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回來的很快,他提著一桶汽油狂奔而來,我讓他把汽油全都潑到黑甲蟲身上,點火燒掉。
汽油潑在這些甲蟲身上,它們卻沒有任何動作,停在那裡一動不動,當火點起時,這些黑甲蟲才瘋狂的蠕動起來。
它們口器中發出如同硬物劃過玻璃時那種刺耳的聲音,聽得我們直打哆嗦。
汽油的威力很強,數量眾多的小黑甲蟲頓時被燒成了灰燼,一股無比難聞的味道在這片空地飄散,很多人都吐了出來。
那隻拳頭大小的母蟲忽然張開翅膀,抖動了幾下,竟然朝著那女人飛過去。
張潛大喝:“王宇,擋住那隻母蟲,別讓它再回到女人身體裡!”
我聞言,立刻揮著扁擔衝了過去,看準了母蟲飛行的軌跡,狠狠的拍了下去。
那隻母蟲被我從空中拍落,發出尖銳的蟲鳴,張潛立刻用腳將其踩住,把瓶子打開,將裡面的液體倒了下去。
嘶……
液體灑在母蟲身上,頓時冒起了白煙,隨後蟲身慢慢化成了一灘黃水。
這時候我才明白,原來那瓶子裡裝的液體是硫酸,難怪他拿的時候會那麽小心。
看著碩大的母蟲化成膿水後,我終於放心了,這代表了我的解蠱比試已經完成。
張潛處理完母蟲,便對村民們說:“你們現在不用擔心了,母蟲一死,你們體內的子蟲便會永久沉睡,再也不會發作了。”
眾村民先是一愣,隨後大聲哭了起來,這個消息對他們來說簡直比中了五百萬頭獎還開心。
哭了好一會,有村民突然對著那女人大吼起來,看那架式想要吃人一般。
那女人此時全身顫抖,見村民發了狂,嚇得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拚命跑向自己的屋子。
我嚇壞了,這女人雖然做出禍害村民的事情,可畢竟是村裡人先對不起她,要是再弄出人命,那可就遭了,於是我和張潛兩人立刻追了過去,可不能讓這群村民傷害她。
女人跌跌撞撞跑進屋子裡,後面的村民受盡蟲蠱的折磨,怒氣難消,哪裡會讓她輕易逃開,追逐中,女人把屋中的那口大水缸推倒,裡面爬出至少三十多條色彩斑斕的毒蛇,吐著信子向人群遊了過來。
看到這麽多蛇,我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密密麻麻的毒蛇,讓我雙腿都開始發軟了。
張潛手疾眼快,立刻將我拉出了屋子,這種蛇可不得了,被咬一口,絕對小命都沒有了。
“五彩斑斕蛇!這是南疆石家的毒物,想不到這女人居然也有!”張潛盯著那些四處遊走的毒蛇,眼睛中閃過一絲忌憚。
“南疆石家?那是什麽?”我第一次聽師兄說起,但能讓他都忌憚,想來是個了不起的家族。
張潛向我解釋了石家的來歷,他說南疆共有三個大族,分別是養蟲的藍家,製降的馬家,還有善毒的石家。
石家人喜歡養毒,特別是那些毒物,越是稀奇越喜歡,風水界的人幾乎是聞石色變,被他們記恨上,那可比被鬼盯上還難受。
不過石家人很少離開南疆,除非是聽到哪裡有稀奇的毒物才會出去。
聽到師兄的解釋,我對這個石家產生無比的厭惡,玩毒的人家有幾個是好人?
屋子裡,因為女人放出了毒蛇,村民們都不敢再追,全都退了出來,他們被那些奇怪的毒蛇嚇壞了。
接下來,張潛提議回去,比試已經結束了,留在這裡也沒有意義,其他的事情就由村民們自己解決。
我卻擔心那女人,害怕村民不肯放過她,於是說服張潛,在村子再待幾天。
我的想法是和阿七把話挑明,讓他們不要再和女人過不去了,這事雙方都有錯,現在蟲蠱解了,就算兩清了。
阿七和雷老頭商量了這個事,雷老頭起初不同意,說這個女人就是妖女,必須打死才行,我一怒之下,差點沒衝過去揍他,要不是這個老王八帶著村民去打她,哪裡會有這麽多的破事?他娘的,現在這死老頭還有理了,真是混蛋一個!
最終雷老頭說,只要那女人離開村子,他們就不再追究下蟲蠱事情,所以勸人的活又落在我的頭上。
我來到那女人屋子前,把村子裡的決定告訴她,希望她能離開這個地方。
好半天,屋子裡才傳出女人的聲音:“我不會走的,這裡是我的家。”
我說:“你不走,那些村民會打死你,要是不想死就跟著我一起離開,我可以送你去別的地方!”
女人笑了,她的聲音有些虛弱:“我可不是一個被拋棄的女人,只要婚沒離,哪怕他死了,也是我的男人,所以誰也別想我離開這裡,我生是這裡的人,死也是這裡的鬼。”
我很氣憤:“那個男人完全不愛你,值得你這樣嗎?他人都死了,你又何必執著那些有的沒的?”
女人說:“你不懂,結婚時他對我說的那些話,他說過會愛我一輩子,讓我做這個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我……我總忘不了他的這句話……”說到最後,女人的聲音竟然哽咽起來。
我的心被她的話震撼了,這是多麽深情的女人啊!被自己的男人傷害成這樣,都還對愛情忠貞不二,如今這個社會已經很少有這樣的女人存在了,能遇到這樣的好女人都不去珍惜,我真為那個男人感到丟臉。
“你回去吧, 我知道你其實是個好人,之前給你造成的麻煩,我向你道歉了,對不起……”
女人的聲音越來越小,我聽的很不是滋味兒,回到祠堂,我對張潛說想把女人強行帶走,我不能看著她在這裡受罪。
張潛只是盯著我看了好一會,見我下定決心,這才點點頭同意了,當天夜裡我們再次來到女人房子前,因為擔心裡面有蛇,沒敢破門而入,我大聲喊了她幾句,可是沒有回應。
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裡升出一股莫名的擔心來,連續叫了好幾句,裡面依然靜悄悄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最後我們還是決定將門撞開,並小心屋裡可能躥出的毒蛇。
門打開了,裡面卻沒有看到一條毒蛇,看來是被女人收了起來,正當我想開口叫她的時候,張潛臉色一變,指了指旁邊的木床。
只見女人面無人色的倒在床頭,似乎這動作已經持續了很久。
我們趕緊過去察看,卻發現,原來她已經沒有呼吸了。
“她、她死了!”我聲音顫抖,腦袋嗡嗡作響,明明白天我們還在說話,怎麽晚上突然就死了呢?
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可女人那蒼白的臉,仿佛帶著無盡的遺憾,永遠這樣定格了一樣,再也沒有變化。
“她可能早就知道自己會死,所以才不肯離開,因為養蟲人如果肚中的母蟲離體,會傷了她們的精血,這是養蟲人的禁忌。”張潛低沉著聲音說道。
“唉!”
我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對這女人的遭遇無比的同情,可卻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