老人都是遭人嫌棄的,哪怕傅老太太的女兒也快步入老年,依然嫌棄已經老的走不動路的老娘。天籟小說
當這些情況從傅老太太的口中說出來,二崽的心痛的就像被刀割了一樣,他沒想到,自己的親娘居然受了這麽多的苦,一種深深的負罪感,從心底升起。
於是問清了地址,立馬打了一千塊錢到傅老太太那邊,讓她先有錢吃飯。
接著,到了晚上,又跟老婆說想回一趟老家看看母親,希望她能同意。
二崽的老婆現在已經不像當初那樣反對他回老家,想想這麽多年過去了,回去看一眼老娘也合情理,說不定以後就沒有機會再見面了,於是就點頭同意。
第二天,二崽就收拾好東西坐車回了雲貴老家。
見到老娘的時候,他再一次被傅老太太的樣子給弄的鼻子酸,差點沒哭出來。
七十多歲的傅老太太全身瘦的只有皮包骨,衣服也起碼半年都沒有換過,又硬又油,身上臭氣熏天,就像垃圾堆裡出來的味道一樣。
住的老屋更是老鼠橫行,雨天的時候外面下大雨,裡面就下小雨,根本不是人可以住的!
更要命的是,傅老太太身體很差,還生著病,要是他不回來的話,說不定連下個月都活不過去。
二崽怒了,他從小就老實,不喜歡怒,活了五十歲,第一次因為母親的事情怒。
他把老大、老三和老五都叫了出來,大聲質問他們,有沒有這樣做兒子的,連自己的親娘都可以這樣不管不顧,難道不怕天打雷劈嗎?
“大哥,當年爹娘對你最好,無論是新衣還是新褲,甚至連上學都隻讓你一個人去,現在呢?你就這樣看著娘活活餓死?你那些年的書都讀到廁所裡去了嗎?!”
二崽目光狠厲的盯著老大的眼睛說道,當年他是嫉妒過老大能夠上學的,曾不止一次想過,如果他也能上學,說不定就已經考上了高中、大學,最後分配工作,讓一家人都過的更好,只是,家裡太窮,他又不是長子,一切只能空想。
老大被說的臉色紅,他平時最能反駁,現在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他是長子,受到了長子所得的待遇,卻沒有履行長子該承擔的責任,他有愧。
見老大不說話了,二崽又把目光看向老三跟老五。
大聲說道:“你們兩個,當年娘最疼的就是你們,小時候家裡窮,好不容易煮個雞蛋,爹娘都舍不得自己吃,全偷偷讓給了你們,別以為我不說話,就不知道這回事!”
沒錯,小時候的事情他都看在眼裡,兩個弟弟是傅老太太最疼愛的,連老四跟老大都不給吃,光給他們了。
“告訴你們,那時候我很羨慕,羨慕你們被爹娘那麽疼愛,我常常在想,如果有一天,爹娘也這麽對我好,我會幸福的死掉,可你們呢,得到了爹娘那麽多的疼愛,現在卻連親娘的生死都不管了,你們還算是人嗎?!”
老三和老五都低下了頭,他們跟老大一樣,自知理虧,實在不好意思反駁。
而這時,他們的老婆卻不樂意了。
尤其是老五的老婆,平時在村裡就是出了名的人精,一點虧都不能吃。
要是誰招惹了她,那對方絕對會被她罵哭了不可,當初有一家放牛的時候,踩壞了她種的一棵白菜,就被她拿鋁盆一邊敲一邊罵,差點沒把那家人給罵的跳河自殺。
當下就陰陽怪氣的說:“哎喲,我說二哥,你是在外面賺了大錢,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我們都快窮的賣血了,你這些年也不說想著回來救濟一下我們這些窮親戚,結果一回來就開始罵起自家的兄弟來,嘖嘖……果然有錢人就是瞧不起我們這些沒錢的人。”老五家的女人一開口,老大家的女人也跟著說了起來:“就是,雖說你是上門女婿,可有錢了也不能光自己過好日子啊,哪怕帶著自家的親戚財也是好的嘛,我看你啊,根本就是認為我們窮,高攀不上你……”
“沒錯,有錢了就知道欺負自家人,你那麽有本事,怎麽不自己把娘接去養啊?”老三家的女人斜著眼睛說道。
二崽不擅長跟人理論,讓幾個兄弟的老婆一頓說,結果愣是不知道怎麽反擊,隻感覺心中有一團火想泄。
這時,傅老太太開口了,她指著老五婆娘的耳朵,說:“你戴的金耳環就是從我這裡拿去的,當初你說只要把金耳環給你,就讓五崽養我,結果你根本就是個騙子!”
老五家的婆娘見二崽氣的說不出話來,本來還很得意,結果讓傅老太太的話一說,頓時臉色就變了。
老大和老三家的女人一聽,也叫了起來,紛紛罵道:“好啊,我就說娘的金耳環去了哪裡,原來讓你給騙去了,不行,這是娘的東西,要拿也是大家一起拿,憑什麽讓你一個人獨得?”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 如今現場可不止三個女人,因為傅老太太的一句話,頓時就炸了鍋。
由二崽的質問大會,變成了分金耳環大會。
看著吵吵鬧鬧差點沒打起來的一群親戚,二崽第一次感到心累,哪怕當年學做篾匠的時候都沒有現在這麽累。
“算了,你們既然心裡沒有娘,那我就一個人養!”二崽很失望的大聲說道。
“真的?”眾人一愣,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而老五家的婆娘則趁機把金耳環摘了下來,貼身藏好。
“二哥,你說話可要算話啊,別到時候又來找我們麻煩。”老三家的婆娘開口道。
“二弟是什麽人?他可跟咱們不一樣,他家有錢,說話當然算話。”
老大家的婆娘瞪了一眼老三家的婆娘,怪她不會說話,生怕惹二崽生氣,然後賠笑道:“二弟,我們家都窮,本來你要一個人養娘,我們多少都要出點錢,可你看看,前不久你大哥他插秧時,把腰給累壞了,花光了家裡的所有錢,所以……”
“還有你三弟前幾天走夜路崴了腳,現在都還沒好清楚呢,家裡也是一分錢都沒有。”老三家的婆娘頓時有樣學樣,一邊說一邊給老三打眼色,讓他配合一下自己,裝下腳疼。
二崽不願意跟這些人再打交道,於是低聲對傅老太太說:“娘,您願意跟我去外地生活嗎?放心,只要有兒子一口吃的,您絕對不會餓著。”
傅老太太連連點頭,說:“願意,娘願意……”
其實老太太的要求不高,隻想有個可以睡覺可以吃飯的地方,安享晚年,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