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那個大漢聽到這裡不屑地冷笑一聲:“我又犯了哪一條律法?”

“你在這裡公然宣揚什麽大明也不過如此，不是奸細是什麽?”

那個大漢狠狠地呸了一聲:“老子說句大明朝烏煙瘴氣又如何?在場的人誰又覺得我說錯了?”

他說完這些酒樓裡的客人們全都嚇了一跳，這種事怎麽能胡亂參與?整不好自己的性命都得搭進去。再說了這大漢明顯是腦子壞掉了，在成都府之中陰陽怪氣的，也就怪不得朝廷的人要對付他。

所以不少人偷偷把銀子放在了桌子上，然後躡手躡腳地離開了酒樓。

那個大漢一看沒人響應他，不禁有些失落，這要是在村子裡，他身後早就站滿了人。

但是很快他又明白了其中的緣由，村子裡的人雖然經常把性命壓在自己頭上，那是因為自己做事一直沒有害過村裡的任何一個人。但是這裡的人和他都是素昧平生，誰又會傻呵呵地把命交到他的手裡。

程孝廉衝著他笑了一聲:“還沒請教尊姓大名?”

“四川府人士胡大刀！”

程孝廉笑著看著他:“你看，現在沒人願意支持你，你說成都府烏煙瘴氣。現在連一個支持你的人都沒有，你是不是該認輸了?”

“我呸，那些人不過是貪生怕死之輩，他們不敢說，我可敢說。就憑這幾個鳥書生在這兒胡言亂語，他們的老師也未必是什麽好鳥，大明朝廷也未必如同傳說中那般好！”

那幾個書生一聽可不樂意了，這個胡大刀在大庭廣眾之下辱罵他們的恩師，若是他們一點反應都沒有，傳揚出去以後也不用在讀書人的圈子混了。

“你這莽漢也忒無理，就算我們幾個說錯了什麽，與恩師又有什麽關系，為何要辱罵我們恩師?”

胡大刀一臉不屑:“師者，傳道受業解惑也，這是我學打鐵的第一天，我師父跟我說的！老子一個打鐵的都知道，做師父第一件要緊的事便是傳道，你看看你們這幅樣子，做人的道理都不懂，讀書有個屁用！”

那幾個富商簡直太感激了，這位義士把他們想說又不敢說的話全說了出來，給他們出了一口惡氣。那些讀書人，仗著自己讀了幾本聖賢書，便開始目中無人，這還沒有高中呢就如此飛揚跋扈，誰又能夠忍受得了。

程孝廉心中倒是生出了警惕的心思，這年頭打鐵的能說出師者傳道受業解惑的人可不多，鄉下人都沒那咬文嚼字的功夫，說話向來很直白，所以這個自稱打鐵的胡大刀就變得十分可疑了。

那些讀書人被說的滿臉通紅，一個領頭的站了出來:“你說我們不懂道理，這些商賈身為大明的商賈，利用朝廷的強大賺了不少銀子，高談闊論倒是有的，一文錢都不肯給咱們朝廷捐獻，這些人難道不是我們大明的蛀蟲麽?我們罵他們幾句你就迫不及待地站了出來，你是不是他們養的鷹犬?”

胡大刀猛地舉起了拳頭:“你說這話是不是想找揍?”

俗話說得好，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胡大刀雖然不是當兵的出身，但是性格也差不太多，所以一遇到這種事，便想著用拳頭解決問題。那些書生要是練練嘴皮子當然不會輸，但是要是輪到動拳頭的事，一來他們會覺得粗俗不堪，二來他們也沒練過，所以氣勢立刻就弱了下去。

胡大刀回過頭來看了眼程孝廉:“你怎麽說?”

程孝廉撇撇嘴:“你覺得一雙拳頭就能威脅到我麽?”他已經在軍陣之中廝殺過數場，身上早就有了一股殺氣。所以隻憑氣勢胡大刀根本壓不住他。

胡大刀倒是頗為驚奇:“倒是沒想到你這個富家少爺，膽子但是不小。”

程孝廉冷冷地看了胡大刀一眼:“聽聞你要做第二個尉遲恭，跟這些書生也看不出你的真本事來，有本事咱們過兩招！”說著大步走出了酒樓。

胡大刀自然不會在這種情況下被人看低，邁步跟著走了出去，屋裡的三個女人可緊張了起來。聞杜若看了一眼外面，緊張地說道:“不會出什麽事吧?”

毛若苓擺擺手:“你們就放心吧，這可是成都府，周圍不知道有多少錦衣衛，就算他做出什麽不利的事，那些錦衣衛也能應對，咱們要是出去，那些人還得分心，到時候更危險，你們兩個坐穩了就是了。”

不得不說毛若苓確實是官宦家的小姐， 見識也確實更遠一些。

程孝廉出了門到了街邊，早就有人在旁邊打出了場子，然後一圈人圍著看。

無論什麽時候，總是不缺看熱鬧的人，尤其是打架這麽刺激的事情。

周圍藏在人群之中的錦衣衛都已經緊張壞了，楊有財不在他們連個分寸都掌握不好，什麽時候出手可有些說不準了。

程孝廉一回身:“如今已經是臨近過年，咱們不要拚命，點到為止可好?”

胡大刀冷哼一聲:“廢話少說。”說著拳頭已經打了過來。

程孝廉立刻抽身，躲開了拳頭的鋒芒，然後自己左勾拳便打了過去。胡大刀根本沒把程孝廉放在心上，伸著手臂便去擋他的拳頭。

只聽到砰地一聲，兩個人的拳頭便碰撞到了一起。

程孝廉後退了三四步才穩住身子，心中暗讚一聲:“好大的力氣！”

胡大刀臉上也露出了吃驚的表情，這個年紀的年輕人他倒是見過不少，手段這麽厲害的可沒幾個。

程孝廉不等他反應，欺身上前，拳頭直逼面門，當然這是一個虛招，實招是腿。虛拳實腿要人命，要是程孝廉這一腳提到了胡大刀的身上，絕對有他受得了。

胡大刀倒是不慌不忙，腳下一變步，手上的拳頭已經遞了出去。

兩個人你來我往打了十幾個回合不分勝負，但是程孝廉現在已經顯出了敗勢。俗話說一力降十會，程孝廉就算是有些經驗，也擋不住胡大刀的大開大合。

胡大刀找了個機會，猛地邁步上前，一把便抓住了程孝廉的臂膀，程孝廉掙脫不開，就覺得被人猛地給舉到了空中。